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桃花眼》花宛若

3、跟踪

　　封瑶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那道柔和却又跟刀刮似的目光告诉她，他们刚才一定有讨论她。那能让李航和许意铭讨论到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封瑶有点坐立不安，那种迫切想逃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在没一会儿，李航和许意铭就走了，她长长舒了口气。

　　齐蕊看出封瑶有些不对劲，却也不多问，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些趣事，封瑶也勉强笑笑应和着。

　　临近十点，食堂的人也散去大半，齐蕊也先回宿舍了，朱颜才绷着个脸从后厨出来。

　　她竖起食指晃了晃，坚决道：“明天我一定不来食堂了。”

　　晚上的风很凉，将茂密厚重的树叶草尖拂得沙沙作响。天空更是漆黑得如被油纸裹住般，让人恨不得戳两个窟窿,透点天光进来。两旁是稀疏的欧式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得整个世界都氤氲朦胧。

　　才走了一小段路，封瑶就敏感的察觉到有人不紧不慢地跟着来了，但又觉得，不太一样。朱颜递给她一个了然的眼神后，便拉着她加快了步伐。果然后面的人也跟着加快了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朱颜脚步一顿，安慰地拍拍封瑶的肩膀。扭身就朝那人冲去，现形吧！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止住脚步，一动不动。或许是被朱颜的举动弄得有点懵，或许是嚣张到无所忌惮。

　　朱颜却有一刹那的迟疑，真的是这个人在跟踪封瑶吗？被发现了还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站在路中央？会不会也只是路过？还是他根本就是毫无忌惮，嚣张的认为自己拿他没办法？短短几秒钟的思考，朱颜还是选择了后者，于是决定加大打击力度。

　　轻身一跃，右手指尖并拢如花苞般，直戳对方心口。那人明显一愣，反应却也快，侧身抬手格挡。朱颜花苞形的右手已如花朵绽开，五指一晃紧扣对方手臂，左手已凝成手刀，狠狠劈在对方腹部。

　　对方一声闷哼，显然有些懊恼低估了朱颜，惊诧间迅速地发起反击，出拳力道极大。朱颜身轻如燕敏捷避开，对方却也不弱，几次击中朱颜肩头，可这看似倾尽全力的拳头，落在她身上却都绵软无力，不痛不痒。

　　朱颜莫名其妙，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数，也无心纠缠。当即一个下腰前滑，一手掐住对方腰侧，另一只手扣住他拳头，几乎是同一时间抬脚向那人后颈使劲一踢，姿势看起来，就跟朱颜投怀送抱似的。

　　对方被踢得有些晕乎，朱颜就着他的手，挺身而起，顺势反剪起来将他按到在地，一只膝盖狠狠压在他后腰。不知哪来的兴致，朱颜冷声调侃他，“你就会些挠痒痒的本事吗？”

　　对方闷笑，声音瓮瓮的，“你不也打得跟投怀送抱似的？”

　　朱颜眉尾一抽，不声不响地使劲压了压对方被反剪的手，只听对方倒抽了口了冷气后，才满意道：“投怀送抱都能把你打趴，我觉得不错。”

　　“为什么跟踪我们？”朱颜看了眼已经走近的封瑶，又埋头问。

　　“这条路没规定我不能走啊。”不见棺材不落泪型。

　　封瑶一直弯腰打量他，讶异道：“许意铭？代课老师？”

　　老师？唔，最近不是有很多新闻，说男老师对貌美的女同学意图不轨。朱颜歪头想，这个是吗？

　　“对，我是代课老师。”又挣扎几下示意朱颜，“可以放手了吗？”

　　“不不不，跟你是不是老师没关系，你先说说跟踪我们干什么？”朱颜凉凉嘲讽，阴阳怪气。

　　见许意铭似一脸镇定，朱颜膝盖又使劲抵了抵他后腰，狠狠地补了句，“最好不要给我扯有的没的，我知道你在跟着我们。”

　　许意铭沉默了会儿，开口：“是关于任琴的一些事情，想问问封瑶。”

　　封瑶倒是一愣：“任琴？”跟朱颜对视一眼，接着又说，“你是她什么人？”

　　许意铭看了眼朱颜，沉寂了好几秒，似在思量着什么，慢慢开口：“任琴的案子，警方那边一直没什么头绪，她家里人委托我查任琴的谋杀案。”

　　又问朱颜：“我可以起来了吗？”

　　朱颜没有动，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

　　封瑶突然想起什么，问：“刚才你和李航在食堂就是在讨论我和任琴，是吗？”

　　许意铭直言不讳，“是。”

　　封瑶牵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不再做声。

　　朱颜突然笑了笑，松了手，语气不容置疑，“许老师，要不我们先谈一谈？”

　　许意铭站起来掸了掸大衣上的灰，他真是高呢，足足比朱颜高了一个头，然后颇有风度地一笑：“好啊。”

　　朱颜先送封瑶回宿舍。她一直在想，如果跟踪封瑶的并不止一个人呢？校外一个，校内一个？许意铭也是刚好这几天进来学校，说是调查任琴的案子，可究竟又有几分可信呢？杀人犯都会一个劲喊冤枉呢，所以不得不防。再者，就算他要问任琴的事情，刚才在食堂为什么不问？偏偏这么晚了悄悄跟来？本身就有嫌疑。

　　封瑶仔细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应该不是许意铭，因为感觉不一样。那个跟踪我的人，我感觉很冷，像是冰刀刮一样。”

　　朱颜想，跟踪还分冷热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防着许意铭，也没什么不对。”朱颜回答。

　　目送封瑶上楼后，朱颜裹了裹身上的羊毛大衣，转身没入三月天冰凉的夜色里。

　　选了一处大排档，围了圈挡风塑胶帘子，跟帐篷似的。快十一点了，人已不多。有几桌人吃着小龙虾、烤鱼、喝着夜啤，吵吵闹闹。

　　两人对坐，许意铭点了两碗成都小吃，伤心凉粉。先把一份佐料搅拌匀了，放在朱颜面前，再搅拌第二份。抬眼看朱颜没有动，只是盯着自己，问：“怎么不吃啊？”

　　因着光线充足，朱颜现在才仔细看清许意铭的长相，说实话，长得不错。嘴上不客气，淡淡回答：“我怕有毒啊。”

　　许意铭轻笑，端起自己手中这份，夹出一条凉粉吃了一口：“看没毒，你吃我这份吧。”说完把手里的递过去，把朱颜面前的又拿了回来，还将一次性筷子掰好递给她。

　　朱颜还是没动，看许意铭斯文条理地吃得有劲，心中微愠，语气倒还平静：“你说你要问任琴的事，为什么非要大晚上的问封瑶？而不问她的室友呢？”

　　许意铭搁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嘴：“说实话，我不太信得过你。”

　　看来是忘了刚才被揍的疼！朱颜给气笑了，“我不需要你信得过，你现在最好好好掂量下，你后面说的话能不能让我信服，否则，我可不是吃素的。”

　　撂狠话？谁不会？

　　许意铭笑笑，瞳孔微缩，“我习武九年，刚才输给你是因为我低估了你，真要较量一番，也不知谁输谁赢。”

　　确实，许意铭真没想过，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姑娘，居然会功夫，还身手了得。当时没有全力攻击，也是因为见对方是个小姑娘，不忍下重手，没想到自己被打趴了。

　　朱颜一巴掌拍在桌上，眼里、语气里尽是挑衅，“那走啊，较量啊！”

　　许意铭摇摇头，“我要告诉你的是，打架，我不怕。所以你不要威胁我，我们有事说事，和气生财。”

　　许意铭又拿起筷子开始吃，不搭理朱颜。朱颜心里恨恨的，突然冷笑：“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许意铭想了一会，开口：“这样，公平起见，你问我一个我回答一个，接着我问你，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轮着来。如何？”

　　朱颜不假思索，开口就回答：“好！”

　　许意铭放下筷子，看着朱颜笑了笑：“任琴生前喜欢写日记，里面记录了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其中包括李航和封瑶，日记截止在任琴去世的当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

　　朱颜回想起刚才封瑶说过，许意铭和李航谈过话，难道是因为这日记里记录的信息？他一定要确认或者弄清楚？

　　“因为一本日记，就是你大半夜找封瑶的原因？白天不行吗？！那里面写了什么呢？”

　　许意铭比划出两个手指：“又问了三个问题，该你回答我了。”

　　朱颜咬牙：“你问。”

　　许意铭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朱颜愣住，这算什么问题？转念一想，只是问名字而已，也不好说假话，只好回答：“朱颜，朱颜辞镜花辞树的那个朱颜。”

　　许意铭点点头：“你说的寓意不太好，我觉得是美人欲醉朱颜酡吧。”

　　朱颜脸上在笑，心底却计较着这人打的什么算盘？问题不好好问，还变着法的夸她？先不管了，反正不吃亏，接着问：“日记里写了什么？”

　　许意铭脱口道：“李航和封瑶的情史，以及李航和任琴的情史，还有任琴跟封瑶不和的一些插曲。”

　　朱颜呆了呆，真是三角恋啊？又听见许意铭问：“要是父母吵架，你会帮谁？”

　　朱颜再次呆住，这都是什么问题？想了半天，才开口：“应该劝和吧。”

　　许意铭强调：“我是问你帮谁？要是父亲是对的，而母亲是错的呢？还是错得非常离谱的那种，你帮谁？”

　　朱颜想都没多想，脱口回答：“当然是站在对的那边了，帮父亲。”

　　许意铭看着朱颜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颜又得到问问题的权利，迫不及待：“你到底是什么人？”

　　许意铭双手环胸：“受托调查任琴凶案的人，我叫许意铭。”

　　朱颜怒：“你这个不算！”

　　许意铭摊手：“怎么不算，我说的都是事实。”接着问朱颜：“在何处习武？”

　　朱颜回答：“广西。”马上问：“你进学校之前是做什么的？”

　　许意铭笑，还真是想挖出他的身份：“职业委托查案的。”还掏出张名片递给她，名片烫金滚边地写着“神探侦查”几个字，“上面有我的电话。”

　　没等朱颜反映过来，马上问：“你知道这凉粉为什么叫伤心凉粉吗？”

　　朱颜盯着他摇头，许意铭也没真的要她回答，问完问题就立刻说：“因为凉粉很少很贵，还很辣，吃得人很伤心，所以叫伤心凉粉。”

　　朱颜感觉自己脑门挂了无数条黑线，这个许意铭，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许意铭又开口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记得把伤心凉粉吃了，浪费了才叫伤心呢。明天见。”说罢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朱颜跟着站起来，怒‘喂’了一声。

　　许意铭停住，转头对她一本正经地说：“有时间你可以好好了解一下封瑶和任琴以及李航之间的事情。”又想起什么，“哦，还有刚才你问我为什么晚上找封瑶问事情，其实只是刚办完事，碰巧经过看见她了，索性就过来问问。”

　　结果就挨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