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炼]将心脏献与真理》谦洵

7、part 7

　　.
　　“……谢谢你啰。你真的很厉害呢。”
　　“居然能够炼成这么精细的东西……”
　　“但是……”

　　“你却没有办法炼成我呢。”

　　浑身冷汗，少年喘着气猛地从床上坐起。噩梦中那个温柔微笑的母亲，依旧是那样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可却是以极恐怖的姿态在现实中唤醒了他。幼小的他炼成的小木马和母亲刚摘下的新鲜番茄一同摔落在地上，小木马断了头，被摔烂的番茄染到鲜红。
　　双眼睁大，瞳孔猛缩，大喘着气，爱德华完全没有注意到跪坐在床边手握着小毛巾的女孩。因下雨天导致的机械铠连接神经疼痛在爱德华清醒后被忽然放大，而少年却也只能抱住自己的膝盖部位轻声咬牙叹出一句。

　　“……好痛喔……”

　　爱丽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扶着床沿从地面上站起，走到了爱德华的身旁。轻轻地抬指拨开了少年有些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再用毛巾为他擦拭去了那细微的汗珠。
　　她没戴上手套，指尖处传去的是冰冰凉凉的触感，爱德华转过了头，眼神中透露出的是哀伤与近乎绝望的神情，也似乎是刚回过神，像是喃喃自语一般，“……爱丽丝……吗。”

　　“……做噩梦吗。”少年保持着沉默，爱丽丝也没有给出过多的安慰话语，将视线挪到少年还紧抱着的膝盖处，“……所以昨天都跟你说了，不要淋太久的雨。”
　　“……啊，是呢。”
　　“……要出门吗。”
　　“……嗯。”

　　“我去叫阿尔。”爱丽丝点点头，收回手顺便将自己的两条麻花辫挪至背后，刻意地让它们不要出现在少年的面前，“今天我就不跟着你们一起出去了。”
　　迎着爱德华投来的有些疑惑的目光，女孩犹豫了片刻，依旧是淡淡地开口，“……留下来，稍微收拾一下东西吧。”

　　自己睡觉的时候，爱丽丝应该就是在身边的。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尽管看窗外现在还像是很早的时间——虽然依旧在下着雨。但如果说从自己入睡开始，爱丽丝便一直在身旁，减轻着噩梦给他带去的困扰，那么……嗯，眼睛里面，有点血丝呢。
　　……看起来是没睡啊。

　　瞧着女孩准备离开的身影，爱德华只是又轻轻呼唤了一遍女孩的名字。
　　“……有什么事吗，爱德。”那是一双如同黑珍珠一样好看的眼睛，但是没有什么光亮。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她，叫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年努力地扬起了个笑容，不太好看，但已竭尽全力，“……辛苦了。”

　　她没有围着围巾，爱德华可以看见，安静的女孩嘴角微微带了点弧度。
　　是和他一样，不那么好看罢了。

　　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小女孩和那一只活泼的大狗，或许是很难再见到了。

　　.
　　两位少年已经离开，听着一瞬间忽然被放大的雨声，爱丽丝走到三人的行李边，才忽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出门时，又没有带伞。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女孩估算着到总部的距离，以及路上有屋檐的路段。如果走得够快，在先前雨不大的时候，爱德和阿尔应该也淋不到什么就是了。
　　爱德的披风并不厚，昨天一晚上的时间足以干透。女孩伸手摸摸眼前还可以拧出水的粉色披肩和大红围巾——但是相比之下，自己的冬装的吸水性就太好了些。虽然也不是不可以穿，但是毕竟还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话说回来，在今天这样的下雨天里气温就比较低，自己几乎没有温度的皮肤被触摸到，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因为失去心脏而几乎没有血液流动，整个身体几乎已经失去了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结果换成借口便是格外怕冷。耳朵应该也挺冰的，女孩抬手扶着脸，不过她自己没什么感觉就是了。

　　“请问爱德华·艾尔利克先生在吗？”
　　有些焦急的敲门声与礼貌的寻问声一同响起，爱丽丝走过去，伸手打开了门。眼前是已经看过很多遍的制服了，也就是军方的人，女孩摇摇头，“……爱德很早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吗，那果然还是在大街上，还没有回来待在旅店里面呢。”一副有些焦虑表情神态的宪兵在爱丽丝冷静的注视之下也渐渐平静下来，重新站好恢复正常状态，“既然这么说，那你应该就是爱丽丝小姐了，对吧？如果爱德华先生回来了的话，请你尽快转告他，长官让他赶快回到总部去。为了安全起见，如果爱德华先生没有及时回来，爱丽丝小姐请也尽快过去吧。”
　　“……具体原因？”相当冷静，甚至像是漠不关心，女孩扬起脑袋，向眼前人发出询问。
　　“呃，那怎么说呢，就是那个连续杀人的凶手似乎目前正在……”宪兵在门口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开口，“追杀国家炼金术师。总之，现在他们在大街上乱晃是十分危险的！”
　　“啊……我知道了。”爱丽丝点点头，“遇见爱德我会转达的。”

　　“那我现在就去大街上继续找他们，爱丽丝小姐也请尽快前往总部……”
　　“请等等。”女孩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宪兵，“……外貌特征。”
　　“啊。是杀人犯的？据目击者汇报，是个额头上有伤痕，带着墨镜的高大男人。时间紧迫，我就先走了！”匆匆点头，据上校所言，杀人犯的目标主要是国家炼金术师，独处情况下，眼前这个女孩还是相对安全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集中所有人手去寻找艾尔利克兄弟。

　　转看看自己还是湿着的披肩与围巾，老实说，爱丽丝并没有想到这几天.衣服会换得这么勤。合上门后轻轻地叹气，爱丽丝蹲跪在地面上，直接开始描绘起了炼成阵。
　　……要把水分单独分离出来是个麻烦事。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希望能够减少炼金术的使用次数。

　　外面的雨果然下得还是有些大，女孩抬臂挥过半圆将自己的披肩套上，看看自己基本还没开始收拾的东西，皱皱眉，只带上了一把雨伞。

　　.
　　临出门时还依稀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不过伴着雨与雷鸣，听得不太清楚。举着雨伞经过小巷时，似乎有快速闪过的人影，伴着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已经有些迟了。
　　不管在哪里，爱德似乎总是会招惹事故的体质。
　　希望没有出什么大问题。爱丽丝将视线转回前方，将行进的步伐转为了小步快走。虽然无法确定具体的方位，不过爱德和阿尔的大致位置应当就在这前方，她隐约能够知道。

　　就算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甚至无法做到“心”灵感应，但爱丽丝能够知道他们兄弟俩的大概状态。这是她与“他”的交换，或者说是契约，所达成的一种不可思议的联系。
　　不过不管爱德还是阿尔，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了。
　　这是爱丽丝从未刻意隐藏，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秘密，是她想要悄悄地，更加靠近这俩兄弟的小小的私心。

　　当女孩能看见一群宪兵所围成的背影圈时，耳旁响起的是比刚刚雷声还要大的一声“笨蛋哥哥！”
　　……太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悄悄喘出一小口气，爱丽丝知道，这是阿尔在发脾气的声音。来的时候听着各种各样的爆炸声就知道动静不会小，更何况当时还有着频繁闪烁的炼金术的光芒，所见之景的破坏程度也算是意料之中了。

　　“啊，小妹妹，这里很危险……”
　　“……没事，借过。”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脸还是没被大多数人记住，嘛，虽然也无所谓了。轻轻推开试图阻拦住自己的手，动作灵活地直接穿了过去，爱丽丝收起伞，向声源中心走去。经过的地面上是一个破碎的大坑，街道的造型也有些奇怪，处在较中心位置的军方的人此刻则是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像是在观看什么表演一般。
　　站定后一时有些发愣，阿尔冯斯的盔甲没了大半，而少年的机械铠右臂也不知所踪。都坐在地上，有点像是残破的锡兵小人，这可还真是，把身子都闹腾没了。这种惨状，估计是遇上了刚刚有人来通知过她的“杀人犯”吧。但是人没事，都还好好的，女孩低头，安心地叹出一口气。

　　“为什么？如果我逃走了，你可能会被杀死啊！”
　　“但也有可能不会被杀死啊！”
　　“既然有活下来的可能性，那为什么要做出那种特地跑去找死的傻事！”
　　“你……你居然骂我这个哥哥是笨蛋！”

　　“……不愧是有活力的小孩子，吵得真凶。”
　　“嗯，是啊。”
　　低声评价的马斯坦古受到了一个并非霍克艾中尉的女声回应，低侧下头，见到来者，倒也没觉得惊讶，“哦，爱丽丝吗。”
　　“……对不起，我来晚了。”爱丽丝点点头，算是问好，左右环顾一下，试图在某两个人间寻找一个合适的空隙经过，继续向前。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霍克艾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侧身让她走到人群的中间。同时笑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递给了她。
　　停顿几秒，女孩再次点头回应并表示感谢，接下了霍克艾递来的外套后，向还在争吵的少年们走去。

　　“我会一直骂你的！如果能够继续活着研究更多炼金术，说不定就能找到让我们身体恢复的方法……也说不定能够找到解救像妮娜那样不幸的女孩子的方法啊！”
　　“但是你却抛弃这种可能性，自己跑去找死！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啊。”

　　扯着爱德华领口的右臂铠甲忽然断裂，阿尔的怒气忽然又转变为埋怨，“右手也脱落了啦……哥哥！你这个笨蛋！”
　　“哈哈……”那着那只空空的手臂，金发的少年也只是低头轻声笑了笑，像是自嘲，“我们输得真惨……这样子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我们还活着呢。”
　　“是啊……”

　　“我们还活着。”

　　尚带余温的外套从背后落下，爱德华抬头，瞧见的是轻浅微笑的女孩的脸。
　　跪在地面遮裹住少年那可被称为“残破”的身躯，爱丽丝也冲着阿尔冯斯再次点了点头，嘴唇张合着，倒也算不上是责怪，“真是的……笨蛋不是两个吗。”
　　“那再加你一个就是三个了。”略感惊讶的表情并没有在爱德华的脸上保持太久，少年将脑袋抵在女孩的肩部，像是松了口气，“爱丽丝你居然不安心呆在旅店里，本来还以为你不会到处乱跑的。”
　　“是呢，我也像个笨蛋。”半环抱住少年，又顺着他金色的发丝轻抚，女孩恢复平时淡淡的表情。雨淅淅沥沥地从天空落下，从发梢滴落，又一次打湿了厚厚的衣服。

　　“……明明带了伞，却还是要陪你们兄弟俩一起淋着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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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年更选手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