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殇》妖月

5、第 5 章

　　“表少爷回来了！表少爷回来了！”仆婢们争相传告，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红姑却首先发现了男孩背上的明靥。“靥小姐你这个坏女孩，这麽晚才回来，想把老仆我急死麽？”抱怨着将她抱下来，又看到她腿上的伤，心疼地唠叨开来。
　　明靥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对男孩笑道：“你就是荆家表哥呀！我才知道。”
　　“我叫荆棘。”男孩子对她说。
　　红姑插口道：“表少爷，您快到正厅去吧，老爷和夫人等得很久了。”
　　明靥也道：“是啊荆表哥，你去吧，我们先走了。”说着只觉腿也不很疼了，便要往后院溜。
　　“靥小姐，”红姑可不放过她，“你还没有去向长辈请了晚安呢。”
　　明靥沮丧地低下头，只好跟在了荆棘后边。

　　凌夫人一见荆棘，忙牵过他，口中连声道：“这孩子！去了这麽久，可急死姨娘了！听说你家的仇人还没给抓到，你这样冒冒失失地出庄，也不怕……唉，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啊？”
　　荆棘点点头：“是，姨娘。”
　　芳珞这时也迎出来，怨声道 ：“棘哥哥！你看，我要送你的花都谢了。”
　　荆棘没有答话，接过芳珞手中五颜六色的山花，方要搁在一旁，忽然瞥见其中一枝雪白的梨花，静静躲在一片繁艳背后，几缕若有若无的清馨。
　　荆棘悄悄拈起花枝，把手背在身后。
　　凌正达将女儿和甥儿唤到面前，道：“棘儿，你可知仇家是谁？”
　　荆棘目光一闪，但很快低下头，一字一句地说：“不知道。但是，我一定会找到他。”
　　“找到之后呢？”
　　“杀掉。”
　　荆棘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一件自然不过的事，芳珞不禁打了个寒噤，凌正达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才十一岁的甥儿。
　　然而，荆棘的眼睛始终低垂着，不让任何人窥见他的喜怒。
　　“好，是荆穿云的儿子。”凌正达的大手拍在少年肩上，“但是棘儿，你要知道，以你现在的功夫，恐怕就连这庄内小小的一个侍卫都打不过……”
　　荆棘咬紧下唇：“是。”
　　“所以，姨丈决定送你和阿珞去一位高人门下学武……”
　　荆棘猛地抬头，道：“姨丈，荆棘已有父亲传下的悲莫刀法。”
　　“是，我知道。可是，你父亲没有传给你悲莫刀，对么？没有悲莫刀的悲莫刀法，又有何威力可言？棘儿，你听我说，那高人是姨丈多年好友，他定会对你二人倾囊相授。等你学成出师，寻到了仇人，找回宝刀，再练你家传武艺，岂不很好？”
　　荆棘不再反驳。芳珞却委屈地叫道：“爹！我也要去？！”
　　凌正达拍拍女儿的头：“你这个娇小姐，也该有个厉害人物来管教管教了。”
　　芳珞沮丧地嘟囔道：“哼，凭什么明靥就不用去拜什么师学什么艺……”
　　荆棘闻言向大厅一角望去，明靥正低着头温温顺顺听了凌夫人训话，此刻方要转身回房。
　　女孩感觉到了荆棘的目光，抬起头，冲他偷偷一笑。
　　“姨丈，”荆棘忽然开口，“让明靥妹妹和我们一起吧。”
　　芳珞也帮口道：“是啊爹，就带她去嘛，要不她在家里又要惹娘生气了。”
　　凌正达怔怔看了一眼明靥，道：“那好，就依了你们两个。”

　　马车的碧纱帘被车夫挑起，一身杏黄纱裙的芳珞等不及仆人来抱便跳下车，连声催着：“阿靥，棘哥哥，你们倒是快点啊！”
　　荆棘也跳下车，回头却见小明靥试探着扶着车辕，水红色裙角岚雾般被风吹起。荆棘上前两步，轻轻将她抱下来。身后那只形影不离的白狐也紧随着越下。
　　三个孩子站在山谷口，界碑上刻着两个几乎要被青苔湮没的大字：
　　圣渊。
　　凌正达道：“你们快快进谷吧，不要误了拜师的吉时——那老头子对这一套可在意得紧。”
　　芳珞道：“爹，你不领我们进去么？”
　　凌正达道：“不了，你们师父素来不喜闲人登门。有机会的话，我会来探望你们。棘儿，你年纪最大，可要好好照看表妹。哦，明靥，往后……你好自为之吧。”
　　明靥温驯地应道：“明靥记住了。”
　　凌正达点点头，又看了明靥一眼，两腿一夹，纵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