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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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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负面情绪像海水一样蔓延开来,感觉自己就像漂泊在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天是黑的,水是冷的,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岸边,世界安静的可怕......
在无边无际的自我厌弃中,对即将到来的一切都感到恐惧,用沉默作掩饰,做一个安静的哑巴,垂着眼睛,逃避一切让自己感到不自在的场景,想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自我放逐,用自己喜欢的方式,不用为了别人的眼光梳妆打扮,不会有人对你说什么,甚至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过完这一生......什么都不用背负。
可生活就是生活,给了你选择,却让你背负更多。
谁也无法摆脱眼前的苟且,去追逐远方的诗和田野。
无论贫贱或是富贵,生活是自己的,与别人无关,只有你自己知道。
日出东方,昼夜交替,亘古不变,从不为谁停留。
在这条走了无数次的青石板街道上,过往的旅人步履匆匆,浣纱而归的农女纤纤作细步,街道两边的店家早早挂好了旗子,正在张罗着花灯,为了生计奔波的小摊贩放开了嗓子吆喝。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当太阳的余晖洒在安静古朴的小院里,木门开了又关上。
“叶子小姐,您来了,赶上了最后一期花开。”
溢满鼻尖的清甜香味驱不走那充斥脑海的酸涩感觉,“恩,我来了。”这句话叶华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盛放的洁白花蕾,凋谢的黄色残蕊,终年不变的绿色叶子,栀子花啊栀子花,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在等待。
在栀子花开的季节,第一次见到先生。
粉粉的女童蹲在院子里的栀子花丛边,胖胖的小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又白又香的花花,好喜欢,四处看看院子里没有人,小胖手伸出去......
干了坏事,心虚,正准备回屋里去找爷爷,转过头却看到院子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好高好高的白衣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
“叶华蓁。”
“你刚刚在这里做什么?”
“摘花花。”泫然欲泣的声音。
“为什么?”
“香香,好喜欢。”眼泪滑落。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就是好想要好想要。”
他蹲下身来,“要不要当我徒弟,这些花花都是你的。”
“什么是徒弟?”
“徒弟就是徒弟,要不要做我徒弟。”
“那好吧。”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慕容白的徒弟,你要唤我先生。”
“先生,您就是先生?”
“恩。”
“可是您都没有胡子,也没有白白头发。”
“恩,我没有。”
“那您会打手心吗?”
“会。”
“啊,那那......叶子给您糖吃,您别打叶子手心,好不好?”
“你要听话。”
“叶子很乖,很听话的。”
“听谁的话?”
“听先生的话。”
“恩,很好,孺子可教也,以后不懂的就来问我。”
......
几盏茶,怎么品都还是原来的味道,鼻尖的清甜,怎么闻,都还是栀子花的香味,这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怎么看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在院子里忙碌的老仆人,还是当年那个。
可是,终究还是变了,变的是人,还是岁月。
“伯伯,院子已经很干净了,您歇一歇。”
“歇不了,也歇不下来,一歇下来怕是全身的老骨头就会散了,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辗转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人,渴望在一个地方停留,总是让别人等待,到老到老才发现自己能做的事也就是打扫院子,收拾房间,在原地等待,从被等待变成等待,要经历很多。”
“您一个人,要注意身体。”
“会的会的,叶子小姐也要保重,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需要您的人,好好的保重。”
“我会保重自己,您不再请个人帮忙吗?”
“不了,不了,并没有多少事情,从日出到日落就能做完。”
然后在黑夜里再次等待着日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您等待的究竟是日出,还是谁。传说只要耐心的等待,就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看来所有传说都有很多水分,因为被等待的那人从未出现过。
“昙花盛放,破茧成蝶,一瞬间的美丽。用尽一生的等待,只为刹那芳华。董永和七仙女天河相望,在漫无边际的等待中,每年只一次的相见,等待与被等待,早已变了模样。等待谁眺望谁,最简单最难的事情。”叶华蓁喃喃自语。
“花开荼蘼,夜尽天明,终有尽头,请你耐心的等待。”老人的声音沧桑沉重,又有些许空明。
黑夜降临,又是一天的尽头,然而等待却并没有因为一天的结束而终结。
今夕何夕,灯火辉煌,
鹊桥相会,与谁共长廊。
这样的夜晚,随处可见的灯火,随处可见的恋人,随处可闻的烟花绽放的声音,真是热闹的让人忧伤啊。
又是一年七夕。
趴在镜湖飞月流觞的栏杆上,看着镜湖水中自己的影子,还有孤单的流觞亭,一人一亭,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她和自己在湖面孤单成双。
飞月流觞,离情难诉。
湖面多出来的倒影,属于不速之客。
这种时候,打扰别人自我放逐自我沉淀的不速之客最讨厌。
“你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吗?”
叶华蓁转过头,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长乐公主。”
然后曲身行礼:“您还是一如既往。”
“竟然是你,好久不见,叶小姐,一个人?” 长乐公主挑挑眉,四处打量。
“如长乐公主所见。”叶华蓁垂眼看了一眼地面:“长乐公主可是在寻人?”
“三皇兄太过顽皮,本宫正在寻他,他今日穿一身青衣,你可有看到他往这边过来。”
青衣?叶华蓁玩味儿,“小女并不曾看到过三皇子。”
长乐公主看着叶华蓁笑着说:“是吗?本宫的三皇兄太过顽皮,撇下本宫自己跑去饮酒作乐,本宫一定会找父皇母妃好好评一评理。”
叶华蓁也回视长乐公主,“小女并不曾看到有人来过。” 长乐公主的笑容,明明很温婉得体,她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怕蛇的人见到毒蛇一样。
“那就好。”话毕长乐公主转身离开。
看着长乐公主离开的背影,叶华蓁勾唇一笑,还真是同一类人。最后看了一眼飞月流觞亭在湖面的倒影,她转身离开。
长廊华灯幢幢,照耀着着她的落寞和孤单,街道风月琳琅,人潮涌动,她只有自己。
转角青衫划过,快要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
“一起喝一杯。”他说。
“好啊。”她答道。
他为她斟满酒杯,“谢谢你。”
她饮了一口酒,皱眉:“谢什么?”
他看着她,笑了,然后摇摇头,饮尽了杯中的酒,又满上。“今天,怎么会一个人?”
“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我是因为我只能一个人。”我找不到她。
“而我只想一个人,不想再伪装?”
她的声音在耳边静静的想起,她的脸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她的人像是笼罩了一层月光,在他的眼里,他想,他应该是找到她了吧。
“我好像记得,我们还没有互通姓名,我叫戚承,字少黎。”
她饮酒的手一顿,说:“我知道,我叫叶华蓁,小字熹光。”然后话锋一转:“我想喝你喝的酒。”
戚承看着她:“以前喝过?”
叶华蓁说:“没有。”
“那你可以试试。”戚承笑着把自己的酒杯送到她面前,看着她端起喝下,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苦涩的味道从舌头一直蔓延到心里,慢慢席卷全身,叶华蓁的脸皱成一团:“好苦,一点都不好喝。”
戚承轻笑,“恩,很苦很苦。”
好热,从胃到全身,这就是喝酒的感觉吗?“我还以为这酒在你们嘴里应该不是苦的。”
“酒还是酒,并不会因为喝的人不同而变了味道。”
“既然明知道酒是苦的,为什么还要喝酒?”
“你觉得活着容易吗?活得好容易吗?不能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那为什么还要活着?有时候生活就是明知道生活很难,却还是要生活下去,明知道是不对的,却还是要继续下去。一生皆如一场戏,大家把这叫做命运。”
戚承的话语,有一些无奈。
叶华蓁头晕晕的,来不及思考,只想着一直放在心上的事情,“物归原主,你的玉佩,我让人还回去,你收到了吗?”
“恩,收到了。”提到青玉雕兰佩,戚承眼里有些复杂。
“那就好。”叶华蓁想自己该走了。
“为什么?”戚承问的很认真。
“什么为什么?”叶华蓁这样说,其实心里都明白。
“那么突然把玉佩还回去。”戚承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没有为什么?抢了你的玉佩,是我失礼在先,物归原主是应当,没有赔礼道歉还是我失礼,希望你不要介意。”叶华蓁似是而非的说。
“这样啊,为什么那么突然的想和我划清界限。”戚承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我先走了。”叶华蓁起身欲走。
戚承也跟着站起来:“等等,我说等一下。”
叶华蓁回视戚承,眼神悠远,向从远处而来:“你要我赔礼道歉?”
戚承灼灼的直视着叶华蓁,想要看到她的内心:“想和我划清界限,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