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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外面那些妖艳贱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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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雷斯垂德探长非常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衣不蔽体的女士,不过他还是本能地跑向自己的车,一边拿出对讲机,一边大声询问:“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我在后台,看不到枪手!”艾达回答。
“酒吧里有多少人?”雷斯垂德最头疼的就是这些报警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关键信息的吃瓜群众。
“酒吧……正在营业……”艾达皱起眉毛。
雷斯垂德呼叫了支援,对艾达丢下一句“等着”,他自己已经旋风一样跑向酒吧了。
这样看着,其实是尽职尽责的人民公仆嘛!为什么要嘲笑讽刺他呢?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你知道他遇到多少危险吗?
不过艾达其实并不担心。雷斯垂德在原著里可是要身居高位的,即便在电视剧里也一直活蹦乱跳,小小的枪击事件应该造不成什么损害。
她看了看店员小哥,店员小哥的双眼根本就没有停留在她脸上,而是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她从旁边的货架上抓起两包薯片,刚刚好举在胸前,店员小哥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春情荡漾的微笑。她呵呵地笑,抬起下颌,指了指自己凸起的喉结,还夸张地抚摸了两把。店员的笑容僵硬了,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把自己贴在了墙上,迷惑而略带恐慌地看着艾达。
没错,不要看我像个女人,其实老子可以干翻你呦!
艾达把薯片塞回货架,大步走出便利店。整条街上都是匆匆赶来的警车,警察们已经封锁了酒吧,间或有受伤的客人被带出来。救护车也停在外面,奇怪的是除了简单的止血,医务人员什么都没做,倒是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条毯子。艾达在警戒线外面探头张望,她有点担心朱,虽然朱特跟着自己跑了出来,但是现在却完全不在这些获救的人中间。以朱特花哨的造型外加一颗闪亮光头,原本应该照亮周围一大片才对。
“艾达,艾达……”
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一条隐蔽的小巷里发出的呼声吓了一跳。好像是朱特的声音,她小跑过去,惊讶地发现朱特蜷缩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体型庞大的男人。
“这是谁?你在做什么?”
“是我的小凯文——他受伤了。”朱特充满爱怜地帮怀里的男人翻了个身,于是他腿上和肩膀上的伤口露了出来,那简直就是两个血窟窿,艾达却往前踏了一步,她看清了,凯文原来就是在门口提醒自己还打掩护的保镖大哥。
“艾达,我知道你一直在攒钱,你能借我们一点吗?我需要带凯文去找黑市医生,会需要很多钱的!”
艾达忍不住回头张望,酒吧门口差不多停着整个伦敦的救护车。她犹犹豫豫地伸手,指了指那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呐!我知道你攒钱很重要,可是也不必这样为难我!我和凯文不像你,靠假结婚搞了个身份,我们是黑户,没有医疗保险,出去就会被遣返!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你还这样对我……”朱特捧住了头,小手指直通通地翘在寒风中,随着他激烈的语气一起一伏,“要不是卡萨尼先生也被袭击了,凯文根本不需要你的钱!”
“我借钱给你!不不不,我可以直接给你们一些钱!”艾达抓了抓头发,“我只是没缓过来,你们等等啊,等等!”她飞快地跑出巷子,连高跟鞋都甩开,赤脚去找公寓管理员开门。她并不知道黑市医生到底需要多少治疗费,索性装了满满两个大化妆包,都装在手袋里。门背后胡乱挂着一些不知道洗没洗过的衣物,她随便找一件外套披上,把双脚塞进丑丑的洞洞鞋。才走出公寓大门两步,她又折了回来,挥舞着一张纸条对管理员说:“麻烦您,我手机掉了,能帮我拨通这个电话吗?”
回到巷子的时候,凯文已经休克了。朱特牢牢记住了凯文的话,死命按着他的伤口,脸上却哭得满溢泪水,眼妆糊成黑漆漆的一大团,还不断顺着脸颊流下黑色的水迹,看起来可怕极了。“他说他不行了,撑不到黑市医生那里,让我好好的过日子。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朱特!朱特!朱丽叶!听我的,别哭,按住凯文的伤口,千万别让血流得更多了。我找了一个医生,不是黑市的,有行医执照,他说愿意来看看,我觉得他比不认识的医生更可靠一些。”
“哪个正经医生会在大半夜出诊?”朱特又哭又笑,“你知道医生们收入有多高吗?怎么会来看我们?”
“他会来的!”艾达蹲下来,轻轻按住朱特因为过分用力已经开始颤抖的双手,“他说他在失眠,很想给全世界的人缝针……”她没有说真话。在电话里,华生医生的原话是“我现在还在心理治疗期,失眠的时候想给全世界开肠破肚!你真的想让我去出诊吗?”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想出婉转的哀求,华生医生就摔了电话,没几秒钟又用刚刚那种愤怒的声音折回来问:“地址呢?没有地址我要去哪里找你们?”
他是个宽容的好人,雷斯垂德也是个好警察。事实上艾达觉得整部《神探夏洛克》里除了夏洛克和他哥哥以及各路凶手、反派都是自带负面气场之外,其他人都展现出了现实生活中很难看到的宽容与博爱。如果有一个朋友愿意像华生对待夏洛克一样对待自己,她可能会感动得肝脑涂地。不过她也没有福尔摩斯那无双的大脑,估计也得不到那么好的朋友的信任和依赖了。
华生赶来得很快,气喘吁吁,紧皱着脸,浑身都散发着“我失眠了TMD好想手撕全世界”的气息。不过他的确是个负责任的医生,哦,对,是军医,对于在没有杀菌的情况下做个小手术什么的毫不排斥,不过艾达在看见他带上乳胶手套,就把两根手指顺着凯文身上的血窟窿探进去的时候,还是缓缓地移开了双眼。“我去巷子口把风。”她找了个借口,外面的伤员已经运走,相关的目击者也在被询问后,自行散去,部分人要被带去警局继续问话。漆黑的、安静的夜里,只有风吹到警察拉在酒吧周围的警戒线上,掀起哗啦啦的响声。没有警察注意到这个隐蔽的巷子,说明也没有什么持枪匪徒跑出来,这条街仍然是安全的。
朱特可能也感受到了这份安全感,他抱怨华生医生手法太过粗暴的声音越来越大,忍无可忍的华生和这个造型诡异的光头男人吵了起来。艾达跑回去,按住朱特:“别这样,我们根本没给华生医生诊费……”朱特摸了摸她的手,哼哼唧唧地哭起来:“可是凯文好可怜,他一定疼死了。”
在昏暗的路灯下,华生医生熟练地打了个结,收起简陋的器械,摘下乳胶手套。他显然有些累了,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反而靠着墙歇了片刻。细密的汗珠从他的短发间流下来,艾达从手袋里抽出面巾纸,伸手擦去了那些醒目的汗滴。她在医疗剧里看过护士是怎样给医生擦汗的,原本还觉得自己做得十足专业,结果却发现华生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仿佛恨不得瞬间躲到一英里之外。连朱特的表情也诡异起来,“你原来可不好着一口!”在背着凯文去艾达家的路上,朱特低声感慨。
艾达瞪了朱特一眼。华生医生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她不好猜测对方是怎么看待这么一批怪人的,她甚至不好意思把华生医生请到自己居住的一片狼藉的地下室里,只能请他在大厅稍坐一坐。
朱特的家太远了,凯文的状况又应该静养,艾达原本以为她只需要和朱特换个住处,从两个人的交情来说,这也完全不成问题。然而朱特驱使着她去买了一堆消炎药之后,却翘起小指挑剔她房间一团乱糟糟,完全没有要把钥匙交给她的意思。
“把你家钥匙给我!我把诊费付给华生医生,然后就不回来了,直接去你家!”艾达也累了。
“你这个傻瓜!我不会给你钥匙的!”朱特在她额头上至少连戳了五下,“外面那个医生有住处吧?至少比我们住得要好吧?你不去抓住他,还等什么?”朱特一路把她戳出门外,哐当一声摔上了脆弱的房门。
艾达梦游一样走出去,华生正抱着双臂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寓大堂里。
“这是,诊费。”艾达抓出一个化妆包,塞在华生的怀里。
华生看着那个艳粉色,上面还印满了大红唇的化妆包,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甚至没有拉开化妆包看一眼的意思,语气平淡地说:“我没有要诊费!我以为你会把夹克还给我。”
艾达锤了一下自己的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地下室门口,这一次华生就跟在身后。她有点紧张地往身后瞥了一眼,敲敲门喊着朱特的名字:“让我找件夹克好吗?那是华生医生的,我需要还给他……”
朱特的声音很快从门内传来:“找什么夹克?找什么夹克?让你睡个医生就那么难?你那点本钱不够用了是吗?赶紧回去,赖也要赖在他床上!”
艾达深吸了一口气,推着华生医生往外走:“不不不,你没有听到,这一切都是幻觉。”
“我听到了。”华生医生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他仍然保持着失眠症患者才会有的面无表情,眨了眨眼,他严肃又认真地说,“睡我一点都不难——如果你有兴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