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式和手术刀》一粒鱼丸

7、第七章 周末

　　季白跟着赵启平下楼，魏渭早已在别墅门口候着了。季白看到门口的跑车以及下车后向他们走来的安迪，想到赵启平之前对她的介绍，暗暗点了点头，华尔街回来的知名经理人确实很出众。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安迪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魏渭有些意外，“小关？”
　　这时候安迪上前介绍：“这是我的邻居，小关，关雎尔，我带她一起来，各位不介意吧？”
　　魏渭显然是爱屋及乌，连忙笑着说：“怎么会介意，欢迎欢迎！”同时用眼神示意赵启平。
　　赵启平自然明白魏渭的意思，也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人多热闹”，同时指着季白介绍：“这是我朋友，季白。”季白向两位女士点头致意，一行人便前往餐厅用餐。
　　赵启平双手插兜，和季白走在前面引路，魏渭和安迪小关在后面差着五六步跟着。季白大大咧咧地将胳膊搭在赵启平肩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那个叫关雎尔的你认识吗？”
　　赵启平比季白略矮一点儿，季白虽然把胳膊搭在他肩上但并未让他吃力，他知道季白是想和自己凑近些悄悄说话，便没在意他的动作，也轻声回道：“她确实是安迪的邻居，之前遇到过两次，不过她叫什么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听安迪说。”
　　季白点点头，提醒他说：“你注意，这个小关对你有点意思。”
　　赵启平一惊，转头看着季白。季白看到他惊异的眼神，笑了笑说：“我是做什么的？这种小家碧玉的单纯小女孩儿，心事全部放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
　　赵启平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低声说道：“那我要离她远点儿。”
　　“咦？桃花来了你要躲？”
　　“这种从小被家里教养的规矩无比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女孩儿，我还是躲远点好。”
　　季白看着赵启平故作害怕的样子，忍不住“呵呵呵呵呵呵”笑了起来。果然，赵启平虽然骨子里是个桀骜不驯、崇尚个性解放的人，但是很有自己的原则和界限。赵启平看着季白的样子，觉得他莫名其妙，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侧，问道：“笑什么呢？”季白搂紧了他的肩部，加了力道，心情愉悦地说：“我觉得咱俩是一类人，为了志同道合高兴的呗。”
　　赵启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身后的魏渭和安迪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看到赵启平和季白的互动，安迪好奇地说道：“这位季警官和赵医生感情很好啊？”
　　魏渭温文的笑着，回答：“小赵这个人，你看着他是传统家庭长大的孩子，可是心里很有自己的一杆标尺。他认可的朋友都不简单。”
　　安迪歪着头看魏渭，“你又剖析人了？”
　　“职业病职业病，”魏渭笑着回答：“不过这个季白背景应该不简单，看他的气度和待人接物的样子就知道了。小赵这会子大概还不太清楚他认识的是怎样的人物吧。”
　　关雎尔跟在四人身后，这时有些后悔。她从安迪那里得知赵启平和曲筱绡分手的消息，一方面为曲筱绡感到惋惜，另一方面又很有些欣喜：赵医生恢复单身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有了机会？所以这个周末当她听到安迪无意间说起要和魏大哥赵启平邀约的时候，内心挣扎了无数次，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请求安迪把自己也带上。她本来不抱着什么希望的，可是安迪却同意了。跟着安迪一路开车过来的时候，她还是很期待和赵医生的会面，待到见面后赵启平完全将自己当成是初次见面的安迪的邻居，他还有另一个朋友在场，关雎尔顿时觉得无比尴尬，心里也就打起了退堂鼓。
　　众人来到餐厅，赵启平之前就定好了包厢。这个疗养所内餐厅请的大厨做的一手精致杭帮菜，各种小河鲜料理的非常入味。安迪虽然不太擅长与人交往，但是魏渭和赵启平都是个中高手，季白更是个人精，一顿饭吃下来，就连本来觉得尴尬的关雎尔都如沐春风，在觥筹交错中宾主尽欢。
　　晚餐后一行人回到住处，赵启平便提议打牌。魏渭知道上次输牌打击到了他，所以便笑着同意，同时调侃他：“这次有季队在，没人拖你后腿了，再输了的话就是你确实技不如人了啊！”
　　赵启平朝他扬了扬拳头。季白看着喝了两杯红酒后尽显孩子气的赵启平，不禁哑然失笑。
　　于是赵启平和季白一组，魏渭和安迪一组，两副牌打起了升级。关雎尔一路都是听的多说的少，这时候便坐在安迪旁边观战。
　　魏渭和安迪都是算牌高手，安迪对于数字极其敏感；赵启平也是个极聪明的人，深谙牌术之道，季白则是察言观色的专家，打牌的技巧也不遑多让。这四个人打起牌来势均力敌，别说赵启平了，另外三人也直呼过瘾。遇到难得的对手，四人都打得难舍难分，关雎尔在凌晨一点终于熬不住去睡觉了，四人则酣战到凌晨四点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牌局。牌品见人品，当夜打完牌后四个人的关系便火速升温，季白和魏渭开始称兄道弟，赵启平追着季白喊“季哥”，季白则一口一个“小赵”叫着赵启平。
　　早上七点，赵启平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他揉揉眼睛往旁边的床上一看，季白已经不见踪影了。他起身洗漱后去餐厅吃了早餐，也没回别墅就绕着湖慢慢散步。然后，他便在湖边的树荫里看到了戴着墨镜翘着二郎腿悠闲坐着钓鱼的季白。
　　赵启平叫着“季哥”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季白身旁的草坪上，季白连忙拉他起来，说着：“虽然是夏天，地上也凉。何况一个晚上也有露水，草地上这么坐怎么行？亏你还是当医生的！”
　　赵启平被季白拉着坐在了折叠椅上，问他：“我坐了，你呢？”
　　季白笑道：“我坐了好久了，起来站站。一会儿天热起来了，我也打算回去了。”
　　赵启平往旁边的桶里一看，笑了：“你几点起来钓鱼的？这都快放不下了！”
　　“习惯了，六点就醒。这里的鱼就像你说的知道这地方的人少，来钓的人也少，一个个都很傻白甜，一钓一个准。”季白很有成就感，“中午给你们做烤鱼吃，我的手艺也不差！”
　　赵启平很是捧场：“等季大厨大显身手啦！”
　　季白看看阳光已经照射过来，头顶的一片树荫已经遮不住了，便开始收钓竿，说道：“回去吧，太阳过来了，一会儿就太热了。”
　　赵启平便帮着他收拾折叠椅、鱼饵等工具，两人提着一桶鱼回了别墅，魏渭和安迪刚刚起床，安迪正准备去跑步，关雎尔还在睡梦中，看样子是要直接睡到午饭了。
　　季白在一楼厨房收拾鱼，赵启平帮他理出了佐料和烧烤用具，魏渭帮着赵启平在一楼的大阳台里将烧烤的准备工作都就绪，别墅里开着中央空调，阵阵冷气往阳台上吹送，很是惬意。
　　关雎尔快到午间才终于从熬夜后的睡眠中挣扎着醒过来，下楼一看，连着阳台的餐厅里已经热火朝天。
　　季白带着白手套熟练地翻动着碳炉上的鱼，赵启平在一旁不时递个孜然调料，魏渭在一旁串着蘑菇青椒之类的新鲜蔬菜，安迪完全不谙厨房事物，只在一边榨着西瓜汁。
　　关雎尔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起来晚了，真抱歉，对不起啊！”
　　赵启平心情很好，也没多想，回头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说道：“没事，我们都弄好了，一会儿尝尝季哥的手艺！”
　　关雎尔看到赵启平俊朗的笑颜，当场便红了脸，说话也磕巴了起来：“哦……哦……，好，好的。”
　　赵启平一愣，立刻转身专心看季白烤鱼，不说话了。季白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让你撩人家小姑娘！赵启平一脸蒙圈：再不敢了！
　　安迪适时过来解了围，拉走了关雎尔去厨房，“冰箱里有牛奶，你先垫着点儿。”
　　季白的厨艺其实一般，但是架不住食材新鲜。人工湖水质非常好，饲养的鱼肉质也非常鲜美，连安迪这样平时喜欢吃大肉嫌鱼虾吃起来麻烦的人也忍不住吃了两条。
　　吃饱喝足后，睡了一个午觉，季白和赵启平向魏渭三人道别，相约着再一次聚会的时间，便开车愉快地返程。
　　回程路上，依然是季白开车，这次赵启平也不困了，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于是季白知道了赵启平前段时间短暂交往的“女朋友”曲筱绡也是安迪和关雎尔的邻居，季白有些不明所以的酸溜溜，但同时也是好意地提醒赵启平：“交朋友，尤其是男女朋友还是注意点好，一不留神就惹祸上身，我在局里看到太多这样的案例了。”
　　赵启平却意外地赞同点头：“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当时认识她的时候正好遇到一次手术失败，病人没救回来。我当时情绪不好，认知和判断能力也都不在线。只觉得她和我之前认识的女孩儿都不一样，很刺激。”
　　季白挑眉：“所以后来智商上线了，就分手了？”
　　赵启平挠挠头：“应该是吧？我提了分手，她闹了几天，现在没消息了，应该是撂开手了。她是个富家女孩儿，交往也多，估计已经把我忘了吧。”
　　“分开了就好，”季白点头，意有所指：“你也要注意，不是什么女孩儿都看得开，想得穿的，不该招惹的别招惹。”
　　赵启平默默点头，又有些抱冤：“我知道了。你别把我想成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好不好？我在大学期间也就交往过两个女孩儿，工作了以后正式交往的就一个，太忙没空还分了。我平时工作压力大了是会去泡个酒吧，但你别把我想成是滥交的渣男啊！曲筱绡真的完全是个意外。”
　　季白笑着说：“乖！”
　　赵启平炸毛：“喂，我叫你一声‘季哥’，你还真倚老卖老啊！”
　　季白忍不住大笑，随后又说道：“我知道你，人生苦短，切勿蹉跎。但你真的不想找个人好好地过日子？”
　　赵启平“啧”了一下舌，“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啊，你都说人生苦短了，结婚以后如果生活只剩下柴米油盐了也挺可怕的。”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个人都沉默了。最后赵启平总结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过好当下的日子最重要了，以后的事情别去烦恼啦！”
　　季白想着赵启平在医院见惯了生死，也看穿了人性，所以洒脱不羁，其实自己的内心又何尝不是抱着这种想法呢？想到这里，便不纠结了，古今中外哲学家都没搞懂的话题，他烦恼什么啊？季白将赵启平送回了所住的小区，愉快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