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说》青梅果冻

26、思美人【下】

　　月自东厢爬上来，光如水似乳。阿洛手腕脚腕上都系着银铃，在风里作响。她敏捷地跃上屋檐，宋玉默念咒语，在屋子四周洒上鸡血，一时间腥气弥漫。“请宋公为我护法。”
　　前者手里擎着望舒的外袍，使之在风里旋舞，披着月华，赤足舞蹈，唱道：“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归来兮！……”
　　她白皙的肌肤在月下如玉似的，三千齐膝墨发泼洒下来，随着舞蹈的鼓点跳跃……渐渐，乌云从西天蔓延过来，月亮一点点，收敛了光华，连星子亦不曾有，树叶儿也不响，街上的狗也不叫，亭台楼阁咀嚼着夜色。
　　蓦地，自西方送来一阵风，郢都里的牲畜皆冲着风吠叫不已，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城外蛮河呜咽，风悠悠旋转，在四角的风铃上兜圈，带到阿洛掌心时，已削弱为泛着红色火光的一小缕。
　　她跃下房脊，两臂向下一振，一股水自掌心流出，在空中与那团火成交融之势，阿洛眉心一紧，左手在胸腔上虚划一道，数点荧光骤然被抽出，她脸色不太好看，仍是口中念念有词。
　　“太卜令，你……”宋玉想要喝止，从地上站起来，他火术构成的屏障立马出现了裂痕……：“夏姬，你长兄来找你了。”
　　“哥哥！”我刚要起身，一把被他按住：“别添乱！。
　　水火终于形成了八卦图样，阿洛启唇，喊声：“入！”
　　那八卦化为一道光，贯穿窗纸，灌进屋子里，一时间，云开雾散，月光倾泻如斯。
　　宋玉的屏障碎成了水晶般的碎片，哥哥一袭白衣，青苍蔽膝，怀里抱着琵琶，睫毛低垂。
　　“太卜令，快进去。”
　　阿洛望我们一眼，欲言又止，转身进屋。望舒倚着绣枕，凝视着她。枕头上那朵白色枳花露在床沿外。
　　“怎么，见我都不认识了么？”阿洛虚弱地倚门笑道。
　　望舒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悲哀。他知道是她从秦国逃出来救他，也知道她为他渡了十年阳寿。她的长发，青衣，黄裳，纤纤跣足，如睡莲一样在夜里绽开。
　　他挣扎，不甘，难以权衡，先生所指的道路，是崎岖，坎坷，却光明万丈。可是他却想去一片开阔的田野里，和她一起，做什么都好。
　　阿洛可救他的命一次，他的心，又该如何被拯救？她无法避免地成了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那儿没有复仇，没有案牍文书，没有声色犬马，只有一朵小小的枳花，柔弱，却坚强得可以扎根黄土，笑傲风霜，
　　“可是傻了？”她浅笑着坐在他床沿上，将那帷幔放了下来：“你睡会儿吧，记着要趴着睡，后背的伤不易痊愈。”
　　望舒握住了她的长发，因失血过多而干燥苍白的嘴唇，覆在她粉红的唇边，那样软，那样细腻。阿洛累极了，恨不得沉湎下去，永生沉醉不醒……啊，她脑海里一个灵光，伸手去推：望卜尹，不行……会乱纲常的……”
　　她再无力说下去，搭在望舒肩上的手滑了下来，青色衫子掉到肩头，人早已睡着了。后者的唇轻轻离开了她的脸颊，再不敢有所触碰。
　　屋里仍未点灯，望舒盘膝坐在床边，案几上摊开的【逍遥游】，每个字都有如萤火，闪着微弱的光。
　　“唉……阿洛啊……”

作者有话说

　　哦呵呵………男女主一直会这样虐下去嘞。
青岛又热死了，鄙人移民去非洲的愿望更加强烈。
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