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怀，秋忆》纪叽叽

4、物非人是

　　当翟秋忆追出门外时，才发现春怀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四下环顾，只觉得寒气彻骨，人影寥落的小巷大街十分寂默，羊肠小道弯延着伸向夜的尽头。他开始担心起春怀，于是左右看了看，最后断然选了条小径追了过去。
　　这一追，才蓦然发现自春怀离开后的几年里小镇的变化实在太大，而如今他回来，只怕已是物非人是了吧。
　　夜静，人更静。
　　当翟秋忆找到尹春怀时，他脑内忽然闪出这样一句话。他悄无声息地坐到春怀身旁，对方抬眼看了看他，微露惊色。随即淡然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尽管夜深，但秋忆依旧能从那笑容里读出他刻意掩饰的倦怠。
　　“你以前不是经常来这里散心的吗。”秋忆抽了抽鼻子，眉宇微蹙。四周的冷空气吹得他只打寒战。因为追得匆忙，以至他连外套都忘了拿，穿着件衬衣就出来了。
　　“是嘛……”尹春怀望着面前水平如镜的小溪，若有所思。
　　“你不去看看以前的家吗？还在哦。”翟秋忆说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了，”他侧头注视少年半晌，尔后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塞进了对方怀里，“穿上吧。”
　　秋忆一愣，他瞧了瞧手中尚有对方余温的外衣，又看了看一身单薄的男子，倏忽想起儿时自己也曾为他套上外衣时的情景，真实得仿佛记忆的胶卷就在眼前放映般。那时的尹春怀还只是个弱不禁风的男孩，连咳个嗽周围的人都要心惊胆战一番似的虚弱。
　　而如今——
　　“你真的不去看看嘛？那是你以前的家诶。”他悻悻然穿上他的外衣，心里五味陈杂。只能通过说话来掩饰此刻动作的笨拙。
　　春怀摇头，眼睛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翟秋忆不知道，那个地方对他而言根本无何可恋。
　　“春怀，你真的变了。”
　　翟秋忆望着他的侧颜出了神。如今细看，才发现原来当初男孩柔和的脸部轮廓此刻已是棱角分明，他的眼中倒映了潺潺溪水的波光，尖锐而醒目，却让人不舍得转移视线。
　　今夜的他竟令秋忆觉得锋芒毕露，而初见时的锐利只是被很好地掩藏在了一张俊秀无害的面孔之下。
　　秋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赶紧摇头想把这一切从思绪里驱逐。
　　“变得像另外一个人？”春怀回眸，笑问。那笑里，有无奈、有苦涩，还有……试探？月光铺洒在那一张恬静的笑颜间，十分温柔。
　　秋忆点头。面对尹春怀，他从来不懂得撒谎，尹春怀对他似乎天生就有这种魅力。风将两人的头发吹得凌乱，在这里，没有夏夜该有的宁静。
　　“或许我来这里本身就是个错误吧。”
　　秋忆听见他小声嘀咕着什么，一开始他以外是晚风在耳边细语喃喃。还未来得及问，旋即便见春怀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回去吧。叔叔阿姨会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