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式和手术刀》一粒鱼丸

6、第六章 私交

　　在这次夜市突发的事件里，对于季白而言，除了通过对严国强的审讯确认了一个贩毒品的毒窝以外，并没有其他进展，而这个地点本来就是缉毒队之前锁定的几个目标之一。季白带领缉毒队的同事缴了这个窝点，他们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毒贩子历来都是狡兔三窟，换个地方交易可以继续进行，唯有控制毒品来源才能做到从根本上杜绝毒品的危害，然而贩毒组织内部组织架构非常严密，他们的线人并未能给到比较有利的线索。
　　转眼到了周六，季白这周忙到自我放飞，吃饭和休息的时间点都是混乱的。赵启平这周的工作量应该也不轻，季白偶尔在工作间隙想起来给他发条微信问问严萍萍的情况，通常早上发的，中午才收到回复，也就短短一句语音“恢复得不错，不用担心”，然后季白一忙也就把回复忘到了脑后，到夜里忙完了再语音过去致谢，这时候倒能及时收到回复了，想来是赵启平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能把手机抓手里了。于是两人也就在深夜能闲聊一会儿。
　　话说在这个案件里，季白的另一个收获便是认识了赵启平。季白初来海市，同事之间的相处很融洽，但是季白清楚地明白同事和朋友之间的界限。所以严格说来，赵启平应该是他在海市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赵启平虽然在工作中严谨老成，但是在私生活里是个再有趣不过的人了。他思想自由开放，眼界也够开阔，博学聪明又能强闻博记，加之是海市本地人，对于海市的各种游乐场所、小吃美食、文化场馆等地方如数家珍。他承诺要带着季白吃遍海市各种美食，逛遍各类博物馆，然而两人的工作都是忙起来不着家的类型，季白也就听赵启平说得眉飞色舞，心向往之。
　　转眼到了周六，这是季白调任海市之后得以完整休息的第一个双休日，这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终于有了休息时间，他婉拒了单身同事的出游邀请，一个人窝在队里的单身宿舍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钟，季白被饥饿的肠胃唤醒，不想再去队里的食堂吃盒饭，打算出去吃顿好的祭祭自己的五脏庙，于是吞了两片切片面包，季白准备洗澡出门。
　　茶几上放着的电话恰时响了起来，季白叼着面包拿起手机一看，笑着接通了电话：“赵长老，有何指教啊？”耳畔便传来赵启平经典的“呵呵呵呵呵呵”的笑声：“约你吃饭打牌，有空没啊？”
　　“巧了啊，我正想找个饭局呢，吃腻了食堂想换换口味。”季白内心有些雀跃。
　　“嘿嘿，看你是聪明人我才叫你的，给你介绍上次你好奇的魏兄认识。”赵启平的心情在电话里听起来也很不错，大约也是结束了一周繁忙的工作，很是舒畅，“五点钟到我医院来吧，你能开车吗？”
　　“没问题，一定准时到！”季□□神抖擞。
　　赵启平在电话里又笑了起来：“你打升级没问题吧？我上次被魏兄赢得兜底朝天，今天要找个聪明的搭子翻本啊！”
　　季白有些迟疑了，小心翼翼地问：“多聪明才算聪明啊？我觉得咱俩都不笨，但是保不齐魏兄和他搭子比我俩更聪明啊。”
　　赵启平被季白说的一愣，回答道：“你只要别拖我后腿就行。你带上洗漱用品啊，我们住一晚上的。”
　　“没问题！五点钟，我准时来接你！”季白兴致勃勃地挂上了电话，哼着歌去洗澡。
　　季白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五点整，他开车准时到了六院门诊处。赵启平也是个行动派，已经在门诊大楼门口等了，看到季白的车便迎上来，利索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车，系上保险带，向着季白笑道：“出发！我们今天要去把魏兄杀个落花流水！”
　　季白笑着回应“遵命”，便潇洒地转着方向盘，将车开出了医院大门。
　　一路上，赵启平向季白介绍了魏渭其人以及他的女朋友安迪，季白不禁对这两位被赵启平评价为“极其聪明”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车子出了城区，平稳地往赵启平所说的郊区度假山庄开去，季白看到赵启平打起了哈欠，便说道：“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开着导航，没问题的。”
　　赵启平看了一眼专心致志驾车的季白，又盯了一眼导航，说道：“行，那我眯一会儿，养足精神，今晚打个通宵！”说着便放下了椅背，躺下睡觉。
　　季白连忙提醒：“车后有件我的外套，你盖上点儿，开着空调呢，别着凉了。”
　　赵启平回身一看果然有件黑色夹克，便不客气地捞了过来盖上，“你车里什么都有啊！”
　　季白无奈地笑着说：“干我们这行的，有时候盯个人时间不好说，就轮流在车里打个盹。哦，这件就是我的，没别人盖过。”
　　赵启平嘿嘿一笑：“我没洁癖！那我睡了，你专心开车！”
　　季白轻轻“嗯”了一声，将车载音响的音乐关了，在沉默的气氛里开车，不一会儿，身边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微微扭头一看，赵启平已经睡熟了。
　　季白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等绿灯通行的当口，转头看着熟睡的赵启平的样子，帮他把外套拉到脖颈下盖好，又将他位置这边的空调口关小，轻轻叹了一口气，看赵启平秒睡的样子，应该是非常累了。他之所以在繁重的工作后还答应了魏渭的邀约，除了本身和魏渭的关系好之外，还有要还这次魏渭为严萍萍捐款的人情。中国社会，人情练达是走到哪里都不能推却的事情啊。
　　季白开车是十多年练就的四平八稳，早年基层做警察的时候看够了开快车导致的各种恶果，所以即使他的座驾性能良好，他也从来不做超速驾驶的事情。车子平稳地开到了目的地，一路上赵启平都在酣眠，直到季白将车开进了度假区，稳稳地停在了一座别墅前，轻声叫他：“赵医生，赵医生？我们到了！”赵启平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头发睡得翘起，配着他一张懵懂的脸显得分外俏皮，“到了？季队长，你开车水平真是好！”赵启平伸出大拇指夸他。
　　“下车吧！”季白顺手给他松了保险扣。赵启平掀起外套调直座椅，也推门下车。
　　别墅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温和斯文的中年男人正从台阶上下来，看到赵启平，便笑着说道：“你换车了？我都不敢认了。”
　　赵启平拍了拍季白的胳膊，领着他向前，说道：“我哪里换的起车。喏，蹭我们季警官的车来的。季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魏渭，魏兄。”随即又指着季白向魏渭介绍：“魏兄，这就是我这次跟你化缘提到的季白警官，是他把严萍萍送到我这里来的。”
　　魏渭个子不高，站在一阶台阶上，和季白正好平视，伸出手来温和周道地说：“你好，早就听小赵提到你了，我是魏渭，渭水的渭。”
　　季白从善如流：“魏兄才是高人，我也听赵医生老是说到你，季白久仰了。”
　　“走吧走吧，进去说话。”赵启平在车上睡了一觉，这时候精神恢复了，拉着季白跟在魏渭后面进门，一边和魏渭打着嘴仗：“魏兄，今天我找到搭子了，一雪前耻！”
　　魏渭故作吃惊地看着他：“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着仇呢？”
　　“咳，”赵启平不服气地说道：“我自从会打牌起就没输得那么惨过！”
　　“那也不怪你，是小曲拖你后腿了。”魏渭浅笑着说。
　　赵启平笑着不说话，魏渭狐疑地问：“你和小曲分手了？”
　　季白看着身边的赵启平，想着医生工作这么忙，他居然有女朋友？可是这段时间也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啊？就看见赵启平连连摆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工作太忙，曲小姐家庭经济条件也好，是我高攀了。”
　　魏渭若有所思地点头，说了一句“你们也确实不适合”便结束了讨论。季白虽然挺好奇赵启平竟然也有女朋友这件事情，但是看到赵启平明显不愿意谈及便也闭上了嘴。
　　进入门厅之后，季白发现他们入住的是一栋家庭式的别墅，一楼有厨房间，客厅和饭厅，便于一家人自行煮食，二楼是三间套房，全部向南，每间套房都有一间会客厅，一间卧房和一个卫生间。
　　赵启平领着季白进了房间门向东的一间套房，解释道：“一会儿魏兄女朋友要来，他们一人一间房，我们两人一间，挤挤吧。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季白说着，走到这间南北通透，卫生间夹在中间的套房的房间里，拉开南面房间的白纱窗帘，打开落地窗门，走到了阳台上。
　　别墅区建在一片人工湖边，每栋房子之间间隔的距离还挺大，围着这片人工湖稀稀落落的大约有十余栋房子，虽然周围都是人工景致，但是因为做得非常精巧也颇具观赏性。
　　赵启平也来到阳台，伸了个懒腰，问道：“怎么样，这里风景还不错吧？主要是人少，你要是有兴趣，明天早上还可以去钓鱼。”
　　季白满意地眯起眼睛，享受着夜晚的凉风，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开车进来的就有些奇怪了，这里是XX研究院的招待所？”
　　赵启平摸了摸头，回答道：“嗯，本来是只对本系统职工开放的疗养场所，现在嘛也对外营业了，不过毕竟是国企名下的产业，不打广告，不做宣传，知道的人少而已。”
　　“那你怎么知道的？”季白越发好奇起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订的？说不准是魏兄订的呢？”赵启平反问。
　　季白摇摇头，“不会，魏兄人不错，但他的气度不是这个系统的，他应该单纯只是个商人，肚子里有点学问而已。”
　　赵启平调侃他：“哟，不愧是当警察的，有眼力！”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属于我父母的工作系统，所以我知道。”
　　季白也笑着回应：“那是我失敬了，赵公子原来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之后啊！”
　　“去你的！”赵启平笑着给了季白一拳。
　　两人在阳台上嘻嘻哈哈胡侃的时候，别墅楼下又传来了汽车刹车声，赵启平说着：“走吧，应该是安迪来了，人齐了，我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