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化人》寒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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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空地上，等韩安阐述完教学点分校和工厂的建设规划，也到了午饭时间，一群人回镇里吃饭。

　　韩安抽空把详细设计图画出来，问几位韩府的管事：“这些材料和工具凑齐，再找一队会修房子的师傅过来，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

　　几位管事们早就盘算过了，也私下对过。韩安这时一问，他们胸有成竹地回复。

　　“小东家，这些材料大部分在小镇就可以卖齐，据我所知价格这里的还算实惠。卖不齐的我们开卡车去别的地方带，最多两天也齐了。”

　　“之前农庄翻修，用的工匠也在附近的小镇。乡下的男人就没几个不会盖房子，我们开车去招一队过来，带着一起干，这个广场三天最多四天基本就差不多了。”

　　“小东家，如果一年以后开分校，以后肯定还要派驻老师过来，到时候宿舍、食堂肯定要修的，咱们把广场那块空地买了吧，买的时候把空地旁边的林地也全买下来。我们这两天看中好几块地用来建作坊和工厂很合适。”

　　等他们说完，韩安想了一下，开始给他们分任务。领到任务的管事回客栈开上车风风火火地走了。六辆车，只剩下两辆。

　　那个想要买地的管事，趁着韩安、镇长和村长还在的机会，和他们沟通了买地的事宜。买地的事情也很快就办妥了。

　　镇长对四位村长说：“看这群后生，做起事来井井有条，风风火火，干劲十足，我们这些老家伙比不上了。明天大家伙多带些好手过来给他们帮忙。”

　　韩安安排好韩府的管事们，便让人回客栈拿来华夏之风小学校的教材和出版社的杂志以及报纸，拉着先生们给镇长以及四位村长介绍学校的课程安排以及教育内容规划。

　　几位村长看到这么多书，只觉得真多，不用全部，只要村里出来几个人把这些书全部读完，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镇长则是心惊，他也上过好几个学堂，最好的学堂能交二十本书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学校，这么多书居然全是教材，认真学出来都可以直接去考举人了。

　　几位先生，把教材分了类别，正常班：小学一二三年级国文、数学、思想道德、自然科学、体育、音乐六门课程共18本书，四五六年级减少一门思想道德换上政治，另增设一门英语共七门课程共21本书，三级初级中学设国文、数学、英文、历史、政治、地理、物理、生物、化学、体育、音乐等十门课程共30本书，合计69本教材。速成班六级读与写、算与数、知与能共三门课程共18本书。零零总总，这里摆了87本教材。

　　几位先生分工，一组一组把小学一二三年级，小学四五六年级，初级中学三个年级，速成班六个年级，分别教授什么教材，每本教材教授多长时间，想要学生掌握哪些能力，了解哪些思想，这些学生学业合格能做什么工作，给镇长和几位村长讲了一遍，一边讲述一边给他们展示教材。

　　等先生们讲解结束，推广部成员又上前，把出版社报纸和杂志的编写类型，科目，内容，以及录音教授方式，验收考核方式，教学点的配置，志愿者的配置，出版社以及广播中心的作用以及其如何掌控教学点，进行了仔细的讲解。然后现场播放录音，让他们听了一下效果。

　　韩安道：“声音还可以调得更大。设备后面也会更新，换成更好更先进的。”

　　几位村长啧啧称奇。

　　最后韩安做了个总结，又重新复述了学校在这里推行教学的计划，以及想到这个教学点呈现的结果。再次再次言辞恳切地请求他们的协助。

　　其实不用他求了。经过第一批到达的推广部成员的宣传，韩安他们到来时上门请他们过来的那次述说，再加上上午的实地讲解，和这场详细的介绍，镇长和几位村长比他心热一百倍。

　　韩安和镇长送走了着急回去做安排，明天好带着人来开工的四位村长之后。鉴于镇长也要去做一些动员和安排工作，韩安也不多打扰，带着一众人离开镇长办公室。

　　边走，韩安边问：“明天就要开工了，我们还有什么遗漏吗？”

　　其他人想了想，也做了一些提议，讨论觉得合理的，便划出人去做了。

　　韩婉犹豫了半天，问：“安弟，明天镇长和村长带来施工的劳力，要给他们发工钱吗？”

　　鉴于这两天铺开的摊子比较大，花费也不少，有过前期花钱太大手大脚导致破产经历的陆延卿有点心理阴影，他一脸能省就省的表情，道：“不是说好了，以后给他们免费入学的名额吗？”

　　有位先生也道：“开源节流，之后还会开办很多教学点，我们想要长久做这件事，从开始就要做好规划。”

　　韩婉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争取一下，道：“这几个村长前几年收成不好，过得挺苦的。姨娘家的舅母说好几个村过不下去，几十户人家卖了儿女。”

　　韩婉说到这个忍不住难过起来，小时候韩老爷韩夫人经常带他们来乡下收租，当时同玩的小伙伴她也记得一些，长大过程中，偶然听说他们有这样那样的悲惨结局，都会觉得很难受。

　　推广部成员都是土生土长的平城人，也知道这附近的状况，虽然他们最知道推行教学点有多费钱，却也有些于心不忍，犹豫着开口道：“要不少量的发一点？”

　　韩安能感觉到姐姐和推广部成员的伤感，不由正色：“他们过得这样苦吗？”

　　推广部成员神色复杂地点头：“以前只要担心遇到灾年收成不好，这几年局势乱了很多，有土匪有流军，还有仗势欺人的假洋鬼子，更有一些没有良心的地主的逼迫。多少人过不下去，贱卖土地背井离乡，但整个华国都这么乱，去哪里都一样，也不过是从死在家里换成死在逃荒的路上。”

　　陆延卿从小长在繁华的地区，没亲眼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听推广部成员说得这样惨烈，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吝啬。

　　几位先生也犹豫了，叹道：“国穷民苦。”

　　韩安心里默念了两遍：当一天被穿越大神选中的救世主。开口道：“钱都花了这么多，也不差这点。生活这样苦，我们让他们开心一点。这样，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准备后面几天施工人员的饭菜。我们找个大厨房，借够锅碗，采购好食物，让几位村长援助我们会做饭的人手，给施工人员吃得好些。婉姐，你去买一些红封，装钱进去，每天下工发给施工人员。”

　　大家一听，也放松了脸色，纷纷应好。

　　韩安道：“等广播中心运营稳定了，我们成立一个华夏之风小学校慈善基金会。婉姐，交给你负责怎么样？”

　　韩婉犹豫了一下。

　　韩安问：“你有信心从平城那群社会名流那里掏出钱来，救助这些苦难的百姓吗？”

　　激将法啊，韩婉受不了这个，她拍着胸脯：“交给我！等回平城我就跟着爹爹去结识那些叔叔伯伯，跟着母亲去认识那些富家太太，争取让他们都养成慈善仁慈的好习惯。”

　　看她战斗欲十足的样子，和初见面的温柔优雅差了不是一点，其他人却觉得这样的她各外美丽，纷纷开口鼓励她。

　　傍晚的时候，去找工匠的管事带了人过来，还带了一堆工具，出去带材料的管事也带回来一部分。

　　教学点广场工的那天，韩安一群人天不亮就爬起来煮鸡蛋，换上短衫，带着几大框鸡蛋，带着材料工具赶到工地。本以为他们来得以及很早了，谁知道等他们赶到工地时，已经有两位村长带着几十号人等他们。

　　韩安和村长打了招呼，又给大家发鸡蛋。

　　韩安拿着昨晚上重新修改过的，带了详细标注要求的设计图，带着工匠们在实地过了一遍。

　　工头拍胸脯保证：“这么多人，三天就能干好。”

　　韩安笑了。

　　说着，镇长和剩余两位村长也带着人过来。镇长带过来一头烤乳猪，和一些熟牲畜，还有香钱纸火。

　　无神论者韩安汗颜。

　　镇长道：“动土先祭神，上苍保佑，这个教学点顺顺利利，大家伙平平安安。”

　　韩安也不是二愣子，非要和他杠，于是老老实实带着人跟在镇长和四位村长后头拜了拜。

　　镇长拿着祭祀的过酒，让韩安和韩安带来的人跪到前面。人镇长年纪那么大，本着尊老敬老的想法，韩安听话地跪到前面。韩安带来的人见韩安照做，也只能跟着做了。

　　镇长和村长们轮流上前，用蒿草蘸着酒撒在他们头上，嘴里叽里咕噜念着祝福保佑词。

　　韩安弱小无助地跪在地上，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感觉。

　　终于，这群老人结束了。

　　韩安连忙站起来，根据工头的要求，进行分工分组，宣布开工。

　　上午的工作很简单，工匠划线，众人根据工匠的指示挖地基，运土出去。

　　木工组一听后面的树林也被韩安买了，直接带着人，带着工具，选了几棵形态出色的树砍了当梁。

　　韩婉跟着一位老村长，去村里请人回来帮做饭。刘青不放心她独自行动，陪着过去了。

　　几位先生也下场干活了，他们笨手笨脚不怎么会干，也干不了重活，就帮忙运土。韩安人高马大，拿着锄头跟在村民后面挖地基。

　　村民见他长得白皙儒雅，干起活来这么拼命，纷纷称奇。老村长看他这样蛮干，连忙过来喊他：“小先生，你慢点，这么干一会你手就起泡了，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韩安没经验，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闻言却也老实放慢节奏。

　　中午挖得差不多的时候，管事们采购的物资陆续到达。也没有耽误工程。饭点的时候，韩婉带着一群妇女过来送饭。

　　她看见韩安在土坑里，浑身汗土，脸上都是污迹，心疼极了。

　　周慕韫放下推土车过来，见他还在坑底，连忙伸手拉他上来。

　　拉上来之后周慕韫一摊手，见手心有血，心惊道：“晏阳，你手受伤了？”

　　韩安低头一看手掌，道：“血泡破了，不要紧。”他回头找韩婉：“婉姐，你手干净，给我包一下。”

　　韩婉连忙给他清理了伤口，又拿纱布给他包上，道：“小心些，不要再碰到它。”

　　韩安知道她什么意思，是想让他下午换个活干，他安抚：“不要紧的，伤疤都是男人的勋章。”

　　韩婉被他故作怪的样子逗到了，又好笑又心疼。

　　两个满身汗累得喘不过气来的男人捧着碗凑在一起，其中一人小声道：“哥，要不换个目标，那男的长得又高又大，你瞅他挥锄头的样子，一锄头下去挖老大一块，力气太大了，到时候肯定不好抓。你看那个女的怎么样，她和那男的多亲密，多半是情人，抓她也能换钱。”

　　尽外一男的捧着碗扒饭，摇头否了，小声道：“不行，那女的穿的就是普通布料，衣服看着穿了很久了，这么旧了那男的也没给她卖新的，关系肯定没有那么好。而且就那男的的排场，至少能换五万大洋。那女的，关系再好人能拿一万块大洋救她？不怕，他力气再大也是个书生，我们有枪，就抓他！”

　　韩安无知无觉，蹲在地基上，吃工地的伙食，小声和韩婉道：“真腻，还咸。”

　　韩婉拿着手帕给他擦汗，轻声道：“村民平常伙食不好，今天出了很多汗，油大盐大些他们舒服点。”

　　韩安点头。

　　韩婉道：“昨天采买太着急，没买到那么多肉，今天肉不够。我今天问村里的大娘买了猪，明天杀两头猪。”

　　听见这彪悍的言论，韩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下午努力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划出来的区域已经挖清楚了，地基也打好了。看着形态初显示的广场，所有人都满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