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有请》摘星小渔家

3、03

　　二日后，长翎如约前往眉山。
　　眉栩从窗口望到一风度不凡的白衣仙人腾云从远处过来，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拉出一把木椅便踩上，扒着窗户边想要看清那仙人的模样。
　　“那可是长翎仙君？”巧儿在闺房内，瞧见眉栩以一种十分滑稽的站姿，将半截身子伸向窗外。
　　“绝无二人！”眉栩激动地手舞足蹈，“这气场，这架势，这超凡脱俗之俊雅，除了仙界不败仙君还有谁？”
　　“你还知道这不败仙君的名号。”巧儿戏谑道。话音刚落，那摇摇欲坠的木椅“咣当”一声将眉栩摔倒了地上，巧儿忙上前一步扶起她，“当心着点！”
　　眉栩丝毫不为□□疼痛所动，喃喃自语道：“自然大哥告诉我的，大哥也十分崇敬那长翎仙君。若是我能拜得他为师，假以时日，也能成为那殿内赫赫有名的仙君了。到那时候，谁还能把我关在这金丝雀笼里！”

　　仙界众仙云云，若谈起交情，长翎在众多仙人中口碑都颇好。但若说是知己之交，言语间能切入内心的交情，恐怕屈指可数。
　　而眉山仙人于长翎，可以说如兄亦如父。
　　曾经长翎也是仙界小辈之时，天庭中被一些世袭仙君霸占着朝政，而殿内选仙君，这些世袭的仙君也常常滥用职权，混淆比试结果。长翎即使是天赋异禀，仙法远远超群，却也比不过那些花拳绣腿的世袭家族小仙。
　　因为比试出来的仙君素质长期不能令人满意，久而久之，天帝也对进殿比试有了疑心。

　　眉老仙人当时在仙界也是备受敬仰的老人儿了，早因修养身心为由已经不再参与殿中事宜。天帝命令一下来，正在山中与仙友悠哉下棋的眉老仙人不得已回到殿前来，亲自审查进殿事宜。
　　几番比试看下来，眉老仙人捋着胡子便打起了哈欠。
　　“眉兄，可瞧见什么好的苗子？”旁边的仙友问道。
　　“都挺好，挺好，看着都是勤加修炼过的。”眉老仙人忙抖擞精神，笑呵呵地回答，“只是感觉这些孩子们少了些灵气罢了。招式可以日以继日地磨，但这灵气可真是不好有啊……”
　　转眼一看，发现那位仙友丝毫没在听他说些什么，目光盯着比试台，一边拍了他一把：“眉兄，下一个是犬子，你可得好好帮我瞧瞧。”
　　“好，好……”眉老仙人只得应和道。
　　只见台子上飞来两位少年，一位身着白衣，一位身着黑衣。
　　那黑衣少年志气风发，势在必得；而那白衣少年的表情则毫无波澜，目光专注地盯着对手。
　　“比试开始！”
　　随着鼓声震震，两位少年两股气流在空中碰撞。黑衣少年招招逼人，左脚向后一蹬，只向白衣少年胸口而去。而那白衣少年丝毫不乱，左手顺势一转，竟拧着脚腕将黑衣少年甩到地上。等那黑衣少年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白衣少年气峰一转，身体腾空飞起，将手中气刃抵到了对手的勃颈上。
　　那黑衣少年神色慌张起来，眼珠转了一转，勾起手臂妄图用肘部击其要害。白衣少年像是料到般用膝盖迅速一挡，右脚将他再次用力踹到地上。
　　“好一套行云流水之法，一招一式游刃有余，老夫许久未曾见过如此漂亮的身手了！”说着拍拍旁边仙友的肩膀，“老兄，真为你有这么个好孩子感到高兴啊！”
　　只见那仙友双唇紧抿，握紧拳头，狠狠白了眉老仙人一眼。紧接着飞上比试台，将黑衣少年扶起来。
　　“这……”眉山仙人才知方才的话得罪了老友，不由得懊恼起来。但是想起那白衣少年的身手，他又打心眼里高兴。若是这孩子能进殿，那必定大有建树。
　　“获胜者为询道仙君之子……”眉山仙人听到宣判，大惊失色。台上黑衣少年兴高采烈地样子似乎已经忘却了方才的伤痛般。
　　忽然他想起天帝嘱托，去寻那白衣少年。
　　转眼一看，那少年早已从比试台上下来，仍然是云淡风轻的神情，好似丝毫不为这不公平的比试结果所动，驾上一朵云便准备离去。
　　“留步，这位仙友！”眉山仙人忙喊道。
　　后来，白衣少年，也就是长翎，在眉山仙人的引荐下终于进殿成了仙君。此事过后，眉山仙人因十分欣赏这位后生而长翎也对眉山仙人有着感激之情，加之二人都是性情豁达之人，两人常常到眉山私下小聚，品茶论道。

　　长翎大步走进眉山庭院，见眉山仙人远远从里面迎出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最近殿务繁忙，没能常出来与您小坐，见谅，见谅。”
　　“哪里的话，你我兄弟，随意便好，哪儿来那么多繁文缛节！”眉山仙人一边将长翎迎入厅内，一边挥手叫手下人端茶上来。
　　二人刚刚坐定，便不亦乐乎地闲聊着，从诗词歌赋聊到琴艺墨风，又从人间趣闻聊到修炼之道。过了许久，眉山仙人不由感到口干舌燥起来。
　　“怎得茶还没上来，怠慢了客人！”他略带愠色地呵斥。
　　长翎刚想出言相劝，只听侧厅传来女孩铃铛般清脆的声音，随即幽幽茶香扑鼻而来。

　　“这就来了，爹爹。”
　　眉栩从里面笑盈盈地走出来，将刚烹制的热茶端到两人中间的木桌上。
　　“栩儿，你怎么出来了？”
　　长翎下意识侧目看去，没想到直直撞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那是一张飘着红晕的脸蛋，稚嫩得俏皮，却又灵秀得妩媚。
　　一种熟悉的感觉转瞬间过，长翎匆忙闪过脸去。
　　“这就是令千金了吧，转眼未见，都长这么大了。”
　　眉老仙人哈哈笑道：“是啊，不瞒你说，我这女儿啊，这四海八荒的神仙谁见了都说好哩！”
　　眉栩及时地打断了眉老仙人的话，对长翎说道：“久仰不败仙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长翎谦道：“过誉，过誉了。”
　　“这是为仙君特意烹的茶，技艺生涩，还望仙君海涵。”眉栩欠身。
　　眉栩刚进来之时，长翎就注意到了这盏茶。那茶香有着一股清爽的气息，沁人心脾，一丝淡碧色在茶中游弋，茶汤明澈鲜亮。轻轻一品，先是淡淡苦涩，随之而来的是清爽的回味，静而幽香，有使人豁然开朗之感。
　　“真是好茶！”长翎不禁赞叹道。

　　长翎准备走时，眉山已经进入了黄昏。
　　“多谢眉兄的招待，尤其是令千金泡的茶，令人回味无穷。”长翎向眉山仙人鞠躬道。
　　“哪里的话……”眉山仙人话没说一半，竟见自己的小女儿噗通一声跪在二人中间。
　　“请长翎仙君收小女为徒，教小女仙法！”说着一头磕在青石板铺成的地上。
　　二人都大吃一惊。眉山仙人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女儿突然来这么一出。
　　“姑娘家的，学什么仙法！”他忙斥道，随后又对长翎说道，“这孩子估计在家无聊的，才开始研究这种东西，仙君莫怪。”
　　“无妨，无妨。”长翎应和道，偷偷擦了擦刚刚冒出的汗。他一个人惯了，身边只有一侍从，还是男的，更别说收个女徒弟整日跟着修习仙法了，他是想都不敢想。 “我是诚心诚意的，仙法又不是只传男不传女，长翎仙君是正直君子，怎得会有男尊女卑的腐旧思想？”眉栩坦然说道。
　　眉老仙人眼瞧女儿突然这般任性，长翎仙君更是一脸窘迫，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真是癫狂之举！长翎仙君整日政务繁忙，哪有功夫教你！若是想学，找你哥哥去。”
　　“不，我只想让长翎仙君做我的师父。”她目光坚毅地看着长翎，好像要把他的脸盯穿了般。
　　长翎则是一边不愿让老友为难，但收女徒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麻烦。
　　他正在思索时，眉栩紧接着又磕了个头。
　　“长翎仙君，您若收了我我一定会勤加练习，不给您添麻烦！只要您同意我跟着您。”
　　“你这孩子……”兴许是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任性妄为，就好像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突然变个样似的，使眉山仙人不由恼羞成怒，顿时怒发冲冠，抬起手来就准备打下去……
　　“眉兄，不可，我收她便是。”长翎情急之下拦住了眉山仙人的手臂。
　　眉栩一听这话，开心地又磕了次头：“师父受徒儿一拜！”
　　眉山仙人又想出言阻拦，长翎冲他摆摆手，说道：“拜我为师可以，但你要下凡历练一段时间。若是历练成果不错，我才会授你仙法，你可愿意？”
　　下凡修炼？眉山仙人思忖，眉栩自出生来从未离开过仙界，衣食无忧，而凡间磨难重重，想来一段时间后她就会打退堂鼓了。眉山仙人捋着胡子，原来仙君是这般打算。
　　“我愿意，只要是能修得仙法，栩儿必定鞠躬尽瘁！”眉栩语气坚定。
　　长翎微微一笑：“那你先修养两日，两日后我便来送你去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