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门玲珑传》坞月

36、想法

　　没几日，程婉玲拿着手上的名单看傻了眼。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眼花，没想到贤王拉了这么多人反水，难怪欧阳隽信心满满的样子。
　　而这名单上最让她震惊的是居然连亲兵副统领也在上面，皇帝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想着印象模糊，但总体还算慈眉善目的皇帝程婉玲心想没道理这人这么不得人心啊。。。
　　皇上对程家不薄，至少从现在看来在贤王手下还是在当今皇上手下更好过，程同学无疑会选后者，当然她还有个更大胆的想法，开了这个口，那人如果不点头那她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程婉玲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爷爷，吞了吞口水，觉得喉咙里压着千斤重的铁块让她无法开口，好像事情比自己想得严重得多得多。。。
　　21世纪的程同学没经历过谋反，历史书上也不外乎三言两语的事，她总觉得不就是两帮人马打一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嘛。
　　程勐缓了缓心绪，半生戎马的钢铁意志也不免有了一丝松动，难怪人说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这么多人啊！即使扛了下来朝廷也免不了一场大动干戈。“玲儿，你刚才说你要拿这个去换什么？”让他心惊的除了这份名单还有他最疼爱的小孙女的话。

　　程婉玲此刻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最好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让你嘴欠！交出名单拿点赏赐就完了，这么多钱够你花了！
　　“没，没什么，不行就算了。”某人小声地嘀咕着。
　　“不，你说，爷爷想知道你从这么时候开始让阿芸做这一切，又是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
　　“嗯，贤王在京城一落脚阿芸就应聘到他府上了。至于那个嘛。。。造大炮那会吧，爷爷，我除了性别，还算栋梁之材吧。。。我要摆平了贤王这事求皇上个一官半职也、也说得过去吧？”程同学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她也觉得在这个社会说不大过去。但中国几千年的历史还有个武则天呢，北齐还有个陆令萱呢（虽然名声不太好），没道理她就一点机会没啊，就算混个仆射也好，好歹是名正言顺吃皇粮的呀。对历史一知半解的程同学并不知道此时仆射是个不小的官。
　　思及此，程同学觉得自己要求不过分啊，就这张名单她觉得也该算大功一件吧，怎么也得记个三等功吧。
　　“阿芸她，还做了些什么？”这个丫头当时是他挑的，因为后来发现是个女孩就并没有上心，闲来时和玲儿一起学着功夫，也就没人理会了，平日更是看不到人，他一直以为还在庄子上呢。如今看来，能在贤王府出入无声，还拿到如此重要之物的阿芸，做过的肯定不止这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程婉玲闻言心下一紧，不会这时候给她算总账吧？

　　“那个。。。”程同学只能无奈地把阿芸卖了，完了不忘补充一句：“爷爷这都我交待她的，她本就是个下人，听命行事，你可千万别罚她。”
　　“哈哈哈。。。玲儿啊！”程勐忽然低声发笑，让程婉玲万分莫名，不是爷爷受刺激了吧？
　　程婉玲继续硬着头皮解释道：“爷爷，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荒唐，也不合规矩，可，规矩最初也是人定的呀，没道理不能变！我觉得皇上应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拘一格降人才。”看程勐不言语，程同学脑子一热继续道：“真的，爷爷，我不是心血来潮，我还会很多很多东西，只是一时没有筹划，我想做个自力更生，于国于家有望的人。爷爷，如果因为我的性别否定我，那也太冤枉了！”
　　说到后面程婉玲音量有点大了，程勐皱着的眉头略有舒展，他看了看眼前的孩子，程家子孙不少，让他打小就放手心里疼的就这一个。当年的玲儿走路还不稳，如今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这两年就该说亲了吧。从当初翊遂之论开始，他就知道玲儿不是一般人，只是这些年她疯闹惯了，自己也一味纵着，谁曾想十三岁的丫头竟有这般心思。自己一直惋惜玲儿是个女孩，费尽心思想给她多点庇护，谁料到人家根本没把性别当一回事，还一心想着干出番大事业。当初去太学就闹得满城风雨，如今，更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说了。

　　程婉玲走出书房时脑袋还是懵的，在程勐答应带她面圣的一刻起大脑成功短路一秒，此时还没缓过来。爷爷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没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程婉玲抬头看看月亮，仿佛月光也照得她前程一片光明了。程勐坐在桌前沉思了很久，默默提笔写了一封奏章。

　　城外一处隐蔽的宅子中，贤王、欧阳隽及几个心腹正商讨着一切：“瑾澴，程家那边可有把握？”
　　“十有八九，要程家相助恐怕很难，但只要程家军不出手，仅御林军应当不在话下。”
　　“怎么？程家答应不出手了？”
　　“程婉玲如今已被儿臣说服，只是这几日没见她，还不知道程勐的意思。不过昨日她送来这个，”欧阳隽拿着手中的剑饰，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同心结，配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想来能成。”
　　“不，此事需万无一失，过几日你想办法再约她见上一面。”
　　“是，父王。不过程家也不傻，如今程勐年事已高，看目前的情况程家军也后继无人，是做个渐渐失势的迟暮将军，还是做未来的皇亲国戚，甚至是国丈，想来程家也该知道怎么选择。”
　　贤王点点头，沉思了一会，问道：“那支凤钗你给她了？” “是，给了。” “想必程勐看到那支凤钗就该知道我们的意思了。”

　　同程婉玲、欧阳隽一样心事满满的还有肖沅，不知道家里发了什么疯，最近全家老小都张罗着给他说亲，从家世出身挑到样貌性情，堪比皇宫选妃，而他此刻心心念念的就是研究船模怎么才能动，对奶奶和母亲时不时喊他过去看一堆女子的画像很是厌烦。
　　肖御史本来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肖沅还小，还得以学业为重。直到某天肖沅随口一提要娶程家六小姐，差点没把老两口吓出好歹。
　　不说自己和程勐那老匹夫时常政见不合，就光程家六小姐那性情，连带着自己孙子在内一群人，打小就没少被她怂恿着干坏事，进了自家门还不得起火？更别提如今她和欧阳隽的事正在风口浪尖。
　　肖御史招来妻子、儿子媳妇一合计，大家统一地认为应该是孩子长大了，春心萌动，开始对异性有好感了。肖氏向来最疼这个小孙子，觉得婚事不能如此仓促，应该从头商议，便先挑了两个通房丫鬟放在房里。
　　谁知肖沅对两个丫头完全视若无物，天天拿着程婉玲给的船模在房里爱不释手，并把原先自己几个华丽的船模都送到程家了。其实肖沅本意是想请某人帮他把那几架精美的船模改良一下，也能在水上航行就好了，但在肖家长辈眼里，拿几艘华美的船模换回这么个破玩意，八成是被程家的小丫头迷糊图了。尽管自家不差这点钱，但看到自家孩子被别人耍得团团转换谁也不好受。
　　见通房丫头没能让他收心，肖御史和肖氏决定好好地给他说一门亲，成了婚总能收心，至少断了对程家丫头的念想，毕竟程家的金宝贝总不会给人做小呀。
　　肖老夫人茶饭不思地挑了不少门当户对的闺秀，家中也常有各种叫不上名的亲戚带着适龄的女孩上门做客，肖沅都显得没啥热情，依旧关在房中自娱自乐，老夫人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肖御史自以为是地认为，定是孙子从小和程婉玲一起长大，对女子的审美不知不觉提高不少。凭心而论，程家六小姐很漂亮，从外貌来讲完全不像程勐那老匹夫，但此刻他觉得比起和那老匹夫一样的性子，长相上的欠缺反而更好接受些。自家老婆子挑的那些完全没法比啊。
　　于是肖御史提出门户可以低，只要是正规人家出身就是贩夫走卒也认了！大不了先做妾。但要求只有一个：漂亮！最好能把程家那个甩出十里八街的。
　　肖氏一口回绝，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肖家的嫡孙，怎么能娶什么贩夫走卒的女儿？肖御史气得立马驳回：“你要不想他下半辈子惦记着程家那丫头，最好听我的！”
　　于是，肖氏立马和媒人改口称别的要求都可放低，但漂亮是顶重要的，性子也要温和些的。但转念一想，孙子喜欢程家六小姐，说不定性子野些的更得他意。若说是程婉玲碍着程家的脸面自己还不好收拾，可出身一般的进了门还不由着自己乖乖做规矩？这么一想，肖老夫人的要求只有一个：漂亮。
　　媒人很是奇怪，大户人家说亲不都是一看家世二看才情的吗？没见过要求如此直白，只要漂亮的。但转念一想也不关自己事，人雇主都这么说了就照办呗。想攀肖家的人家多得是，要找个漂亮的还不简单，又能赚不少银子了，媒人喜滋滋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