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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1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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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听说马军师活捉了展南侠,本郡主特地来看看!”
声到人到,雷厉风行!
正要带我出去的守卫脸上一惊,急忙推我一把,各站一边让出牢门,与此同时人已从我眼前掠过!我本能地跟着守卫低头抱腕,大红披风“呼”地拂过眼角!
这是什么人?我的视线追随她背影进去——只知道是个女子,连模样也未看清!
马道源对突然闯来的女子始料未及,神色复杂,这时也只得恭敬地抱了腕:“郡主。”
郡主?什么郡主?难道是襄阳王的……?
“军师。”女子简单还一礼,既带了些天生的高傲与贵气,又丝毫没有半点矫揉和做作。
马道源阴沉着脸,被打扰的他当然心情不会好,这时却隐忍不发:“郡主主管四隘,辛苦操劳,如何深夜来此,还未休息?”
女子侧身看看马道源,微微一笑:“军师不是也还未休息。”说罢目光转到展昭身上,“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展南侠?”
“那是以前!如今他早就背弃江湖、讨官买好,做了皇帝身边的御猫!此次兴兵讨伐三关,陷在阵里,被我等活捉!郡主,这展昭是阶下之囚,何劳郡主大驾、更配不上引起郡主的注意,还是交给贫道就好!”
这郡主听了马道源的话却不为所动:“能让军师连夜审问的必有些来头,不是吗。”她审视着展昭,带着一丝玩味和几许若有所思,从上到下地打量一遍,慢慢地眉头有些微蹙:“军师这么审问可有收获?”
马道源一时无话,他哪有什么审问,分明是动私刑、泄私愤!
我偷眼旁观,大约看清了这郡主的样子,充其量和丁月华一般大,年轻貌美,称得上一代佳人,言谈举止间一份隐隐的傲气与强势,在女孩儿的娇美外又罩了一层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她的出现,是福是祸,可会带来什么转机?如果猜得不错,能在这里称得上郡主的该是襄阳王的女儿,或者襄阳王已经得到消息,派了他女儿来?可又不像……这郡主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我胡思乱想间只听郡主又道:“我看军师辛苦了半夜,该问的问过了,该动的刑也动过了,想是也就如此。不如接下来就交给我带走,接替军师继续审问,你看如何?”
“这……”
“这个敌方将官,我很感兴趣,听说又是以前江湖上的南侠,让我带走问些问题,对军师无伤大雅吧?”
“郡主这话折杀贫道,贫道是为王爷着想、为王爷分忧解难,所以才夜审这个展昭……”
“可是我看他这么弱不经风的样子,经不住您审几回恐怕就要翘辫子了。或者,军师是怕我弄死了他?”
“不是,那个……郡主,此人是重要人犯,放出去恐怕引起非议。”
“谁说我是要放?本郡主难道还无权提审一个犯人?”这女孩脸色一沉,“军师是怕我放了他?”
马道源忙道:“怎么可能!”
“哦,我明白了,军师是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马道源哭笑不得:“郡主说哪里话!”
“那究竟是为何?”郡主咄咄逼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了,“马军师,你是怕我透露给了王爷你不好交待吧?你放心,其实不过是我正好巡视到三关四隘的边界,无意中听到而已,一时好奇才寻了来。军师,你和这个展昭的恩怨我也曾有耳闻,不过这些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眼前这个人,我现在要他,不会给你弄丢、弄死,至于接下来怎么样,我还没想好。该还给你时自然还给你,你想怎么处置本郡主都不管,你看如何?”
我听着这话胆战心惊,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
马道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张脸忽青忽白,半晌才不甘心地慢慢抱腕道:“既然郡主如是说,贫道敢不从命,郡主请便。”
这郡主听了,下颌微扬,挂出个小小获胜的甜美微笑,一时纯洁天真如孩童,仿佛刚才的话中有话咄咄逼人全不是出自她口。
马道源阴沉沉道:“来人……”
“不必了。”郡主晃了晃头,眼光扫过两个兵丁,忽然看到我,纤手一指,“你!”
我?
“就是你,过来把人给我带走。”
我只觉心底一股热血往上涌,急忙走过去将展昭的铁链解开。刚脱开束缚,人就不由自主倒下去,我急忙扶住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心跳不禁加快,一时悲愤得无以复加。
理智拼命把所有情感都压下去,我努力做到面无表情,只听从郡主的命令。
展昭昏昏沉沉,已经不甚清醒。我箍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出了大牢。我能感觉到马道源从背后射出的怨毒眼神,几乎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想,不管这郡主存了什么心思,先离开马道源的魔掌是正经。
外面仍是夜色深沉,郡主翻上自己座马,早有一个武将打扮的丫鬟抱腕,郡主看看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满意地点头,冲我使个眼色,示意把展昭放进去。
我立刻照做,随后也上了自己的马匹,心底挣扎半天,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咬牙跟在郡主座骑后,没有离开。
郡主也不管我,竟然就被我混着进了四隘内城!
我心跳如鼓。虽然夜色黑沉,但城内街巷轮廓依旧,想当初在襄阳城滞留的时日,我特意熟悉地形,走遍城内街头巷陌,就是怕有一天要用得上。不知道我和智化、沙里忠曾经接头联系的小旅店是否还在?不知道智化如今潜伏在哪里,是三关还是四隘?这是我印象深刻的襄阳城,也是我早就不熟知的襄阳城!
蓦然抬头,城中竟然多了一座郡主府,也可以说,是四隘的总指挥所。
我下马,将展昭半扶半抱出来,这时早有人接应,把展昭抬进房间。
郡主边走边问:“军医可来了吗?”
“来了,就等郡主的吩咐。”
我听着他们说话,见没人注意,便跟着进了屋站在角落。
展昭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那是失血过多的迹象。
郡主去了披风,坐到床沿端详端详,转身刚要开口吩咐,又诧异地回过头来。
已经陷入昏迷的展昭,竟然强撑着睁开了眼睛,他的手攥住了郡主的手腕。
攥住了女子手腕,这种情形对展昭来说还是内疚和尴尬的,他放开手,眼含歉意,但虽然如此,非常时期也顾不得许多,他的执着如初,一字一字艰难吐口:“展某……失礼了。敢问郡主,为何如此,还请……给展昭一个明白。”
她看着他,半晌道:“没有什么,本郡主乐意。”
展昭回视她,温和却坚定。
好一会儿,郡主站了起来:“好,我告诉你。看来你果然是不记得我,不过也难怪,我也没打算你会认识我。”
“还记得玉龙剑吗?飞痕画影,画影飞痕,那一对儿剑我也想要。豫州夺剑一战,参赛的五个人,其中有你,也有我。”
展昭稍一回忆,抬眼道:“那镐牌上其中只有一位女子,你是含情姑娘?”
郡主一笑:“好记性,还记得上面的名字,不过面容恐怕不记得了吧?其实你我也不算正式见过面,都是为了宝剑而去。当时我晚到一步,又选错了过关破阵的路,懊恼不已,索性看其他几位的能耐。你的表现,可圈可点,令人难忘,果然就得了玉龙剑。我看完便走,并不在意。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你这个名满江湖的展昭展南侠。”
她说的轻描淡写,我听得感动之余一身冷汗。感动的是飞痕画影得来不易,展昭却赠给我和白玉堂;冒一身冷汗纯粹是后怕——飞痕剑我如今就带在身边,被郡主看见马上露馅,小命休矣!
展昭看着她:“那么如今在我面前的,是含情侠女还是襄阳郡主?”
她毫不在意地一笑:“不错,我是混入江湖夺剑的含情,也是襄阳王的义女、襄阳城的郡主、以及襄阳四隘的统领——赵含情!”
“所以,我们是敌人。”
赵含情又是一笑:“是敌是友,在你一念之间吧。”她回身到他床前,俯身,已经离他很近,“展昭,我欣赏你,可你却带兵来攻打襄阳,威胁到我的干爹,我该拿你怎么办……不过我想,我还是喜欢你的!”
展昭眼眸一瞠:“郡主!”
赵含情直起身子,离开床边:“好了,废话少说,你还是先治伤吧。再这么留血不止下去,你就得死在这儿!来人——”
“郡主!”展昭的声音已近严厉,“展某……相信郡主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这是什么状况?
我一直站在角落,身体笔直像个木头,可所有的对话都清清楚楚传进耳鼓,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混乱如麻。
展某相信郡主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现在是什么状况?展昭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和方才的言谈风马牛不相及!
我担心的是这个赵含情的态度忽明忽暗,不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展昭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赵含情竟然说喜欢他?!一个郡主,怎么这般无所顾忌,说她不拘小节也好,难道也不怕当着我这个外来的兵丁……
等等!
我暗暗吞了一口唾沫,一颗冷汗慢慢滑下额角。
我想,我明白展昭的意思了。
我的心思全在展昭身上,竟然没有发现满屋子里的兵将丫鬟只剩我一个。
怪不得赵含情敢于直接了当地说出这些话!在她的地盘,只有我一个外人;而在她的眼里,我早已是一个死人!
我终于明白。
好一位杀人不眨眼的……襄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