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温连央》游声

3、画妖

　　这段缘分续得好，我告诉他，我这几日刚好要出行去连云岛，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思虑一番，便答应了。
　　兜兜转转我竟跟梵墨一起出行，三姐一早传音给我，说爹爹在回时镜里看见我放一年轻帅哥进结界还跟他跑了，更加生气。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说，“年轻帅哥”就是我身边的这位，私奔这事嘛，恐怕是他误会了。我想叫三姐帮我解释，可想想又放弃了，老爹正在气头上是不会听的。想起结界的事情，我特意提醒三姐小心警惕。
　　去岛上当然要坐船，可怪就怪在没一个人愿意行远路去连云岛，船家都用怪异的眼神对我上下打量还说，“去那种地方，可要多加价钱的啊。”
　　我受不了他们千篇一律的眼神，便找了个地方小憩，事情丢给梵墨处理。梵墨找到一个实惠的船家可以去那，不错，关键时刻很派得上用场。
　　船家见到我二人一同走来，便说:“公子的夫人生得好生俊俏。”我笑着看他，什么也不讲，梵墨也没多解释什么，只说：“船家误会了。”
　　在海上航行两日总算是到了，连云岛烟雾缭绕，如梦如烟，就像跟云连在了一起，是度假的好地方。
　　几十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连云岛上还全是人，热闹极了，花灯节还有模有样地往海上放荷灯。貌似是因为一个名人在这里居住，于是那些富家子弟，特别是喜欢舞文弄墨装风流的富家子弟就在这建个别院，有时间来岛上度假，企图偶遇名人。但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梵墨答：“不清楚，我并非本地人。”
　　“你不知道就敢跟我走，挺大胆的。”
　　他看向我道：“你不会害人。”
　　其实我上岛时就已嗅到，这个岛上有妖的气味，“这儿一个人都没有，你怕吗？”
　　他无所谓地笑笑：“你怕吗？”
　　找了两间还算干净的屋子住下，我悄悄在房间周围设了结界，便安心睡下，半梦半醒间我闻到茶的香味，离我很近，没一会儿就散了，不知过了多久，又有水墨的味道，忽远忽近的，有个悠远的声音在脑袋里说：“离开这，回去吧。”
　　再睁眼已是第二日，太阳光暖暖的很舒服，我伸个懒腰，浑身都放松了。连云岛如今虽然一个人都没有，但也没有成为瘴气弥漫的妖邪之地，仍是云雾飘飞，林木茂盛，像仙境一般虚幻飘渺。除了昨天感觉到的那一只妖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妖气了。
　　茶香在空气里蔓延开来，丝丝缕缕围绕在我身边，我听见微风拂过衣襟的声音，没转过身就好像已经看到他含笑的眼，勾起的嘴角，柔和的神采。
　　我问：“梵墨，你常喝茶吗？”
　　“是常喝，怎么了吗？”
　　“没事。”我摇摇头，“那你喝酒吗？”
　　“偶尔小酌而已，莫非你喝？”
　　“嘿嘿，回去后一起喝吧。”
　　“姑娘家喝酒不好。”
　　我突然来了胆子，“你不喜欢？”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语气很柔，好像带着哭笑不得的意味，“喝酒伤身。”
　　此时气氛正好，除了突然出现的一只妖。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拿刀抵住我的脖子，梵墨眼神一凛，就要出手，我连忙制止，“等等等等，大家好好说话。”那女妖虽放下手，眼神还是警惕着。
　　她是画妖，画妖在这世上极其少见。画妖画妖，顾名思义是由画修炼成的妖，画妖修炼人形的契机便是作画者的用心程度，只有倾注心血创造的画卷才能有自主意识，进而修炼人形。他们可以选择两种形态，一是她们原本的形态，另一种是画中人的形态，这是她们的特别之处，不过这却要花费更多时间。画妖不会变幻之术，所以一般画妖是断然不会选择后者的。这妖的样子看来是由画中人来的。
　　这身姿如拂风弱柳，看起来一吹即倒，好不心酸，她冷冷地瞪着我们，“从这里出去。”虽然姿态娇弱，音色反而清冷。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冷漠不语。
　　“我们没有恶意，只希望姑娘让我们在此多留几日。”
　　“不行。”
　　“姑娘我们好好说话，冷静一下，冷静……”
　　“没什么好说的，这也是为了你们好，限你们一天之内赶快离开。”
　　梵墨戒备着护住我，场面紧张，那姑娘突然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妖啊，画妖。”
　　“你如何得知？”
　　“我啊，我也是妖……”
　　他不信我：“你到底是谁？”
　　我：“我真是，你别不信啊。”
　　“我不信……”
　　“算了，不信就不信。本来就没打算瞒你。”
　　“……”

　　我好奇那只女妖到底要做什么，便一直在岛的远处，待天色黑下来时，我带着梵墨又返回去了。着陆处离那女妖所处的地方不远，她好像在做什么，没有察觉。想来是我运气真的太好。
　　我和梵墨在不远处的礁石后面看着她，她面前的青色石桌上摆着一幅画，看起来刚完成不久，画的是一位十分眼熟的男子，她留恋地摸摸那副画，清冷的眼里似有泪光闪过，手比出不同的咒印，同时口中念着咒语，她每说出一段，我的心就更凉一分，那是还魂术的咒语，发动时一定范围内的生物都会消亡，换来的是被还魂者微渺的重生机会，据说没有施术者存活下来过，逆天而行会受到天诛，法力的过度流失也会导致死亡。这是生祭，现在走已经来不及，我们也会死。
　　“梵墨，我们三个会死的。我必须阻止她。”
　　他没有拉住我，我冲上去破坏了法阵，我和那女妖同时遭到法阵反噬，梵墨慢我一拍，并无大碍，我毫无防备，晕了过去。

　　朦胧中听到有谁说：“小狐狸你还是这么傻……”

　　这回我晕得不久，醒来时还是晚上，梵墨拿了块步将回了原形的我裹住，将我抱在怀里顺毛，那画妖在不远处坐着，一脸沮丧失落。
　　梵墨低头朝我说：“她好像有话想说。”
　　我跳出梵墨怀里，迈着小碎步走到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