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洋葱先生

27、第二章 颠倒的结局（十一）

　　我回到操场时池妄溪正好投进一球，女生们欢呼雀跃，我们班的男生迅速回防。看着池妄溪在场上全力以赴的样子，我心中沉甸甸的，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而答应上场的，此时此刻，他让我感动。

　　季修亦是在球赛进行了一半时来的，他换好球衣与走下场的池妄溪击掌，两人相视而笑。

　　池妄溪下场后就回教室，我跟在后面，“池妄溪，听说你发烧了，没事吧？”

　　池妄溪的长腿丝毫不减速度，头也不回，“没事。”

　　但第二天，他让季修亦带了张请假条，望着他空空的座位我暗暗笑，真是个爱逞强的小鬼。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回到办公室里，戴上耳机边听歌边批改作业。我一批改作业就听歌的毛病温筱说了不下百次，“楠楠你怎么能边听歌边批改呢，这样是不能集中注意力的，容易出差错。”但我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温筱念了一段时间也就懒得念叨了。

　　“姚老师，你有电话。”隔壁的物理老师从隔间探出头提醒我，我摘下耳机听到电话铃正不厌其烦地唱着歌，我不好意思，“对不起，没听见，打扰到你了。”

　　是萧楮打来的，我欢快地接了电话，萧楮那边有一刹那的停顿，“楠楠。”

　　他的声音很低，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水杯，“嗯？怎么了？”

　　“你下课了？”他今天有些奇怪，话语间有些吞吐。

　　“下课了，今天没我的课了。”喝一口水润润嗓，放在桌上的耳机里隐隐传出后弦的《九公主》。

　　“能出来吗？我现在在一中门口。”电话那边有汽车的嘈杂声。

　　我无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学校门口？你们放假了？”

　　隐约中萧楮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与沉重，莫名的心里开始不安。

　　“没有放假，你出来吧，有事情和你说。”他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过话，心中像压着千斤的石头，压抑低沉。

　　桌上的耳机里开始放《昆明湖》，萧楮曾经和我用一对耳机听过这首歌，我跟着唱，他还笑我跑掉太严重。看着凌乱的桌面出神了五六分钟，我起身匆匆收拾好东西，温筱正好走进来，她活动着颈椎拉开椅子。

　　“你要回家了？”她懒懒倚着，问我。

　　“嗯。”我心不在焉地回应，拎起包包就走了出去。

　　去到门口时，一眼便看到萧楮站在那里，那颀长的身影带着独特的气质引人注目。他抬起头，眼底的疲惫我看在眼里，只是他眼中的隐忍与冷硬那么陌生，他不再像平时那样柔和。我没有靠近他，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我这人总是在某些地方异常敏感，此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他远点离他远点。

　　“我们去对面那家咖啡厅坐坐吧。”他先开口，我点头。

　　跟在他身后隐约闻到烟草的气味，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背影渐渐变得陌生，这种陌生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想不起来。

　　我低头用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醇厚气息深入肺腑含着淡淡的苦味。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有些苦。

　　“我们分手吧。”萧楮看着我，轻声说，他用恳求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

　　我往杯里放了一块糖，继续搅拌，端起杯抿了一口，甜了不少，但甜得那么虚假。

　　“我和韩若在一起了，对不起。”萧楮面前的咖啡一点也没碰，袅袅热气像虚妄的梦。

　　“我爱你，但我也爱她。”萧楮的声音也如这水汽消散在空气中，“我没办法骗你，我想了好久，毕竟我们四年的感情我必须当面和你说清楚。”

　　喝尽杯里的咖啡，烫得我心口一阵剧痛，我看向萧楮，没有表情。

　　“楠楠。”他终于变了脸色，担忧地看着我，“你不要怪韩若，是我的不对，韩若不敢面对你，就由我来说。韩若只有我，而你还有卿逸，所以，对不起。”

　　当一个人满脸担忧地看着你却说着关心别人的话，而这个人正好是你喜欢了许多年的人，当你爱的人为了别人和你说着决裂的话，而这两人很狗血的是你的好朋友和多年的男友，你是一种什么感觉？

　　说实话，从萧楮开始说第一句话时，我的心就像被人用匕首狠狠划了一刀，然后又用玻璃渣子使劲揉捏着，沉闷的钝痛，将所有的快乐从身体里压榨出去，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言去回应。只得面无表情，只得沉默。

　　我缓缓拿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很清脆的声响，戒指掉落在沾着咖啡末的白瓷杯子里，拎过包起身，顺手将咖啡的钱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