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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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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回府已是夜幕落下,阮籍有些疲惫地瘫在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突然门厅角落闪过一道黑影,阮籍一扫疲倦,坐起身,警惕道:“何人?”
“哈哈哈……嗣宗今日怎么如同惊弓之鸟?”
阮籍一听这声音,身上的防备也卸了不少,倒在椅上,故意没好气地回道:“是你……”言语中似有失望之意。
向秀一听他这口气,被下泻药之恨也被勾了起来,气冲冲地嚷道:“阮嗣宗!下药之事,我还未找你算账,如今你这副不耐的模样,当我向秀是何人?”
阮籍心中暗自发笑,他深知向秀脾性,连忙露出了讨好的表情,道:“正是当你向子期是至交好友啊。”
“哼,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向秀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子期兄,上次之事全因子期兄在那嵇康面前贬损籍,这……一时难堪才……籍深知下药之事是籍之错,在此给子期兄赔个不是。”阮籍忍住笑意,继续道。
“罢了罢了”向秀看阮籍如此诚心致歉,也就什么脾气也没了,摆摆手说道。
“对了,方才你如此紧张,是今日出了什么事吗?”
“诶……并无……并无何事,只是在当今世道,多些心眼总是有益无害。”阮籍才不敢直言,若是让爹知道自己又出外惹是生非,不得逮着一顿揍。
“莫不是,又惹了甚是非,怕人上门寻仇吧?”向秀向他挤了挤眼,调侃道。
阮籍白了他一眼,道:“子期兄今晚前来,莫不是特地来兴师问罪的吧?”
“咳”向秀装模作样地提了提前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道:“本公子并非记仇之人,此番前来不过为了看望我那猖狂不羁,甚为顽劣的老朋友罢了。”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阮籍一眼。
阮籍强压下要将眼前的人暴揍一顿的冲动,道:“哦?子期如此挂念籍,籍甚是感动,当下略备薄酒,你我不醉不归。”
向秀一听要喝酒,不禁瑟缩了一下,有些怀疑地看向阮籍。
阮籍一愣,随即明了:“子期莫疑,籍断不会害了子期兄,子期也应知籍在家中着实不敢再生事端。”
向秀一听这话,心里总算放心下来,笑了笑:“今日不醉不归!”
阮籍立刻唤了白风进门,吩咐其准备酒菜。
不一会儿,酒菜已在府前备好,阮籍与向秀二人坐在桌前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向秀举杯对阮籍笑道:“本以为嵇叔夜只是个口上清虚恬淡的俗人,上次一见,竟惊为天人,可谓才貌双全啊。”
“子期兄也是仪表堂堂,对上那嵇康也是毫不相让。”阮籍多喝了几杯,白皙的脸上点点红晕。
“哈哈哈……嗣宗夸起人来也是和损人一样厉害呀……哈哈哈”
阮籍意味不明地跟着向秀笑了起来,那模样让向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自斟了一杯酒,暖暖身体,才继续道:“那嵇叔夜容貌出众,不知多少达官贵人的千金争相嫁予他为妻,据说那曹王爷的千金长乐亭公主便是其中一位,不过倒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向秀摇了摇头叹道:“可惜……”
‘何惜之有”阮籍看着他问道
“可惜那长乐亭公主是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呗”
阮籍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猛地喝了口酒,道:“谁言男子必要娶妻生子?”
向秀看阮籍今日似乎饮酒过猛了,不禁问道:“嗣宗莫非想剃度出家?”
阮籍正想笑他,却听那向秀道:“万万不可,以嗣宗相貌,出了家岂不浪费了?纵使不近女色,供世人观瞻,也是大功德一件啊。”
阮籍被这话一堵,竟不知如何回嘴。若是回了,这厮难保不笑他信以为真,当下瞟了向秀一眼,便不再言语。
“这嵇叔夜莫不是当真无欲之人,看他孤身一人,以打铁,奏琴为乐,家内无妻妾操持家务,想来也是可怜得紧。”
阮籍一听,看了看向秀那副与嵇康同病相怜之态,顿生一计。
“怎么了?”向秀看阮籍一副沉思的模样,出声问道。
“无事,我让白风再多备些酒来。”说罢,阮籍起身向白风吩咐了几句才回座。
几坛酒又被端上了桌,向秀已有些醉了。
阮籍一看向秀如此,笑道:“子期兄,光是喝酒岂不无趣。籍与子期兄玩个察人猜事的游戏。”
向秀瞬间提起兴致:“怎么玩?”
“察这深夜行人家中之事,”阮籍垂眸想了想,复又说道:“不猜别的,就猜这行人家里有几口人,子期兄意下如何?”
“自然是没问题。”向秀对此胸有成竹。
阮籍暗笑,补充道:“既是游戏总得有个输赢,输者必得无条件答应赢者所提之事。”
向秀摆了摆手,说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子期兄果然爽快!”
于是,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等着行人路过,就在向秀快等不耐烦之时,在街角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仔细一看,原是一老者独自拄着拐杖,从远处而来。向秀一看,暗暗思索起来,阮籍在一边瞄了向秀一眼,嘴角微勾。
向秀眉间一舒,拍着桌子笑道:“此老者家中已无人!”
阮籍随即反驳道:“除此老者,应尚有一人在家。”
向秀一听,拍着桌子笑道:“都说阮嗣宗聪明绝顶,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看那人步履蹒跚,身形微颤,必是有痼疾在身。如此深夜无一人陪伴,必是孤身一人,怎会尚有一人在家?应是已无人在家。”
阮籍也不争辩,上前问老人道:“老丈,夜路难行,怎一人出行?”
老人哑着嗓子道:“儿女早亡,老伴也已归西,只得一人独行。”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向秀走过来,笑得得意:“哈哈哈,嗣宗,如何?此老丈家中已无人……”
“无礼小儿,何谓吾家中无人?吾家中尚有一犬,形影相伴,如儿如女,怎会无人?”老人一听向秀如此笑言,不禁怒道。
向秀一愣,自知言语无礼,只怪酒气上头,说话无度,连忙道:“失礼失礼,只是这犬不过一畜生,怎可成为“人”呢?”
“当今皇上称为真龙,汝可言其非人乎?”
向秀一惊,酒也醒了大半,半晌无言。
老丈人睨了向秀一眼,又继续前行。阮籍笑道:“子期兄,看来是籍胜了。”
向秀一摊手,道:“愿赌服输,说吧,需子期做何事?”
阮籍看着向秀笑着,笑得向秀一阵毛骨悚然。
TBC
“少爷,真是顽劣啊……”白风顶着还未换下的白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白风,未看出你天赋异禀啊,哈哈……老丈……”
回到府中的向秀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殊不知阮府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