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化人》寒山枝

66、66

　　韩安一行人趁着休整在前面讨论怎么设置教学点，店内厨房三个面相色幽黑身材干煸的男人鬼祟凑在一起。

　　最矮的男人一点小声道：“棒哥干呀，一群肥羊，看见被围着的那个男的了不，他那穿着打扮肯定不是一般人，绑回去今年准能过个好年！”

　　被喊做石哥的男人道：“他们人多了点，咱需要准备准备。”

　　最矮的男人说：“听他们说要去王雀镇，咱盯着点，把山上的人都喊下来，看好时机，一网打尽。”

　　韩安一行人无知无觉地在这小店里休息了半个小时，才收拾离开。

　　王雀镇是选定的四个乡镇中距离平城最近的，韩安一行人上午驱车出发，下午便到了。六辆车排着队一起出现，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非常罕见的，刚刚驶入王雀镇所属范围的农田附近，就引得很多劳作的农民惶恐不安。

　　韩安有些担心，对司机道：“我们太招摇了，可能会激起乡民的防备心。喊一下，分开走，两辆车一组。”

　　司机点头，把车停靠在路边，冲其他司机示意分开进镇子。

　　司机和管事们对王雀镇很熟悉，虽然分开拐弯进入的，到很快便陆陆续续到了街道的客栈里。前几天过来王雀镇的出版社推广部成员都在客栈等候，见韩安一行人下车，几乎泪汪汪地跑上去迎接。

　　韩安无奈，笑着问：“这地方，这么难啃吗？”

　　推广部成员苦着脸回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乡镇不比城里，全镇只有镇长办公室通了电灯泡，发动机不遇到什么重大事件都不舍的开，其他人家都还在用煤油灯，为了省钱，天一黑就全睡了，大街上没有一个人。”

　　韩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怕，会有解决办法的。”

　　这客栈不大，格局很小很狭窄，韩安进入房间的时候都觉得不够用，他坐了坐床，听到床架吱呀吱呀地响。他有些汗颜，应该是哪里出错了，这不太像个镇，像村。

　　等人都到齐安置妥当，韩安道：“我们分头逛逛这周围的环境吧，实地看一下。”

　　韩安将人划分了小组，每个小组有出版社、广播中心以及韩府的管事，实力均衡。由于来这里之前已经提前开过会议，众人都清楚该做什么注意什么，所以也没说什么，便出发了。

　　韩安带着自己小组的成员步行去镇长办公室。王雀镇的房屋建筑并不能让韩安感受到后世网上民国时间的小镇的气息。路并不好，铺了石砖，却也是弯弯绕绕磕磕巴巴的。镇长办公室是座带后院的二层楼，只有华夏之风出版社一半的体积。

　　韩安瞅着传说之中的大空地，在房子和河的中间，形状并不规则，夏天蚊虫飞舞，也不安全。

　　看来还是想当然了，凭借对后世千户人口的小乡镇的印象，来期待这座民国有上千户人口的大镇，认为把广播设备扔过来就能立刻运营。

　　现在的华国，经受了上个朝代的衰灭，经历了西方国家的侵略，又遭受几年的内战混乱，现才刚刚稳定一些。还要经历后面十年的经济发展，才会是韩安在后世看到的照片里民国城镇的样子。

　　韩安有了越发清晰明确的认知，不止教育，方方面面都需要发展。这将是他以后努力的方向。

　　镇长是个清瘦年迈的老朽，对到韩安尤为客气。韩安恭恭敬敬地给他鞠躬见礼，道：“镇长先生，打扰您了。”

　　傍晚一群人回到客栈集合，吃完饭，在大堂集合开会。坐车奔波一天，来到王雀镇又着急去走访，大家身上都流露出疲态。

　　韩安修长的两指揉揉发色瑟眼眶，道：“都说说各自的情况。

　　镇长办公室的房子将就能用，也有空间能容纳人群，但是那个格局不方便，要是每天晚上开放，让这么多人进去，我估计镇长不能答应。

　　镇长办公室前面确实有个空地，但那地方不够大还没有遮挡，我们如果要修建遮风挡雨的棚子，镇长估计还是不能答应。而且不远处就有条河，晚上人群聚集，恐怕不太安全。

　　最重要的一点，镇长办公室位置太靠里，我们实际走了一下，通向四村都不方便。我感觉不是最好的场所。”

　　韩婉和陆延卿去的是学堂，俩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是很好开口的样子，便将目光投向了同一小组的先生。先生咳嗽了一声，道：“我们去了学堂，小。运动场也只能称作活动场。学堂位置也不好，进去太绕。乡镇的人白天都要劳作，晚上出来教学点听课的话，不方便。如果将教学点设置在学堂，那每天能到场的估计也只有附近居住的乡民。”

　　韩安安静地听着，点点头。

　　周慕韫见状，看了看刘青，见他一如既往地沉默，便主动回答：“我们去看了镇边缘的那块空地，那地方又大又敞亮，挨着大路背靠林地，去四个村子都很方便。我们打听了一下那地原先是块土质不好，没法种植庄稼。”

　　同去的韩府管事道：“那块地算王雀镇的属地，我们要拿肯定要找镇长。”

　　韩安想了想，道：“镇长先生对我们态度还算热情，对教学点的设置也蛮热心的，如果去拿那块地修建广场，他估计可以提供帮助。他有主动提及，希望我们学校每年能给小镇固定的低学费入学名额。”

　　有先生道：“提供低价入学名额这个可以。根据我们学校本来的规划，根据这个镇子的人口状况，一年二十人以内的名额是计划之内的。而且晏阳你之前不是写过分校开设的方案吗？我记得里头有各种形式的分校开设方式。我感觉根据这个镇的人口情况，大喇叭扫一年，一年之后，在这里开一所分校也很合适。”

　　韩安思量了一下，道：“那这样，明天我们分别去四村和村长们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聚在一起，共同来修建广场。我们可以出资出材料，以后安置志愿者进行维护，也会定期更新教材和设备，只希望四村能在修建的时候提供一些劳动力。”

　　其他人纷纷同意。

　　次日，一群人去了空地，实地看了状况。韩安和几位先生在现场来回折腾，比划规划了一阵，就蹲在地上，一边讨论一边拿出素描本画设计图草图。

　　画完以后又分别拿着，分头去找四村村长。

　　韩安则带着人回去找镇长拿地。中午，其他小组陆续带着四村的村长赶到镇长办公室。

　　镇长见状，对韩安道：“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挺有本事。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有人都凑齐了。”

　　大概是看张柏舟怎么行事看太多了，韩安也学会了张柏舟那谦谦君子的一套。他笑容谦虚，轻轻吹捧了这几个老人一把，道：“是因为几位贤老爱惜乡民，不然怎么能轻易被我们说动呢。”

　　镇长和几位村长明白他的小心思，却也觉得被这群有大文化的先生们这样尊重很受用，不由笑着摇头。

　　韩安见人到齐，便开始讲述修建教学点广场的详细方案，以及教学点之后的运行方式。

　　听罢，镇长道：“走，我们去你们说的地方看看。”

　　到了现场，韩安将画好的草图交给他们，根据实地给他们讲解自己的设计。

　　镇长叹息：“你这个广场，修这么大这么气派吗？比镇里的学堂还要好上数倍，估计要费不少钱。”

　　韩安道：“我计算过成本，只需一些木材当房梁，再备一些瓦片、石砖和水泥，可以在修建之时便搭建石桌，这些都不费钱什么钱的。板凳从到时候谁过来谁从自家带来，上完课再带回去就是。

　　这些建筑材料我们学校都可以提供，只要修建的时候镇里和村里出一些劳动力搭手就行。我回头让城里把材料运来，再有五十名劳工，三天就能修好这个广场。”

　　听到需要这么多劳动力，几位村长一时犯难，一家一家去说服恐怕要费不少力气，但不去难道要错过这个机会吗，那不可能的，这种机会错过了会遭报应的。

　　韩安道：“我们相信，这些投入都是值得的。如果这座小镇大部分居民都能使用一些常见的文字，如果这座小镇的孩子不管男女不分贫贱，从小就听着先生的录音跟着报纸学习，沉浸在这样一个生长环境里，我相信他们长成之后能带给这座小镇，能带给我们民族，千百倍甚至更多的回报。”

　　只要想，人人就都能识字的机会啊。几位老人都被打动了，纷纷道：“可以的，老朽回去就组织人过来。”

　　韩安见状，承诺道：“我们可以提供参与修建的劳工们每人一名免费入学我们华夏之风小学校速成班的资格，速成班一年半，期间我们可以提供免费的教材和一定的纸笔。

　　我们也会提供工作让学生赚钱生活费用，半工半读，如果学生认真努力，毕业后通过考核，我们会提供工作机会。工作岗位必定是学校或者韩家名下的产业。

　　这个教学点会定期举办验收考试，只要能通过，不管年龄性别，都可以到速成班入学，待遇是一样的。如果整个小镇的成绩理想，一年之后我们学校会在这里开办分校，韩府会在王雀镇设置作坊工厂。”

　　几位村长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韩安道：“拿我平城韩府的信誉担保。”

　　镇长苦笑着对韩安道：“你们考虑的这样仔细，到是什么难题都没留给我们去处理了。”

　　韩安诚实道：“有的，还有两个难题。教学点建立之后，乡民们能否时常过来跟着录音学习一些知识。这里的学生入学后，能否用心刻苦，用心学习课堂上先生所教授的内容。能帮的我们已经尽力帮了，学习更多的还是要看学的人是否认真努力。”

　　镇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四村一个村长立刻恶狠狠地道：“这大好的机会，有多少人想都不敢想过。能遇到是他们的福气，如果他们敢不珍惜，我们这些老家伙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好歹的。”

　　一听这话，大家纷纷笑了。

　　韩安也笑了。

　　有位村长问道：“刚刚提到的分校，可以给我们细说一下吗？”

　　韩安随即把之后教学点运作的模式，考核模式，分校的运转模式，分校如何考核，学成之后提供何种去向，工厂的种类和模式，详细地给几位老人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