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曼凡沐语

10、第十章

　　秋日里萧瑟的风卷起一片片零落的树叶，令人感伤。苏之恒刚刚放下手头的工作，手机就响了，原来是他的爸爸。一接通，苏之恒就被爸爸训斥太久没有回家看他们了，太久没有见轩轩，想念他了。
　　“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的。”苏之恒确实很忙。
　　“不要忘记轩轩的生日啊！”
　　苏之恒舒缓了一口气沉闷的说，“他的生日怎么会忘呢！”
　　寒暄了几句，电话就挂了。苏之恒都忘记问爸爸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他考虑着是不是该回家探望他们的时候，手机又响了，是陆文峰打来了。他在手机那头气呼呼的说，“你为什么那么忙？”
　　“我爸爸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我，不要忘记轩轩的生日。”
　　“哦，差点忘记。那准备怎么开Party？”
　　苏之恒觉得生日一年只过一回，那就过最好的，而且要翻新花样。“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弄得漂亮点，还要配个大大的蛋糕。”
　　这是打广告的最好时机，陆文峰开始自卖自夸，“不要忘记我是设计师哦！难道连个小小的生日Party都弄不好？交给我就行了！”
　　“我也是设计师啊！但那一年不是你的杰作呢，可是每一年……算了，你打电话过来的目的是什么？说吧。”
　　“今天我有半天假期，请你去Pullo喝酒怎么样？”没等苏之恒拒绝，陆文峰已经挂了。大白天去酒吧，真是颓废！苏之恒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但还是要去，谁叫那个是他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Pullo是个迷人的酒吧，欧洲古典建筑风格，大穹顶造型挂着水晶吊灯，显得气势恢宏，空间豁然开朗。墙壁的底色的灰色，挂着几幅名人临摹画，橘色的光芒从各个角落喷发出来，低徊的英文音乐在回绕耳边。不是很热闹，这里不像普通酒吧那样吵吵嚷嚷，却充满了西餐厅里常有的宁静与浪漫。不过这里消费很高，来这里的都是有些情调会享受的土豪。苏之恒赶到的时候，陆文峰已经到了，做在酒柜台前，慢慢的饮啜着一杯冰水——其实他来酒吧很少喝酒，基本上都是为了请客或者聊天。
　　“有什么事吗？”苏之恒一进门就打招呼，然后拍着他肩膀也坐到酒柜台前。
　　“柠檬汁。”他对服务员说。
　　“大白天找我出来，我要养家糊口呢！”苏之恒知道找他肯定是有事。
　　“就算你公司倒闭了，我难道养不起你和轩轩？不过，现在加个蓝亦涵应该有些问题吧。”陆文峰一脸灿烂的盯着苏之恒看，苏之恒心里发虚，倒吸了一口冷气。
　　“请问你胡说八道什么？”
　　“哼哼，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承认吧！旁观者清，我早就把你们俩看透了。也好，苏之恒反正都叫她老师妈妈了，叫成妈妈都没关系了……”
　　苏之恒一声切断了他的话题。“你再胡说我马上走。公司里堆得比人头高的活等着我回去干！”他站起来作势要走。
　　“闭嘴，不说了。”苏之恒把冰水握起来跟苏之恒干杯，突然又蹦出一句，“蓝亦涵喜欢你吗？”
　　苏之恒没有反应过来，模糊的回答，“她心里怎么想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这样问？”
　　一脸难以捉摸的笑容挂在陆文峰脸上。
　　苏之恒不好意思发火，只能把话题转回陆文峰身上。
　　“我叫你出来无法是为了说我和安曼怡之间的事情。”陆文峰神情恍惚了一下。
　　习惯了陆文峰的嬉皮笑脸，苏之恒最受不了他这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推了推他肩膀，“行了，别这样，我看见心里难受。”
　　陆文峰叹了一口气，然后叫了一听啤酒。眼睛直直的盯着杯子里的酒。
　　“你说 ，就安曼怡的性格，我们还有希望吗？”陆文峰一口气就喝光了一瓶，他的酒量向来都不好，大白天的就借酒消愁，却忘了酒入愁肠愁更愁。
　　苏之恒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喝了。“你还想重新开始？”
　　“放手。你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苏之恒的手被甩开了，陆文峰抢回啤酒像灌水一样咕隆咕隆直灌。
　　“你干什么呢？自虐不等于解决问题！你喝得再多，安曼怡还不是看不见。”苏之恒夺过了陆文峰手里的啤酒瓶，指着他的鼻子说。
　　陆文峰萎靡不振的伏在酒桌上面，眯着眼睛看着苏之恒，手胡乱的指着，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敢……不敢接受我吗？她是不敢面对从前，江贝雯去世是因为她。江贝雯——你前妻……”说着说着陆文峰的舌头有点打结了。
　　“我知道。”苏之恒捧着酒杯看着陆文峰，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早就知道了。难道我应该恨安曼怡？责怪她又怎么样，雯雯能回来吗？”
　　“真是好兄弟。”陆文峰话语里带着谢意，他把手搭在苏之恒的肩膀上带着哭腔问，“谢谢你不怪安曼怡，罪魁祸首应该是我的。她不肯接受我，虽然她的心里明明有我！”
　　“确实怪你！做人不能太偏执了。”陆文峰抓起桌子上的另一瓶啤酒要打开，被苏之恒拦住了。“别喝了！”
　　“都怪我！是的，你知道吗？兄弟……”伏在桌子上的陆文峰声音渐渐没落，苏之恒把耳朵凑到他满是酒气的嘴巴才勉强听见他的念叨，“真奇妙啊！这世界，不懂得珍惜。当初一伸手就能抓住的幸福却不以为然，失去的时候，没有了，追也追不回来，后悔为时已晚，就想安曼怡。如果蓝亦涵，你和蓝亦涵……”苏之恒想问清楚蓝亦涵怎么了，陆文峰却不再出声了。
　　“起来，你起来啊你！”苏之恒摇了几下陆文峰，睡着了，只能吃力的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搀扶起来。想到停车场那么遥远的一段路，这个喝醉的人那么沉重，苏之恒觉得郁闷。
　　“又是我受苦。”

　　苏若轩最近的功课落下了不少，每天下午蓝亦涵都会把他留在办公室里替他补课。其实苏若轩很聪明，懂得举一反三，所以他的各科成绩一直都很不错。
　　今天，苏若轩被数学老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因为在上课的时候，他跟同桌吵架并且先动手打人了。同桌的手被抓破皮了，家长也请到了学校。在办公室里，苏若轩站在桌子旁边低着头，蓝亦涵生气的问，“轩轩，你说，为什么会跟同桌吵架，还动手打人？”
　　苏若轩抽搭着鼻子不停的哭泣，肩膀一动一动的。“老师妈妈，我错了！您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好，告诉老师，你为什么会跟同桌吵架？”蓝亦涵控制住火气蹲下来想要搂着他。苏若轩其实有些害怕，从来没有蓝亦涵那么生气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他说我没有妈妈，还不准我叫您做老师妈妈。他骂我不害羞！”苏若轩双手抹着眼泪哭得更厉害了，“我也有妈妈啊！你们大人不是都说妈妈在天堂看着我，还有，天堂鸟也会告诉妈妈我想念她！可是他说我是骗人的。我没有，都是你们告诉我的。还有，我就是要叫你老师妈妈，我就是要叫……”苏若轩不停的擦着眼泪哭。
　　“别哭啦，轩轩。”蓝亦涵蹲下来搂着他，帮他擦眼泪安慰着，“都是老师不好，老师不生气了好不好？原来同桌也有错，我们去找校长解释清楚，然后再去跟他道歉好不好，毕竟打伤了他是你不对了。”苏若轩点了点头跟着蓝亦涵往校长办公室走去，正好碰上闻讯而来的苏之恒。一看到苏之恒，苏若轩躲到了老师的背后，苏之恒就挽起袖子，指着想要训斥轩轩，被蓝亦涵拦住了。
　　在校长的办公室里，蓝亦涵向校长解释清楚事情的原由，苏之恒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校长理解了苏若轩的做法，但家长比较难说话，所以要求苏若轩以及家长去医院探望同桌。苏之恒不住的点头。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苏之恒憋了一肚子的气，不知道要往哪里撒才好。在医院的时候，苏之恒像个小学生一样被轩轩同桌的妈妈教育了很多。比如，不懂得教育孩子，不懂得让孩子体会家庭温暖，以后孩子长大会不成器的。苏之恒耳朵都要生茧子了，要不是蓝亦涵在旁边拉着苏之恒，让他忍住就把那些话当作耳旁风吹过散，他早就忍不住也要打架了。
　　“像个小孩子！”蓝亦涵忍不住的说。
　　支付完医疗费不止，还被索赔了几百元的精神损失费。苏之恒觉得忿忿不平，父子俩对视一眼之后，向着蓝亦涵说，“没见过这种妈妈，还说她会教育孩子，你相信吗？”
　　“如果不是我在场，你们可以脱身吗？”蓝亦涵刚刚在旁边说了很多的好话，幸亏她是班主任，才被放他们离开的。
　　“是喔。”苏之恒心里就觉得怎么蓝亦涵的脾气那么好呢。
　　“有其父必有其子，一样的冲动。原来轩轩会打架是跟你学的。”蓝亦涵不好意思的笑开了，“其实我觉得刚刚那位家长也实在太过分了。呵呵。”
　　“就是！”苏之恒关上车门之后，疑惑的回过头问蓝亦涵，“蓝老师，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只是觉得其实你的忍耐力很——强！”最后的字符力量很微弱，蓝亦涵侧过脸去问苏若轩。“轩轩，打算过一个怎么样有个性的生日呢？”
　　苏之恒实在是惊诧，“你怎么知道轩轩的生日？”
　　“全班同学的生日我都知道！还有，我还听轩轩说爷爷奶奶都要过来给他过生日呢！”蓝亦涵觉得这个爸爸实在是不像话。
　　“什么？”苏之恒回过头问轩轩，“爷爷给你打电话了吗？”苏若轩点头，埋怨道，“爷爷奶奶都会经常跟轩轩发微信，聊视频，可是爸爸你呢？”
　　“怎么就不跟我说一声呢！”苏之恒不满意了，这是什么父母啊？连老师都知道他们要来，却不告诉自己的儿子。
　　“爷爷说想念轩轩了，我也想他们。轩轩跟他们感情可好了！”苏若轩炫耀着说。
　　苏之恒稍稍的发了一点小牢骚，“是，你们更亲。我也懒得操这份心。”他又想要逗一下他那个单纯的小朋友，“轩轩，反正你是每年都过生日，我打算给你买个生日蛋糕算了。”
　　“不行。”蓝亦涵抢先苏若轩一步否定了苏之恒的打算。“虽然轩轩每年都过生日，但是每年庆祝的意义都不相同，何况他的爷爷奶奶过来陪他，多好啊！大家热热闹闹都来庆祝，都给轩轩送上祝福那不是很好吗？”蓝亦涵说完一句就向苏若轩说了一句，“是不是啊？”轩轩连声附和。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苏之恒想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都不行，总觉得有点无可奈何。
　　Alex里有好几个广告项目在等着安曼怡的设计图，可是，就在苏若轩生日的前五天，蓝亦涵和安曼怡约好了一样，同时失踪了，就像水蒸气从人间蒸发似的。现在缺了安曼怡，苏之恒觉得自己忙不过来，再加上蓝亦涵请假离开了学校，苏若轩就经常跟爸爸耍脾气，老师妈妈不在学校他也不想去。一下子生活里缺少了两个重要的人，苏之恒感觉自己怎么应付不过来。生活里有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容易被忽略，当失去了才知道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