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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9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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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那飞毛腿高榭,被展南侠剑光一打,削下一片脑袋皮!这厮骇得面无人色,扭头就跑!
我把枪一横,照着马腿就是一拐,高榭猝不及防,摔进道下沟壑里,扎进半人高的杂草丛再无踪影!
斜刺里劈出一刀,我摆枪招架,无暇顾及高榭——余下喽啰真是讨厌,纠缠不休,但我方将士也不是吃素的,作战勇猛个个争先,砍瓜切菜一般,把那些个喽啰兵们打死打伤,片刻过了大半!
忽听日月削霜一声嘶鸣,白玉堂身形逆转,连人带马退出数步!展昭催马上前到他身边:“玉堂!”
只见白玉堂左袖,上好的衣料划出一道口子,血珠立刻渗出来!
“玉堂,你受伤了!”
“划破点皮,无妨!”白五爷毫不在意,只盯着相生昌。
相生昌哈哈一笑:“一寸长一寸强。娃娃,你这剑虽是宝剑,又怎么奈何得了我的浑铁宝镗!”
展昭不待他多言,催马拧枪,爆出一串枪花!相生昌喝声:“来得好!”,举镗招架!
白玉堂那声“猫儿”刚刚出口,这边“嘡”地一响,枪镗挂在一处,立刻较上了内力!五爷恐展昭吃亏,画影疾出,由下至上“嘎”地一声,硬生生隔开绞在一起的兵刃,连相生昌也不免吃了一惊!五爷臂上较劲,那一下拼了全部内力,伤口霎时崩出一片血芒!
“玉堂!”
展昭刹住口,无法多言,眼眸一瞠,如划过一道清亮火焰!真气提,脚尖点,恰似飞鸿踏雪泥!只见南侠身形疾上,正是成名绝技“燕子飞”,与此同时缨枪拧转,精湛招法令人眼花缭乱!相生昌叫声“好枪法”,话未完却不能再言,下一瞬竟是已被展昭逼到了马下!
相生昌一个黄龙大转身,倒退两步才算站定。
展南侠也顺势落了马,右臂凝枪点到地下,稳住身形。
‘“相前辈功力深厚,令人佩服。”
“娃娃能有这样的能为,也不多见。”
“我观相二爷倒是位武痴,心派直率。展某苦苦再劝,实望前辈认清公理,莫弄得是非不分身败名裂。”
“猫儿,”挺拔白影挡在身侧,“不是说好了,你和楼大哥先走?怎么也义气用事了?”
展昭向我看过一眼,我这边早就没了威胁,剩下的零散喽啰都交给将士们应付,我端着枪,对上展昭的视线,急忙一点头,让他安心。
展昭也是知道我这边无事才放心与白玉堂抗敌,白玉堂瞪着相生昌,虽然挂彩却丝毫不减英气,身形挺拔如初:“五爷应付得来,难道还怕五爷敌不过不成?”
“当然不是。”展昭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字句清晰,“只是……展某渴望与玉堂并肩一战。”
白五爷倏地转头,眼眸深亮!
相生昌眉头一皱,呵呵冷笑,“展昭,素闻你也是江湖南侠谦谦君子,为何非要染上‘断袖’之嫌,污了自己名声?”
白玉堂画影一擎,还未说话被展昭握住手臂。
相生昌又道:“锦毛鼠年少华美,狠戾决绝,偏偏也惹出一身骚,你们这样的人老朽不佩服!”
五爷眉毛都拧起来,眼暴锋芒!
却听展昭幽幽开口:“展某和玉堂的感情,用不着他人评价,也不屑向外人解释。对相二爷,展某敬您一声前辈,留着三分薄面;诬蔑言辞还请收回,展昭绝不相容!至于佩服二字,不敢奢望前辈另眼相待,既然前辈爱武,便求剑下说话!”
这一番铿锵有声含而不露,别说相生昌,连我都微微惊讶。
没有不置可否,没有声威并怒,展昭的话,等于变相承认了他和白玉堂的感情,俯仰天地之间,迈出第一步,就绝无后悔。
这样的展昭,几乎不像他。
而这样的他,才是展昭。
什么是轻,什么是重?感情毋庸置疑,但大事当前,宁可直正面对,没有负担、不影响判断,坦荡荡做应该做的事,对得起朋友,对得起爱人,甚至对得起敌人。
“你……”相生昌张了张嘴,审视展昭,若有所思,忽而哈哈一阵大笑,“好好好,自不量力的小东西,就算你们两个一齐上,也不是老夫的对手!”
五爷只看着展昭,眼角眉梢渐渐泛上笑意。这份默契浑然天成,不需多言。视线转过来时,白玉堂桃花眼一挑,嘴角浮起邪邪一笑:“相老儿,巨阙画影同时出鞘,你可还敢应得?”
相生昌果然是个武痴,眼睛一亮:“当然应得!巨阙画影?鄙人倒想见识见识。”
“可别说我们以二对一,以多欺少啊?”
“废话少说,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相生昌把浑铁镗一亮,威风凛凛。
展昭将长枪放了,手握巨阙宝剑,朗声道:“相前辈,您既愿以武说话,展某便奉陪到底。这一番与玉堂二剑合一,不合规矩。此番对您不起,只求一战后前辈能够明白。”
“什么话!这不是武科场,这是敌对生死!你还想老夫镗下留情么,尽说些无用的废话!”
“如此,展某得罪。”展昭按绷簧巨阙出鞘,宝剑如一泓秋水,闪闪寒光。
“相前辈小心了。”
“来吧你给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转过身来,巨阙抬头——
突然间南侠动了,捷如疾雷、动如脱兔,宝剑闪电般“刷”地出去,相生昌急忙摆镗招架,孰料巨阙一撤,画影跟上,如长舌吐信,迅雷不及掩耳!相生昌也是武术大家,微微一愣迅速反应,画影擦身而过!不容喘息,巨阙又到,攻其下盘乱其阵脚!相生昌真气一提飞身跃起,忽见修长身影如飞燕穿林,流星赶月剑到眉心!相生昌吃惊之余脚步不乱,挥舞混铁镗沉稳抵挡,白玉堂剑走偏锋,画影过处,带起万道霞光!相生昌旱地拔葱,腾起一丈多高,巨阙如行云流水游刃有余,画影紧紧相随攻其不备反其方向!说时迟那时快,巨阙画影一招“双龙吐日”,把个相生昌围在剑气之中!相生昌一声大喝,气沉丹田,浑铁镗暴出锐利锋芒!展昭、白玉堂衣袂翻飞,轻捷避过。再看相生昌,气息竟然已经有些乱了……
我在旁边,瞪大眼睛伸着脖子看,紧张得通身是汗!
我的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双剑合璧,这份默契,真是无人能敌,若非心有灵犀,绝对配合不了这般流畅!双剑合璧的威力,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我不再那么紧张,因为看得出来,相生昌已经渐渐不敌。
后面的招式我叙述不出,直看得眼花缭乱,不知是什么剑法,也不知是什么招术,或许有招,或许无招?天地间只留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天衣无缝。
眼看着相生昌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终于,下盘一散真气走岔,“扑通”一声摔坐在地!
展昭锋芒点到,硬生生停住剑式!
“得罪。”
“我输了。”相生昌瞪着展昭,“生死由命,你下手吧!”
“相前辈哪里话,”展昭磊落收剑,没有一丝戾气,“展某早就说过,我与玉堂二剑合一,胜之不武,只盼用剑说话,能令前辈明白。至于展昭,没有一丝要伤害前辈性命的意思。”
“你不杀我?”相生昌惊愕,似乎不信,转头又看白玉堂,五爷哼笑一声,撇撇嘴:“猫儿说不杀,便是不杀。五爷与你又无宿怨,何苦要尔性命!”
相生昌以镗撑地,站起身,脚好像还是受了些伤,微微拐了拐。
站定了,他看着展昭,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半晌,忽然叹一声:“鄙人明白了!”
想清楚之后,却是一阵爽朗大笑:“相某平生,只认兵器下出的硬道理、武学招式中才有真性情,果然还是不错的!展昭,白玉堂,能有这般流畅精辟默契十足的上乘武德,又怎么会是奸佞扭捏的玩亵之辈?!是相某错了。”
我听着,暗暗点头。相生昌年纪一把,武功深厚,倒也是个痴人,此人虽属下五门,却也算是个简单直率、坦荡可佩的武者了。
展昭抱腕一礼:“还望相前辈辨清是非,及时抽身而退。”
相生昌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君山血脉,扎根已深,就算不顾及旁人,起码还有结拜的大哥、三弟,以及一众家小。反也好,盗也好,大道理鄙人顾不得,好歹不愧于武林的”义“,也就如此。”
展昭道:“相前辈,你的牺牲未免不值……”
“什么牺牲,分明是愚忠!”白玉堂毫不客气,“并且还忠得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牺牲了性命也不值得同情!”
相生昌也不恼怒,微微一笑:“娃娃,脚下的路还长,你们,可不是涂大将军的对手,好自为之。今日,相某技不如人,放你们去路,还不快走。”说着,竟是准备去了,勉强挪步,颇有些踉跄。
展昭牵了相生昌的座骑来,递过缰绳,帮他上马。相生昌也不答谢,打马前行走远。
我喘出口气,心中一块大石渐渐落地。
这算是……闯过了一个难关么。
忽然间远处“啊”一声惨叫,我们惊得全都回头——
见一人从杂草丛中蹦出,照着相生昌就是一刀,相生昌猝不及防被砍翻在地,砍人者正是高榭!
高榭恶狠狠喝声:“违王爷令者,杀!”,喝罢抢过相生昌的座马,风弛电闪般逃逸!
我又惊又怒,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南侠抢上一步胳膊一抬,“啪”就是一枚袖箭!
袖箭正中目标,高榭“哎呦”一声翻身落马,与此同时白五爷飞身形上了日月削霜,眨眼到得近前!那高榭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逃跑,五爷往下身子一探,“扑”——给高榭扎了个透堂,画影从后面进、前面出,五爷把剑一拔,高榭死尸倒地!
痛快!
连我都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两边的将士聚拢来:“将军!白将军!”
白玉堂勒马转头,遥遥远望,却没有再过来。
“走吧!”
玉堂,你的伤……展昭脚下生根,嘴张了张,无声询问。
白五爷画影一擎:“皮肉之伤,血早凝住了,无事!”
展昭定定相望,却无声无息。
白玉堂眼眸闪亮,似有千言万语。
我眼睛发酸,转过头去看别处。
我方十余名将士,只有两个轻伤,其余毫发无损。
“精坊营听令,即刻启程,前往京畿开封——汴梁城!”展昭侧身,硬生生扯断白玉堂死死纠缠的视线,脚下碾蹬,催马欲行!
“展昭!”白玉堂终于忍不住出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舍与担忧。
展昭回头,只是看着,吐不出一个字。
这一别何时相见,
这一别山高水长。
这一别生死之危,
这一别前路茫茫。
“没有话说吗?”白玉堂微笑,眼中盛满信任,盛满感情。
“珍重。”展昭一字一金,尽在不言中。
不愿再增加展昭的负担,五爷轻松一笑:“好,珍重!猫儿,楼大哥,珍重!”长臂一划,指过手下军兵:“你们,争点气!走了几个,回来时还给五爷看到几个!别丢了精坊营的脸!早去早回,五爷等着你们!”
“得将军令!”整齐的回答,斩钉截铁,坚定昂扬!
我深吸一口气。
白玉堂,等我们回来!
“驾驾驾驾!”
骏马飞驰,扬起一路烟尘……
白玉堂,谨慎、珍重,等我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