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曼凡沐语

9、第九章

　　凌卓晓非常感动，肯定要留下来吃饭了。本来还担心着家里的爷爷，可是大家的热情让她无法拒绝。陆风也赶过来了，可惜错过了苏苏“流落凌门”的精彩故事。家里好久没有热闹了，大家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叫欢乐的情绪。
　　为了表示真诚的款待凌卓晓，陆文峰和苏之恒决定亲自下厨，苏若轩一本正经的站起来对各位女士说，“等一下给我一个面子，千万记得要说爸爸和陆叔叔做的菜好吃。”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这两天的烦恼也随风而逝。
　　蓝亦涵到厨房里帮忙去了，更何况哪个也不希望这顿丰盛的晚餐演变成“丰剩的晚餐”。苏若轩溜进了厨房里，却悄悄的看见正在洗芹菜的蓝亦涵脸上带着笑容，眼泪扑哧的往下流。他好奇心起，“怎么了？老师妈妈，你怎么哭了？”
　　蓝亦涵仰起头解释着说，“可能是洋葱的味道太浓了，刺得我眼睛受不了。”苏若轩奇怪，旁边切着洋葱的陆文峰怎么就没事。其实蓝亦涵是心里高兴，心里太过激动而流下了快乐的泪水。
　　苏若轩哦一声出去了。
　　安曼怡慢慢的询问，知道了一些关于凌卓晓的身世。父母早逝，和爷爷相依为命。之前仅靠着爷爷一点微薄的养老金供她念完了高中，后来没有考上大学，就在一家小餐馆里打零工。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努力挣钱，让爷爷过上好日子。虽然安曼怡表面上漠然置之，心里却打算着应该怎么样去帮凌卓晓。她触到了凌卓晓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和倔强，她在憧憬着未来。安曼怡默默的低下头，静静的听着凌卓晓轻松的说着她们清苦的生活，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很偏执。她不喜欢别人暴露在太阳底下的笑脸，却爱看别人揭露伤疤之后的痛；不乐意与人分享快乐，倒情愿自己分担痛苦。想想之后，安曼怡自己笑了，我又不是花季雨季里的小女孩，何必感伤？经历了那么多，她还以为大多数生活是无奈的，看到凌卓晓的坚强看到轩轩的快乐，才明白生活的无奈是人们心理人为改变的。
　　“吃饭咯！”苏若轩突然拍着手说，把沉思的她们拉回到现实里。
　　上菜的时候，诱人的食物香味弥漫在空气里，碗碟交错奏出的声音在屋里荡漾，苏之恒还拿出了珍藏已久的葡萄酒，“这是朋友送的，那么好的日子，肯定要打开助兴。”一向不喝酒的蓝亦涵也喝了一小杯。红色的酒涌动着暗香，芬芳在舌尖流过。
　　在觥筹交错间，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蓝亦涵放下筷子跑去开门，安曼怡偷偷的跟旁边坐着的陆文峰说，“怎么感觉她好像女主人呢？”
　　苏之恒看见两个人别有深意的笑了，一头雾水。
　　门口站着的是倪晓希，一副愤怒的模样，完全丢弃了她之前良好的形象。
　　“晓希，我们正好吃饭……”没等说完，倪晓希已经推开蓝亦涵闯进了饭厅里，蓝亦涵奇怪的把门关好跟着进去。
　　“安曼怡！”这一声突如其来把正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的他们震慑住了，气氛很僵，安曼怡回头，看见怒气冲天的倪晓希。
　　“两个人这么亲密？”倪晓希的语气里带着酸味，她定定的打量着他们，安曼怡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椅子。
　　“倪晓希，我和你之间的问题不关任何人的事。”陆文峰的表情冷漠，对于倪晓希的无理取闹，他显然很生气。“要谈我们出去外面谈！”陆文峰站起来拉着倪晓希往外面走，悬浮在空中的气氛明显不对劲，谁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放开我！”倪晓希挣扎着。
　　陆文峰不希望她闹下去，却有些用力过猛，“走，有话我们出去说。”
　　“你当自己是谁呢？我不是来找你谈话的。”听见这样的话，陆文峰的手渐渐松开。
　　苏之恒拉着陆文峰要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倪晓希已经来到了安曼怡的面前，她指着陆文峰，眼神空洞却冷笑着问，“安曼怡，你和他以前是同学？”
　　安曼怡点头，没想到倪晓希朝着她的左脸颊抡了一巴掌，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虚实，啪的一声震惊了屋子的所有人。大家反应过来去按住倪晓希的手，啪又一声，却被陆文峰挡住了这一巴掌，他侧着脸，冷冷的说，“滚！”
　　安曼怡的脸颊已经泛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站在陆文峰的背后，冷若冰霜的说，“倪晓希，我明确的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白白的挨这个没有由来的耳光！”
　　“先出去吧！”陆文峰紧紧扣着倪晓希的双手，把她推出去。倪晓希的嘴巴在叫着，门关上之后，安曼怡一下子瘫软下来，幸好被旁边的苏之恒扶住了。凌卓晓后退了两步，轩轩看见这种场面，吓坏了。蓝亦涵紧紧的抱着他，嘴里呢喃着让他不要害怕。
　　“住口！”在门外的陆文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倪晓希，你不要自以为是，分手而已，跟安曼怡没有任何关系的。你凭什么打她？”原因很清楚了，两个人已经分手，可是倪晓希不接受结果，认为是安曼怡是导致他们感情破裂的源头。
　　“心疼？那我呢？”倪晓希瞪圆了眼睛看着陆文峰，语言了充满了挑衅。“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她趾高气昂的走进了电梯，陆文峰的手砸在墙上，上次被玻璃弄破的伤口汩汩的往外流血。
　　蓝亦涵煮了热鸡蛋，在沙发上细心的帮安曼怡敷着脸，虽然痛她却忍了下来。倪晓希力气也太大了，安曼怡的脸上现在就像印了红红的手印章。苏若轩在旁边看着安曼怡，问她痛不痛，要不要给她吹吹。安曼怡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进来的陆文峰手里淌着血，苏之恒看见了马上到处紧张的找医药箱。半晌没有结果，蓝亦涵轻轻的喊了一句，“在左边柜子下边第三格好像有纱布和棉签。”
　　安曼怡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敷过脸之后，蓝亦涵拉着苏若轩的手说，“轩轩，陪老师外面散步好不好？”苏若轩听话的从沙发上跳下来跟着蓝亦涵出去了。
　　“曼怡，你不要这样好吗？”陆文峰看着木然的安曼怡，眼神里露出惴惴不安。
　　“算了，我只是无缘无故挨了一个小姑娘的耳光，还跟她拼命吗？”安曼怡摊了摊手，“更何况你也挨了，应该伤心。”
　　苏之恒帮陆文峰小心包扎着，听着他们的对话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蓝亦涵带着苏若轩在楼下慢慢的散着步，秋天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到来了，夜里凉风习习，与炎热的夏天相比更多了一份清凉。路两旁有一排矮矮的路灯，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蓝亦涵抱着苏若轩坐在灯下的一张椅子上，轩轩望着天上的星星不解的问，“老师妈妈，倪姐姐怎么会打安阿姨和陆叔叔呢？”蓝亦涵觉得自己不好回答什么，假装生气的说，“轩轩是小孩子，不许管大人的事情。”
　　“好吧。”蓝亦涵给苏若轩唱着儿歌，他听得很入迷。
　　“分手是最好的结果。”陆文峰解释着，“这么多年了，我的感情从未改变。”
　　“改变？一切早就改变了！”安曼怡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镜片下滚落，“八年前一句简单对不起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我错了，但无法回头！我不希望你原谅我，但可不可以重新开始？”陆文峰看问题就像个孩子那么简单。
　　“雯雯怎么办？那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你不会懂。”安曼怡的眼神停留在陆文峰身上，眼中的无奈多于怨恨，“我无法面对自己，更何况是重新开始？”
　　苏之恒把凌卓晓送回家之后，从停车场出来也到了楼底下散步。安曼怡他们还在屋子里谈判着，天气有些凉，就慢慢的踱步到了蓝亦涵他们身边，三个人当作是娱乐心情，一起在路灯下走着，亲密得俨然是亲亲密密的一家三口。一路上谁也不说话，苏若轩左顾右盼的望着两位大人，疑惑的问，“怎么你们都不说话呀？”
　　苏之恒在想，为什么这种感觉那么熟悉呢。
　　一位认识苏之恒的保安员巡逻过来，看见他们就打招呼，“苏先生，一家人散步呢？你们真幸福！”蓝亦涵的脸马上泛红起来，等苏之恒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解释，保安员已经走远了。很尴尬，“不好意思，让人误会你了。”
　　蓝亦涵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苏若轩却不理解的提了个问题，“一家人不好吗？”
　　苏之恒的心里更堵了，又说不出什么，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表情推说着夜深该回家了。
　　灰暗的夜空下，两颗火热的心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他们彼此之间都有了深厚的了解，那究竟是敬重还是爱慕呢？感情就像悬浮的空气，虚无缥缈。但感情更像爆发的火山，来势汹汹。
　　这时候，陆文峰和安曼怡还没有下来，蓝亦涵不放心，要跟上去看看情况。没想到，在电梯里，苏若轩冷不丁的爆出一句话，让人瞠目结舌。“老师妈妈，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那我是不是要叫你妈妈啦？”苏之恒和蓝亦涵像同时掉进了一个没有氧气的隔离室里，透不过气来。蓝亦涵不自然的把手搓了搓然后摆在苏若轩的肩膀，她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手脚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一直不敢抬头与苏之恒的目光对视。
　　“曼怡，我们不再是正值豆蔻年华，不是再编织五彩缤纷的纯情少年了。已经挥霍太多的青葱年华。”陆文峰的声音永远是那种温柔坚定的口气。
　　“是啊，八年，我们应该理智，应该反省，应该面对现实。”安曼怡平淡如水。
　　门被打开了，苏苏先走了进来。安曼怡一看到苏之恒就站了起来，提起包拾缀了片刻。
　　“苏之恒，先送我回家吧，回头再送蓝老师。”
　　说完已经跨出门外，苏之恒脸色发讪，用表情跟陆文峰比划了半天。没想到，陆文峰没有理会他，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说了一句，“蓝老师，我送你。”蓝亦涵的嘴角不自然的微微上扬。本来应该高兴的夜晚就这样子被倪晓希搅和了，大家不欢而散。轩轩洗脸刷牙睡觉去了，心里想着怎么大人那么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