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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大魔王回来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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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潇把小严送到家,看着她走进自家院子才打算离开。
她下了车锁,四处观望了下,却并没有看见那辆宾利的影子。
她现下并没有刚刚那么紧张,倒了下车,踩了油门离开小严家门口。
不过,车才开到大道,她又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宾利。
她没多想,因为心里有数,所以她也不害怕,只是继续开车。
她平时开车往返市区和大学城要一个半小时,但晚上车少,回家大概只用了四十分钟。
其间,那辆宾利一直跟在她的“甲壳虫”后面,当然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她回到自家楼前大概十点多,她把车停在露天车位,又在车里磨蹭了一会,低头去拿包的时候偷偷向外扫了一眼,宾利悄悄停在隔壁楼与车道的拐弯处,只露出半个车身,但乐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她提着包走出来,锁了车,快速走进楼里。
回到家,她没开灯,脱了鞋跑到阳台上,她往楼下看,那辆宾利正好开到小区转角,一下就没影了。
她在阳台上怔了好几秒,突然从包里摸出手机,她打开微信,打开与顾乔的聊天界面。
她认认真真地打着字。
——我到家了
——谢谢
打完她抬头看看天,今天的月亮非常亮,月光亮得仿佛有温度,仿佛能照近人的心里。
车子开上高架,婆娑的光影飞速在周边闪过,顾乔靠坐在车里闭目养神,长距离的飞行和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此时异常疲惫,但他从来是没床睡不着的,所以只能靠着休息一会儿。
司机认真开着车,副驾驶上的助理小陈也是累了,闭着眼大概是睡着了,坐在后排的顾乔甚至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呼噜声。
此时的达达扒坐在他旁边,脑袋搁在他大腿上,闭着眼睡觉。
他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达达坚起耳朵,但眼睛仍然闭着。
他疲倦地睁开眼,打开手机,本来只想看上一眼,可最后他却盯着手机屏好一会儿。
手机屏上只有两行字,字很短,根本不足以让人探究这么久,但他却看了很久,最后连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浮了上来,似乎那两行这里面藏着什么让人开心的秘密。
手机的亮光影响到了达达,它“呼”了一声,睁眼把头扬了起来。
顾乔安抚着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在手机上只回了两个字。
——晚安
乐怿回了上海,家里派了唯一一个又闲又有车的人去接他,人选当然是乐潇。
乐怿是个怪胎,但家里人都认为他和乐潇从小就关系好。
关于这一点乐潇可不怎么赞同,那哪里是关系好,她明明是被拐带的。
乐潇爷爷膝下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哥哥乐彦大她六岁,为人也比较严肃,成绩非常好,属于别人家的孩子那类,从小就是一股清流不喜欢与他们这些傻孩子厮混在一起。至于乐怿,乐潇想她爷爷在给他取名的时候一定手抖了,这‘怿’字最后一笔应该不出头的,这乐怿就该叫乐怪,怪物的怪。
家里就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除去乐彦,就只有乐怿和乐潇,而且两个人只差一岁,乐潇小时候不懂事,也辨不清人性,哪知道乐怿是个小怪物,以为哥哥生来就该保护妹妹,以为跟着哥哥就能吃香喝辣的。
可乐怿不是个普通的哥哥,秉承着艺术家的孩子就该走不寻常的路的道理,乐怿另辟蹊径,从小用艺术家的眼光看世界,立志成为艺术先峰。
从小都是乐怿出主意,她当跟班,乐怿挨打,她哭着讨饶。
他曾经把十八种颜料涂遍乐潇全身,包括她那件新买的公主裙,让她在他家新装修的白色墙壁上扑滚,画出一幅九龙图。
那天她二伯母看到她差点没昏过去,乐怿被他爸下狠手打得下不了床,哭着叫:“那是艺术,你们不懂!”
她也哭得很委屈,看着那花墙还是觉得那上面有几条鲜活的龙,她觉得乐怿是个艺术家,真艺术家。
但现在看来,他哪里是什么艺术家,完全是脑子不太正常。
可小时候的乐怿还是个小怪物,长大以后简单就是个大魔王。
乐潇准时到达机场,但乐怿的飞机却早到了半个小时,乐潇打他电话却是关机,只好在到达大厅里大海捞针,找了半天,却发现乐怿正做在角落的位子泡妞。
乐怿是背对她坐着的,旁边的女人虽然也是背对着她,但看样子少说也有三十好几,看着像个少妇。乐怿一只手搭在女人背后的椅背上,对着女人侃侃而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把旁边的女人逗得直乐。
乐潇挑挑眉,隔了老远大喊了一声乐怿的名字。
乐怿大概吓了一跳,惊慌地回过头,连带着旁边的女人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回了头。
乐潇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乐怿站起来,看着她这副样子眼里露出了少许疑惑。
乐潇哪里管他,一头扎进他怀里,甜甜地说:“哎呀,你可回来了。”
乐怿好久见过她如此热情,进入青春反叛期后她就没这么腻过自己,这孩子是返老还童了?
乐怿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乐潇已经撇过头,窝在他怀里防备地瞪着旁边的女人:“你是谁?”
对面的女人化着艳俗的浓妆,不笑自媚,她看了看乐潇又看了看乐怿,突然媚笑一声,掏出一张名片,饶过乐潇,轻轻放入乐怿的上衣口袋:“帅哥,这一路聊得很愉快,有缘做个朋友,有空找我聊聊。”
这一笑风情万种,转声时还不忘给乐怿抛个媚眼。
撩人撩得这么明目张胆,看来不是个中高手,就是个不要命的。
乐怿毫不怯场,立马回了个飞吻,当然右手还牢牢搭在乐潇肩上。
这让乐潇完全没了要装下去的兴趣。
她立马直起腰,一把推开乐怿。
乐怿眼睛还没从对面女郎的背影上移开,就被她推差点没站稳:“Excuse me潇潇,哥哥不在你可学坏了,你这是棒打鸳鸯啊,坏主意没得逞还动粗了?”
乐潇白他一眼:“学坏也是和你学的,你不是性取向男嘛,怎么又转性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轻也不响,但机场人多,不免引人侧目。
“呸!谁性取向男了,老子爱女人。”乐怿的唾沫都快吐到她脸上。
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上身紧身T恤,下身紧身小腿裤,穿得像个姑娘似的。
乐怿一把勾住她的脖子,他人高马大,手一带就差点把她拉出个大跟头。
他俯在她耳边贼兮兮地说:“阴阳调和,人间大乐趣也。”
乐怿存心逗她,她当然不好意思不配合。
乐潇举起肘子就狠狠戳到他肋骨上,他猝不及防地吃了一记,痛得力马放开手,捂着胸口一阵哀嚎。
“爷爷当年就不让你出国,就看准了你这货容易学坏,我乐家一脉清流,到你这儿水就浑了,我看我得给你截流。”
乐怿知道她身手好,一脚能踹段椅子腿,前面吃了亏被戳了骨头,这时也学乖了,知道与她保持了点安全距离。
“女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动手不是好女子!”
她瞪他一眼:“对你这怪胎就该下狠手,让你开口说话就是对别人的残忍。”
她从他上衣口袋里抽出那张名片,上头密密麻麻印了一串字,但乐潇只盯着上头最大的四个字看。
“影视公司的公关经理,这可是人群里的妖精,你确定要碰?”
乐怿倒无所谓,却从她手里把名片抽走:“出来混就要靠关系,多个朋友不吃亏。”
乐潇对此表示怀疑。
但这小子做事从来不吃亏,惹了事情出来便摆个事从关己的样子,倒媚的无外乎是周边的人。因此乐潇总尽量避免与他接触,免得跟着惹一身骚。
乐怿这次回国主要是为了他那个青年画家展,乐潇本以为这是个无关痛痒了私人画展,没想到前两天看电视倒是见它上了晚间新闻。
虽然乐潇的爷爷和几个叔伯但凡搞学术研究的都有在电视上露过脸,但乐家小一辈里乐怿算是第一个。
画展还没开始,但画展已经由新闻手段做起了宣传,其实到目前为止,乐怿画廊的名字只是出现在了主持人的读稿中,但这也是让乐家值得高兴的事,要知道要是以前,乐家的长辈们可不希望乐怿出现在新闻里,因为他们以为这小子是混世魔王转世,生怕哪一天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国家的通缉名单里。
能太太平平不惹事已经是长辈们对乐怿最大的期望了。
乐怿有大半年没回国,最高兴的就数他爸妈,其次是乐潇的爷爷,老人家对孙辈们都很疼爱,大孙子最让他放心,小孙女最讨他欢心,二孙子嘛大概最让他操心,好在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八十多岁也终于算是盼到了。
乐怿回来第二天,乐怿家做东在和平饭店设了家宴,乐家一家人人文气息浓烈,吃饭就爱去这种有情调的地方。
这天几家人碰头,乐彦带着今年刚上小学的小侄女球球过来,球球是乳名,因为乐潇这小侄女刚生出来的时候脸上肉肉的,圆得像个球,可爱极了,家里人就给取了个非常形像的乳名。
估计小姑娘将来会不乐意。
小姑娘如今长得可标致了,大大的眼睛,瓜子脸,乐潇爷爷说倒与乐潇小时候有几分像。
乐家上下对现今唯一的第四代都十分珍爱,球球来的时候扎着个公主头,身上却是一件松松垮垮地小学校服,身后背着个大大的书包,迈着认真的步子,一见人就甜甜地与人问好,人小鬼的样子十分着人喜欢。
孩子的到来让家宴上又多了几分欢乐,但乐潇的“例行性苦难”再次到来。
乐怿是大魔王,连长辈们也腻味与他多啰嗦,说多了反倒是惹自己一生骚。乐潇则不同,她一向是长辈眼里的乖孩子,从外貌到内在都没得挑,除了有一项暂且不令人满意。
席间,乐潇老老实实吃饭,时不时逗弄坐自己边上的侄女,另一边她妈与她大伯母正聊得起劲,话题却让她略为尴尬。
“潇潇二十六了,样子长得好来,男朋友有了伐?”
她妈说话不温不火:“现在好看的小囡找男朋友也难,多读点书晓得的东西多了,眼界宽得不得了。”
“这样子的小囡嘛,是要挑一挑的。”
“呵,上趟给她介绍了一个,样子长得瞒好的,工作也不错,小家伙没谈一个月就推掉了。”
尽管大伯母对乐潇的评价很高,乐潇还是感觉到自己妈妈刮来的眼刀。
乐潇愉快地夹了口牛肉,仿佛没听见。
“不急嘛,潇潇长得漂亮呀,肯定找得到的。”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年轻加漂亮才是女人的本钱,过两年人家就看不上了。”
大伯母是很会看眼色的人,这让人说得不痛快的话题立刻转了个弯。
“我外甥女你晓得伐,这个月离婚了。”
“啊,男的是大学教授的那个?结婚才一年呀。”
“男的在外头有女人了,还是个大学生。”
“我就说男的不能长得太好,不能太有钱,不能太能说,呵呵,现在的小姑娘结棍哦。”
“我外甥女也有本事,证据收齐了,肚子里两个月的小孩立马去打掉了,起诉离婚,男的净身出户。”
“唉,可怜小孩罗,小朋友好玩呀,看你家球球乖得来。”
“也皮的。”大伯母笑得一脸骄傲。
她妈突然叹了口气:“唉,我倒不求别的,有个外孙外孙女带带也可以的。”
乐潇觉得这句是说给她听的,而且说不出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再呆着自己迟早会成为一条烤鱼。
她摸摸小外甥女的头发,带着富有诱惑力的嗓音道:“球球,外滩边上有个很好吃的冰激凌,嬢嬢带你去吃吧。”
球球一听有冰激凌吃,两只大大的眼睛里立刻就闪出光芒来,但这光芒闪了不足两秒就暗了下去。
球球可怜巴巴地说:“嬢嬢,妈妈不让我吃冰激凌。”
现在的年轻人带孩子规矩很多,比如为了不让孩子落后于人学前就安排孩子上各种各样的早教兴趣班,比如不让孩子吃垃圾食品,没想到连冰激凌也不让吃。
乐彦的老婆王悦琳算是其中的翘楚,实实在在一个虎妈。
因为要从小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习惯,球球的父母并没有坐在球球边上,王悦琳坐在她们对面的位子上。
乐潇立刻给王悦琳发了私信,信中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正遭受的非人境遇,可怜的小表情一连发了好几个。
对面的王悦琳一看就乐了,再看了女儿一眼,回道:不要让她吃太多,就一小个。
还不忘再丢给自己女儿一个警告的眼神。
有了准许,乐潇立刻以正当理由带着球球外出觅食。
球球自然是开心的,拉着乐潇的手头也不回得出去撒野。
和平饭店就坐落在外滩对面,饭店门前的马路又通往南京路,所以傍晚时分路两旁的游人依然非常多,乐潇紧紧拽着球球的手带她过了马路,她在外滩观景平台下的冰激凌店给两人一人买了一只冰激凌,然后坐在观景平台边上看对面浦东的夜景。
这个季节的上海晚间并不冷,江风拂面只觉得舒爽。球球给她讲自己班上的调皮男生有多可恶,话语里多是童真单纯,乐潇并不厌烦,至少孩子的世界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