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洋葱先生

26、第二章 颠倒的结局（十）

　　迎新晚会落下帷幕，生活又恢复到一板一眼的状态，我可以下班拎着包就走。

　　十月阳光绚烂依旧，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走在四中的校园里，看着稚嫩的孩子青涩地迈进青春期，像青色的芒果蘸着辣椒和盐吃下，酸涩咸辣，但在最后舌尖泛起的是无尽的清甜，丝丝缕缕沁入心间。

　　现在我走在曾经生活过的一中，在这里我交付了所有的青春与青涩，遇到了对人生影响至深的人，我们手中连着的线随时光而清晰，相遇便是缘，相守是一段不离不弃的旅程，一如人生跋涉千里看尽景色轮换而心中的念想至死不渝。哪怕有一天你离开，我心中仍有一块地方属于你，哪怕我离开，我们只是相互挂念的陌生人，相遇时假装不认识，背过身时会在心里猜想，他（她）应该过得不错。

　　以前总觉得感情就像酒，时间越长越有味道，但是我不知道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这样，有时候它像一道菜，凉了，坏了，倒了，什么都没有了，感情是没有防腐剂的。

　　或许当我明白这些时，一切的结局都已颠倒。

　　高中是个活跃的时期，学校在开完迎新晚会后又想出了折腾学生的法子，学校总有办法让学生处于一种火热而不过的状态，它总能将孩子们多余的激情合理释放。

　　为期一个月的全校性篮球比赛拉开帷幕，先是男子篮球赛，然后是女子篮球赛，最后是让我无比郁结的教师篮球赛。说实话，一中在活动这方面做得不错，它总拿老师做乐子，这招学生倒是挺受用。

　　下午，我做完手头的事情闲庭漫步地走向操场。今天是我们班男生的第一场球赛，作为副班主任我不能错过，而温筱又去开会了，我的到场助威就显得非常必要了。

　　来到操场时，比赛还没开始，班长见到我急急走过来。

　　“姚老师。”他两颊飘着着急的红晕，眉毛蹙成波浪形，“上场的人数不够。”

　　我瞪圆了眼，这可是大问题，“怎么了？之前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班长哭丧着脸，“一个练习的时候把脚崴了，一个骑车的时候把眼角摔破了，一个去参加奶奶的葬礼了。”

　　我拍拍他的肩，“你别急，还有什么候补的人吗？”

　　班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池妄溪和季修亦。”

　　我问：“他俩呢？”

　　“季修亦在学生会有活动，池妄溪说他不想上，现在在教室坐着呢。”班长可怜巴巴地哭诉。

　　看着场上裁判员已经就位，我拍拍班长的肩，“要不你先顶一会，我去找池妄溪，我马上回来，你挺住。”

　　班长感激地点头道谢。

　　我来到教室，走廊里偶尔冒出一两个人影，远处的操场传来哨子声和喝彩声，与教学楼的寂寥形成鲜明反差。

　　午后的斜阳从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教室，落在教室后面彩色的黑板报上，浅黄色的窗帘随风鼓起，不知是谁的桌子书本凌乱，黑板上写着通知和值日生的姓名。

　　池妄溪趴在靠窗的倒数第三张桌子上，斜阳正好从他头顶擦过，结实的小臂交叠，面庞埋在臂弯间，头发细碎垂下，白色运动外套放在身后的椅背上。

　　我来到他身边，轻轻喊他，“池妄溪，池妄溪。”

　　他好像睡得太熟而无动于衷，我伸手推了推他，他麦色的手臂充满弹性。

　　终于他动了动，抬起迷蒙的双眼看了我半天，好一会才找到焦点，他揉着睡眼，问：“什么事？”

　　说实话，他揉眼睛的动作很是可爱，好看的手握成拳手腕轻轻动动，瘪着嘴，腮帮子鼓起来，只是一开口，那种乖巧可爱的感觉即刻消散。

　　他没好气地瞪着我，带着睡意的死鱼眼飘着薄霜，对于我打断他的睡梦很是不满。我展现出最和煦的笑容，“篮球比赛缺人，你能不能上场？”

　　池妄溪不说话，他盯着我，嘴角微微一勾，“你，在求我？”

　　他这个表情和语调十二万分的欠扁，对于他的腹黑和倨傲我是一清二楚，所以只得低头，“是，老师求你。”

　　“是姚莫楠在求我。”他带着笑意很认真地加重语气提示。

　　我点头，“是，是，你快去吧，班长在那顶着呢。”

　　池妄溪起身伸展胳膊，骨骼嘎嘎作响，“走吧。”他率先走出教室。

　　这时，季修亦从外面走进来，他一把拽住池妄溪，“你去哪？感觉好点了没？”

　　池妄溪活动活动臂膀，“我去打球赛。”

　　季修亦露出着急神色，“你不是……”

　　还没说完池妄溪就打断了他，“我感觉好多了，没事。”

　　说完，池妄溪就往外走。季修亦回到他的桌位上拿东西，抬头看见我，“姚老师没去看比赛？”

　　我指指池妄溪的方向，“上场人数不够，我来动员他。”

　　季修亦担忧地深呼吸，说：“池妄溪之前在发烧，所以才没参加比赛的，现在估计还在烧。”

　　我一听心头顿时一沉，池妄溪发着烧还打球，他不要命了！

　　季修亦思考了一会，“不过他应该有分寸，我还有一点事就完了，待会我去替换他。”

　　我点点头，“你快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