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癔病

2、罚跪

　　第二天，往常般用完早膳，洛芷练习临描，施敏静靠在榻上看着洛芷一笔一划的描字，人却坐不住，叫李妈开了窗，又仔细嘱咐擦了遍窗台子，又站起身在里屋踱着步子，她叫洛芷描了几遍“徽”字，又不满洛芷的横钩撇画，洛芷重复描了七八次同一字，心浮躁起来，越写越坏，索性搁了笔拉着施敏静问：“姑母，怎么了？是身子难受吗？吃茶可好？还是出去透个风？”

　　施敏静摇头，叫李妈端了摇椅搁在门口，说：芷儿，别写了，过来陪姑母说说话吧。洛芷坐小凳上，把头搁在施敏静的膝上，。“芷儿，昨天送你回来那人，是你的姑丈，是魏府里头的大老爷，你还有一个表哥，一个表弟和一个表妹。你有二姨母，二姑母和三姑母，你表哥是二姨母生的，表弟和表妹分别是二姑母和三姑母的孩子，以后要是出了院子，见了这些人，别唐突了，知道吗？你。。姑丈平日不常在家，你三姑父和三姑母住东院和北院，咱们这里是西院偏房，明白吗？”

　　洛芷没记别的，光念着兄弟姐妹，她闷闷呜了一声，问：姑母，为什么哥哥弟弟都不来找我玩？施敏静顿了顿，喃喃道：是姑母的错，姑母。。。做错事情了，姑母把你接来，也算连累你，姑母也不愿意天天把你困在这院子里。。。姑母。。姑母。。洛芷手背凉湿得紧，施敏静满脸泪痕，哏咽断语，洛芷被她悲哀的语调感染，也缓缓的抽泣起来，她抱着施敏静，她似乎明白，这世上自己没有依靠，只有她和姑母。这刻她只能随着伤感抱着姑母痛哭。

　　“大夫人。。大夫人。。”李妈丛院门一路碎步小跑来到屋前，“大夫人，长房派人过来接小小姐，说大老爷晚上要小小姐过去吃晚膳，认识家里人。”施敏静良久不语，最后站起来，对李妈说：“好好打扮洛芷，切勿失礼。”她拉起洛芷，爱抚洛芷的脑袋道：“洛芷，要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不要怕，他们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还给他们，懂吗？”“大夫人。。您这说得是什么话啊，你这不是教小小姐不落好吗？”“李妈，我怎么教洛芷，轮不到你多嘴。”李妈吃了瘪，悻悻走开。洛芷看着施敏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施敏静摸摸洛芷的脸颊，轻道：“洛芷，你记住，在魏府，要睚呲必报。”洛芷似懂非懂，她只记住不能被欺负。

　　施洛芷跟在长房管事后面走，她大气不敢喘，人矮腿短却跟得紧，穿过回廊，绕过荷塘，又连着跨过好几个院落，洛芷好奇想瞅一眼别院景象，无奈管事脚程太快，眼还没定人就赶脚走。终于来到正院膳厅，李妈恭敬的守在门外，向她使个眼色。洛芷发现她只能一人进去。膳厅里灯火明亮，圆圆一围桌上菜食丰富精致，屋里语音不络，待她站在门口时，忽的肃静一片。

　　洛芷抬头看向圆桌边的人，魏府老太她是见过的，老太太神情淡漠，完全不看她，老太太旁位就是魏修帆，他对她微微笑了笑，摆手示意她过去，洛芷刚跨入门槛，只听圆桌另一头猛的一声冷哼，她仰起头，狠瞪着那边一眼，直直走到魏修帆身边。“来，见一下你姑奶奶。”洛芷慌忙作个礼，叫：“姑奶奶好。”老人家没什么反应，魏修帆捞起洛芷，换了个方向，“这是你二姨母。”洛芷抬头刚要行礼，她瞥到二姨母头上的玉钗心里一跳，定睛看这女人，细眉细眼，樱桃小口，鹅蛋脸，冲她浅浅一笑。“洛芷见过二姨母”洛芷的心扑通扑通跳，她知道这二姨母是谁了。“乖，有礼。”

　　还没待洛芷反应，魏修帆又道“这是你二姑伯魏修礼，二姑母翟兰欣”洛芷感到凌厉的眼光射向她，这二姑母的眼神能把她剜出血，而二姑伯看她的眼神直接又热烈，洛芷也盯着他看。“看够了没有？真不懂规矩，没教养的家就有没教养的种！”二姑母鄙夷唾弃，洛芷恨恨对二姑母翻个白眼，直起身子径自越过她，向下个女子施个礼。

　　魏修帆有些讶异，洛芷也不知道这女子姓谁名谁，只是倔强的行着礼，屈着膝。“啪”二姑母怒气冲冲拍桌站起来道：“看看，我说了一句，这还得了，这魏家的礼数都叫姓施的废了不成？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姐？和她那不要脸的姑姑一样！”“行了！兰欣你少说两句！”魏修礼低声相斥，三姑伯适时拉起洛芷堆起笑说：“我是你三姑伯魏修齐，这是你三姑母孟湘人。”他仔细打量着洛芷，眼里有浅动的欲望，伸手摸了把她的脸，啧啧道：“真是个小美人胚子。”三姑母尴尬对洛芷笑笑，忙拉着她说了两句客气话，就放开她。

　　洛芷行完礼，发现小辈们都在圆桌右侧的小桌子上，魏修帆走过来，指着最高的那个男孩说：“这是你表哥，魏青寒，你表弟魏青杨，你表妹魏青湘，你按年纪排行老二，你就坐在青寒和青扬中间吧。”

　　洛芷刚坐稳，脚指传来一阵巨痛，低头见魏青杨正狠狠踩住自己左脚，她伸出手在桌底猛掐，只听魏青杨倒抽口冷气，吃惊地看着她。她缩回脚，一声不吭吃起饭。右边魏青寒负责布菜，他只往魏青杨和魏青湘碗里添菜，看都不看洛芷，洛芷憋着气，抬头盯着魏青寒，他神色自若的笑着，时不时嫌恶的看一眼洛芷。

　　洛芷心里怨气横生，低头丛青寒碗里夹菜吃，魏青寒脸色大变，挥手煽掉她的筷子，小声说：“敢丛我碗里夹菜，你吃熊心豹子胆了？”洛芷气得肩膀直抖，忽的大腿传来剧痛，魏青杨死死掐着她大腿，笑嘻嘻：好姐姐，吃疼吃的惯吗？洛芷站起来猛的把魏青杨推倒在地，扭打起来，魏青杨大叫：“哎呦，疼死我了，娘，娘。。”众人扯开他俩，洛芷满脸通红，倔强的站在一边，她眼里印出魏青寒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第一次见众人就被罚在正厅跪通宵，施洛芷泪流满面，正厅里连盏小灯也没点，四周黑漆漆，洛芷想到平日爹爹最多罚她不许出门玩，心中顿时明白寄人屋檐下的凄凉，悲丛中来，眼泪淌的厉害，喉中发出呜呜哀鸣。“姐姐。。。”魏青湘轻轻唤着，施络芷回头看到她，一脸的戒备，心中害怕这个妹妹也来欺负她。魏青湘尚刚满六岁，她拿着布包，小声说：“爹让我来送这个给你吃，姐姐你别哭。”施洛芷摇头不语。魏青湘递上布包，道：“姐姐，这里有油鸡，还有馒头，姐姐，你别哭，我看到是大哥哥，二哥哥欺负你的。”话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真的吗？青湘？你哪里看到我们欺负她？”魏青寒斜斜靠在门栏，十岁的他已经修长挺拔，星眸剑眉，和魏修帆生的颇为相像。“就是！青湘！你可想好了再说啊！”

　　魏青杨走进来夺过布包，打开看道：“啧啧啧，三伯父可真有心啊！留着这么多好吃的给她。”魏青湘低喃了几句，不敢说话，看着洛芷咬牙切齿的想在魏青杨身上盯出个洞来。“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因为你姑姑勾引我爹爹！还是不祥人！弄的二姨娘差点落水！”魏青杨抬着下巴。

　　施洛芷气的胸口起伏，“我姑姑才不会勾引你爹爹，那个二姨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还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树林里抱着呢！”“啪”魏青寒走过来给她一巴掌，眼里寒光逼现，“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打死你？”施洛芷跳起来冲着魏青寒扑过去，两个人扭打起来，洛芷哪里是他对手，早已吃了他几拳，可她揪开魏青寒的衣领，冲着他肩头一口咬下，魏青寒闷哼一声抱住她的腰企图扯开她，魏青杨也吓傻了，呆呆站着。

　　一旁的青湘早就吓的嚎哭起来，门外丫头婆子闻声赶来。施洛芷丛魏青寒身上被扯下来时满口鲜血，魏青寒脸色铁青摁着肩头，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恶狠狠盯着洛芷，后退几步，飞快离开，魏青杨急急跟出去。青湘被抱了回去，只留下施洛芷孤零零地跪在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