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数》ZL拖拉机

5、第四章

　　同样的山洞，温泉还是热气腾腾，空气中漂浮着朦胧的水雾，被堇禹的灵力光球照耀着，仿佛仙雾缭绕。因为不是第一次，堇禹便不管修碣，自己先脱了衣袍进入灵气充裕的池水中。
　　这池水对堇禹的修行有些益处，虽然到他这程度，修行勤不勤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堇禹却依然习惯每天过来泡一泡，纯粹只是觉得舒服。
　　不喜欢相对无言，修碣努力找着话题。
　　他想了想，“我明日要迁家，在郊外。”
　　“嗯。”
　　修碣侧目看着堇禹，他依旧闭着眼睛养神，没有淡漠的眼睛，他风姿依旧，整个人呈现出安详与静谧，少了一分疏离，多了一丝亲近。
　　这里的空气果然太稀薄了，修碣心道，自己又有喘不上气的感觉。他深吸一口气，移开自己的视线。
　　“你对兵法可有研究？”纯粹没话找话，顺带转移自己的注意。但他对这人一点不了解，不清楚他的喜好，便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说。
　　“略知一二。”
　　“奇门遁甲？”
　　“嗯。”
　　修碣很高兴，这便是有了话题。“奇门遁甲何其精妙，我研究许久也还是一知半解，不得其玄妙之处。”
　　读书人浑身总是散发出一股书卷气，那是遮掩不住的，凡是有些眼色的人，一看就知。修碣身上的书卷气更是浓烈，虽不至于酸腐，却也让人无法忽视。一介书生，研究兵阵之计，到底是纸上谈兵，不明精妙也是自然。
　　“凡是阵法，必有阵眼。而布局又依阵眼而生，相依相生，知其一则顺理成章。”堇禹却也不说破，顺着他把话题进行下去。
　　修碣点头，他也这般想。“我读过许多前人的典籍，各般道理却也不尽相同。”
　　顿了顿，“我也知道，到底不曾真正见识过，这等道理是嘴上说不来的。”
　　难得自知之明，不似其他书生，当书籍便是真理，张口便来。
　　堇禹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趁着气氛不错，修碣犹豫半晌，考虑到底要不要将心底的忧虑说出来，却又怕被这人嘲笑。
　　“明天过后……我要是想见你，该如何？”修碣问，还是不甘就此放弃。
　　闻言，闭眼的人终于睁眼，头依旧靠在池岸，偏头斜看了他，“为何要见？”
　　没有嘲笑，他还是淡淡的，只是眼中多了一抹疑惑，竟是真的不解。
　　修碣回答：“自然是想见。”
　　闻言，堇禹重新闭上眼睛，柔和的光芒轻触他脖颈的突起，随着他的话语上下滑动。“人类，好奇心太胜，易减寿。”
　　堇禹只当他是好奇，人类一向如此，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的，好奇的。修碣虽没表现出恐惧，却也是好奇的。
　　“多谢提点，不过我自有分寸。”修碣却不领情。
　　堇禹沉默，修碣也跟着沉默。两人就这么僵着，才缓和的气氛，转眼间更加滞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莫说修碣不信认识堇禹会有什么危险，就是真有危险，那也是自愿的，自然是不会后悔，反倒是就此别过，再没想见之日，他却觉得遗憾。
　　堇禹：“无缘无亲无故，不见。”
　　修碣：“为何无缘？救命之恩尚还没报。”
　　堇禹不语，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何执着与见他，一介凡人之躯何苦非要陷自己于沼泽泥潭之中。如果他身死之际，三生石旁，倒是还可一见，只是那时恐怕是他自己不愿。
　　两人心中各有所想，雾气反而成了一道天然的帘子，掩藏了复杂的心绪。

　　清晨的阳光格外明艳，早起的鸟雀叽叽喳喳兴奋得不行，从树上跳到雕花木窗上，从右边跳到左边，探出脑袋好奇地向里面张望着。却被屋里床上突然坐起的人吓得差点掉下来，撒开翅膀飞走了。
　　修碣坐起身，伸手揉着脑袋，神态却有些疲倦。在温泉他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记得整夜都在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感觉很不妙，此时又想不起来。
　　天色尚早，双儿还没来，修碣自己起来简单的整理一下。
　　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仔仔细细看起来。心绪不宁的时候，书是最好的镇魂石。
　　双儿没过多久就过来了，两人收拾妥当，又吃了早饭。修碣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而已，他在将军府身份特殊，将军夫人还肯给他饭吃、衣服穿已经是十分宽容。
　　一切妥当后，从侧门出了将军府，马夫已经在等着。双儿昨天就去和总管说要跟着六少爷，总管不明白这丫头是脑子出问题了么，跟着个丧家犬能有什么出息，但他劝不住也就随她了。
　　马车里摇摇晃晃，路过集市时，修碣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看。平日里修碣不喜欢呆在将军府，除了听课看书，他就喜欢到集市里最热闹的茶楼里坐坐，听说书，和一些学子吟诗作对。讲课的夫子挺喜欢他，多次赠送他一些典籍，对他也是知无不言，加上他自己努力，也算是有些才气。时不时茶楼举行活动，修碣也能赢些钱财，得以继续在茶楼喝茶听书。
　　修碣为人随和，也不恃才傲物，渐渐在茶楼也是小有名气，也曾经有文人学子邀请过他参加集会，借此机会，见识过不少人，增长了许多见闻。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以修碣的才华为何从不参加科举。修碣却总是笑着摇头，避而不谈。
　　此时正好路过修碣经常来得一家茶楼，名为听雨楼。这里因为地理位置不太好，生意比不上其他茶楼，但是因为里面布置典雅，大方，加上老板小厮都有些墨水，与来往文人也能交流交流，使得听雨楼很受文人雅客的喜欢，生意也不算冷淡。
　　修碣放下车帘，待到出了这京城，再想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正想着，双儿突然惊叫一声，马车也跟着摇晃起来，还伴随着马夫长长的“吁——”。
　　修碣被晃得有些不稳，停下来后他问：“怎么回事？”
　　双儿的声音从车帘后传来，还惊魂未定，“少爷，是一个小孩子，突然冲上来，差点被马撞到！”
　　修碣皱眉，谁家孩子这么淘气？他掀开帘子出来，恰好看见地上坐着的男孩子，脏兮兮的像个小乞丐，他喘着气，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还不等修碣询问两句，那孩子立马爬起来就开始跑，还不住往身后看。修碣不解，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双儿。”修碣叫道。
　　双儿看着那个孩子匆匆跑掉了，正不明所以，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啊？”
　　修碣利落的跳下车，朝着男孩跑走的方向边走边说：“把我们所有的钱带上，快过来。”
　　“啊？”双儿更加奇怪，但将少爷的命令听进去了，“好的，少爷等等我啊！”
　　前面是条死胡同，生活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但是那个孩子却往这里跑，明摆着是慌忙间跑错路了。修碣在巷口就看见那个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跑不掉了，蹲在墙角，背对着修碣肩膀一耸一耸，不知道在做什么。
　　修碣走近才知道，那个孩子正抱着一只鸡腿狼吞虎咽。
　　“四肢健全，怎么去偷东西？”修碣颇不赞同说。
　　那孩子十三四岁，身子骨小，却不瘦弱，若是愿意，帮茶铺饭店做着活，赚着吃食还是不难的，总比偷抢好。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孩子一跳，他警觉地转过头看着修碣，将手上的鸡腿护得更紧，十足是只护食的小狗。修碣没有动作，任凭他打量，片刻后，孩子确定他没有危险，又回过头开始狼吞虎咽。
　　后面骂骂咧咧的几个大男人也看到了孩子，哗啦啦的都冲上来，将小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你让开，我们找那个臭小子！”一个男人说。
　　修碣没有让开，反而开口道：“他偷了你们多少东西？”
　　几个男人愣了愣，然后中间的男人说：“他偷吃了我们客人的菜，惹怒了客人，这笔损失是小，但是却坏了我们益膳堂的名声，这可不单单是钱能解决的事！你想帮他还？”
　　这番话说下来，就是想敲竹杠了，修碣心中不悦，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正是。”

作者有话说

　　有建议和意见都可以大胆提出来喔！我会仔细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