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
第12章
汪曼春略一挑眉，打量了一眼明台，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小锦瑟，心里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俯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盒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递给明台，身子却恰到好处地挡在锦瑟身前。明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苦着一张脸巴巴地看着，又不敢伸头去看锦瑟。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汪曼春语气淡淡，一点商量意味都没有，只是简单的告知。不过明台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杵在原地。
锦瑟与明台擦肩而过的时候，语气里带了几分调笑的味道，轻飘飘说了声“再见”。她这种礼节性的言语，汪曼春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上车之后，汪曼春盯着锦瑟，不解地问：“你和明台有什么交情，他怎么会想到来你学校等你，还带了东西。”汪曼春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少跟他来往，那家伙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就知道招惹你这样的小姑娘。”
锦瑟吐吐舌头，应了一声“是”，接着又小声嘟哝道：“我也一直都没理他。”汪曼春听见了，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说着，锦瑟扯了扯汪曼春衣袖，唤了一声“姐姐”。“怎么了？”汪曼春有些累，靠在椅子背上，双眼闭着，轻声应道。
“没事，我就想叫叫你。”锦瑟想了想，还是把那句“你这个样子真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给吞了回去，姐姐非掐她一顿不可。
锦瑟趁着汪曼春不注意的工夫，悄悄转了身子凝视着她的脸。放松状态的汪曼春眉是舒展开的，因为闭着眼睛看不见一贯冰冷凌厉的眼神，周身的气质相较之下更趋于平和，丰润的唇紧紧贴在一起，泛着一层透亮的光。
大概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了，锦瑟想。她期待回家的路可以再长一点，因为这样宁静又可以任意放肆的时间并不多。
锦瑟抑制住自己想伸手去触碰汪曼春脸颊的举动，她为自己突然生出这样的逾越的想法而感到困惑，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此刻在她心底最涌动的渴望。
除了锦瑟自己之外，没有人能窥探到她的内心想法，她看了看汪曼春，深深吐出一口气。紧接着，锦瑟学着汪曼春的样子，放松了身子微微后靠，合上眼的一瞬间，她想起了前几天晚上做的那个梦。
锦瑟梦见上海下了很大的雪，四周都是白皑皑一片。因为太寒冷的原因，学校放了假，她留在家里温书。课本上的内容她早已经烂熟于心，从汪曼春的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看了半晌又开始好奇汪曼春现在在做什么。
她带了一把伞，担心汪曼春没带，又接过仆从递过来的另一把放进随身背的包里。急着出门，围巾只是松松地套在颈上，一不留神就漏了四面的风。
估摸着时间还早，锦瑟就没让人用车送她，自己换了厚底的毛绒靴，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走。算着汪曼春的生日，自己要送些什么礼物，走了一路的神，好在严寒天气，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安全问题，径直走到新政府前。
锦瑟撑伞的手冻得通红，但看到汪曼春的瞬间便觉得没什么所谓了。汪曼春看见锦瑟，眼里一瞬间涌起的尽是责备，只是舍不得重骂，把人招了过去。一把抓起锦瑟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反复摩挲。
锦瑟乖乖的，低着头任汪曼春数落，心里却因为汪曼春掌心的温热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就在这时候明楼推门进来，没有丝毫诧异，温和地和锦瑟打了声招呼。
锦瑟的心，在看见汪曼春陡然亮起的眼神之时，便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她一愣，接着便用尽力气地将自己的手从汪曼春的手中抽了出来，温顺地说：“姐姐有工作上的事情，我在外面等你。”
梦境至此本都稀松平常，无非是某些隐秘的执念被无限放大，继而在求不得的现状映衬下拖得整颗心都坠进失落的深渊而已。
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锦瑟裹了裹自己的围巾，小心地拂去外层沾着的寒冷水汽，接着便扯紧了些。接着她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响，尽管尚且年幼，曾在风月场里摸爬滚打的她仍能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
刺骨的严寒像是有知觉一般，纷纷往她骨子里钻，锦瑟贴着墙逐渐下蹲，整个世界的温暖与光明仿佛都在极速褪去。再然后，她就醒了。
摸索着发现自己仍躺在舒适安稳的床上，周围是一片让人安心的黑暗，锦瑟便松了一口气。但接着她就一愣，因为她发现了一件事情——刚才在梦里，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羞涩躲避，而是愤怒与委屈。
就好像，那个人不该是明楼，而该是她自己一样。
室内门窗都关着，照理来说不该有风，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股寒意，激得锦瑟浑身一颤，居然彻底地醒了。
锦瑟在脑海里完整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过了一遍，她听说人成长的过程总会有这么一遭，过去只以为是半大小子的青春懵懂，却未曾想姑娘家也会有这番让人手足无措的遭遇。
没等她继续在心里纠结，车身在轻微的一声摇晃之后停下，接着她的手肘就被碰了碰：“到家了，醒醒。”
锦瑟如遭雷击，霎时间睁开了眼，汪曼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就在车上睡着了，太累的话告一天假，明天在家休息吧。”
“没事，就是打了个盹。”锦瑟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确实是刚从一场小憩中苏醒过来一样。
她太慎重了，汪曼春根本不疑有他，亲昵地揉了揉锦瑟的后脑勺，起身拉开车门下了车。
汪曼春掌心的热度似曾相识，锦瑟轻轻吸了一口车内残留下来的熟悉的香气，抱起书包也跟着跳下了车。不过锦瑟落点没找好，脚踩到地面的时候晃了晃，汪曼春在一边扶住了她。
之后汪曼春也没放开，索性就挽住了她，锦瑟身形比汪曼春矮了不少，她不动声色地垫了垫脚。
“丫头，别努力了，我牵着你吧。”汪曼春一眼看穿了锦瑟的小心思，无奈地笑笑，没等她同意就牵起了她散在身侧的手。
“姐姐。”锦瑟跟在汪曼春后面，喊了一句。汪曼春没回头：“怎么了？又只是叫叫我吗？”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听着童言无忌，任谁都难捉摸出这句话里隐含着的心事重重。汪曼春想了想，随即又为自己正经思考这样的问题而感到好笑：“小孩子家家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但接着汪曼春又有些担心，锦瑟平时都乖巧得很，又因为自己的经历早熟非常，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问这种问题。想到之前看到的明台，默然无语片刻：“你跟姐姐说，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锦瑟心头一跳，但随即反应过来汪曼春不可能猜出什么，便用玩笑的口吻回答道：“姐姐又胡说，我就是想问问，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汪曼春不太在意地点了点头，步子迈得轻快：“那你问我这个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
词句之间，意味明了，锦瑟苦笑了一下，觉得是自己在给自己找罪受：“可是人这一辈子那么长，万一你和明长官——”
“丫头。”汪曼春刚开头，想到她和锦瑟之前的冲突，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的，甚至我自己也不清楚。眼下的路都走不好，就不要老去琢磨谁都说不好的事情。”
锦瑟觉得自己的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她其实只是想听见汪曼春对她说，除了明楼，其实其他人也可以，她喜欢的并不是那唯一的一个。
锦瑟还年轻，只要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可以把自己变成任何样子。只是汪曼春不给她，她把她的认真求索当成是小孩子的玩闹，温柔而残忍地扼杀掉她心里的一点期望。
“嗯，我知道了。”锦瑟的眼神黯下去，她怕自己看上去奇怪，到底是没有敢低头。
汪曼春并不是一个粗疏的人，她察觉到了锦瑟瞬间的失落，但锦瑟不愿说，她也不懂小姑娘曲折丛生的心事。
虽然都是女人，中间也隔了几年的似水光阴，互相理解太不容易。
更何况汪曼春没有什么心思搁在这些琐事上面，上次和明楼那边透底自己有悬崖勒马的想法之后，倒没有再有什么后续的相关办法。
她和明楼之间的交流似乎又回到了日常琐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规避了那个正经但致命的问题。不管是伪装的试探还是当真不知情，明楼可以不着急，但汪曼春既然已经有了念头，每多走一步都让回头路变得更加艰难。
就在她沉不住气想再问明楼一次的时候，有人联系了她。
那通电话来得莫名其妙，汪曼春甚至查不出来者何人，但对方似乎对她知根知底，掌握了她的一切资料。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