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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水晶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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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向面前那只水晶杯,那是只底部刻着精巧花色的平底杯,样子非常好看,原本这类开在学校周边的平价店铺所使用的水杯应该更平凡些,但想必这家店的主人是个精细好美的人,自身的品味点点滴滴地被体现在自己的周围。
虽然乐潇表面上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识趣,不是自己的东西她从来不碰,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但心里早把所有的事都琢磨了个明白。
她会看人,能把人看清楚明白。
就像她早把他看透彻了。
他父亲早年经商赚了不少钱,后来家里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地产、商贸、娱乐都有涉足,等他成年后顾氏已然成了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人人都羡慕他命好,说他长得帅又生在这样富有的家庭,不愁吃穿,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努力为生活打拼,仿佛只要他伸一伸手就可以得到全世界。
但事实上,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工作繁忙,他从小就被专人安排着度日,生活学习都有人替他打点,只要父亲同意,自己往往不能说个不字,而不论是在学习还是生活方面他父亲都对他异常严苛,这让他从小学习优异且自律性很强,就连出国留学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因为那时他已经成为未来顾氏帝国的唯一继承人,他父亲需要他有一个合适的条件来帮衬他得到这个位子。即便是他拿着牛津的双学位回国后空降顾氏高层,他也努力让自己去适合这个位子,他聪明地利用媒体的曝光度来提高顾氏的知名度,同时招贤纳士打开公司的新格局发拓展新的项目,不仅在拿下了好几个合作项目,更短短一年内已让顾氏的股票翻了好几倍。
但谁又知道,他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和辛劳都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压迫着完成的,那一双手来自于他父亲的期许以及对顾氏的责任感。
他一出生就被人安排好了未来,即使从来吃穿无忧但一直都被迫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即使不是因为别人,自己也因为自身背负的责任而逼迫自己在每一件事上都做到最好。
以至于到如今,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做的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真心想得到的,为了顾氏,一定是,但为了自己,却不一定是。
认得他的人无不羡慕他、嫉妒他,但这些人又无不对他巴结、示好。他一直以来便被人吹棒着,听尽好话,但他对此厌烦至极,也不可表述。
他们不知道,他对此报着怎么矛盾的心情。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个女孩非常聪明,也很特别,她不贪心,心里像面干净的镜子,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东西是哪些,从来不去追求自己不喜欢的和不适合自己的东西,没有人能够逼近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她那样自由,就像天上的小鸟。
她和他完全不同,他向往她,同样也喜欢她。
他喜欢她的有度,她的自由自在,是因为她的身上有他一直追求却不敢拥有的东西,就好像靠近她可以让他无比放松,就好像这样就可以拥有那些他不敢得到的东西。
他笑了笑,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看学校的大门还没关,你们怎么就这么早关门了?”
她说:“都没什么生意就早点关门了。”
“可我听说国内的大学生是最欢乐的,不是才开学吗?怎么会没生意?”
她苦笑着摊摊手:“因为大家都不敢出门呗。”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大致同他说了一遍,他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怪不得前头停了不少警车。”
说完,他看了她一眼,眉头依然敛得很紧。
“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他没有问她意见,这是句陈述句。
她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开车来的,等一下还要先送小严回家。”
说完又补了一句:“车就在店门前面,我一路开车不会有什么事的。”
顾乔是个聪明人,他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不假,没有再坚持下去。
“那你回家记得报个平安。”
她有点尴尬,小严在吧台里冲她笑得贼兮兮的,她心一虚地说了句“好”。
顾乔要带达达回家,乐潇有些不舍得,临走时,她一个劲地揉达达的脑袋说,你可不能忘了我啊,好歹我伺候你那么多天。
达达一向见色忘义,扒在地上用眼睛向左看看乐潇,向右看看顾乔,好像在挣扎要不要认个新主人。
顾乔拍了拍它的脑袋,默默看了它半晌,达达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扒了扒爪子,哀嚎一声,随后老老实实地跟着顾乔走了。
顾乔走后,小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对着乐潇听口哨。
“这好运气比中了彩票还厉害,恭喜老板,贺喜老板,老板记得请吃饭。”
乐潇见她这种德性,瞥了她一眼,一边收拾杯子一边淡淡开口:“我可没钱,小嘴那么利索,不如你让顾乔请你吃饭吧。”
小严装乖巧,顺手取手她手里的杯子:“你说顾太子这种身份的人,难道身边就没个人可以照顾他的狗了吗?”
小严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乐潇却假装听不懂,催促她快点收拾。
“说真的,达达那身价比你我都高,他能放心让我照顾,那只能说明我为人可靠,做事踏实,他信得过我。”
看小严那小眼神明显是不相信的:“老板你还不懂男人吗?他们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我看顾太子看你的眼神就不太寻常。”
她只觉好笑,摇头道:“我看你看他的眼神才不太寻常。”
小严气她拎不清,有点激动:“老板你别傻了,像你这样的美女,普通男人看了多少会心动,可顾太子是普通男人么,人家的身家说出来我们都得吓死,走在路上都是让美女们围着走的,这种人平时看美女都看习惯了。”
小严看见她不在乎的模样简直痛心疾首:“这样的人普通人都没机会遇上,你却和他是老同学,可想你是撞了大运,先不提他对你有意思,就算他对你没意思,你这么好的条件又有这么好的运气,你就不能使点力让人家对你有点意思?”
乐潇不搭话,可脾气终究有些涌上来。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说得有理,但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说的去做?
她承认顾乔确实有钱又英俊,即能干又有教养,完美得几乎找不出缺点,她知道这世上很少有女人能抵得住顾乔的魅力,她或许在某个时段也有过心动,但她的理智胜过激情,只要冷静地想一想便知道像这样的人并不是普通人能驾驭得了的。
有一个优秀的伴侣意味着自己要承受与对方优秀程度相同等的压力,她自识无能,更没有兴趣去淌这个浑水。
乐潇送小严回家,小严见她面色不愉,知道自己说得有过了,没有胆子再同她说起顾乔的事。
她知道自己这个老板虽然平时脾气好,但是最讨厌别人管束自己,她不搭你话的时候就是她生气的时候。
小严挑了别的话头,两人就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八卦。
乐潇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也不记仇,很快就把刚刚的不愉快给忘记了。
从书吧到小严家不过十分钟车程,但地处较区,又是大晚上,路上见不到几个行人,连车辆也不多。
乐潇与小严聊天,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后视镜。
后面一辆车跟了她五个路口,这车跟得不近,有时彼此的车中间隔了好几辆车,但她一转弯总能看到它,有时直行时中间没有车,它隔了几十米远稳稳跟在她车后面。
是巧合吗?
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让她警觉起来。
她捉摸着这车跟着她做什么,许是被前两天大学城的事所影响,她自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劫车?绑人?敲诈勒索?
想到后来她自己都冒起冷汗。
可能是她多想了。
她故作镇定地对小严说:“帮我看看后面那辆车的车牌。”
她知道小严视力不错,虽然天黑,但也许借了车灯的光可以看到后面车的车牌。
小严不知所以然,回头看了一会儿,说:“离得太远了,看不清。”
她“哦”了一声,眼见前面遇上红灯,故意放慢车速。
那辆车也放慢了车速,很不巧,正当它慢慢开近时,有辆不长眼的丰田硬是斜插进来正好停在两车中间。
乐潇可惜地暗骂了一句。
“实线变道,当心警察叔叔来找你。”小严很生气,因为她差一点就可以看清车牌了。
她对乐潇说:“还是没看见,不过你要它车牌干什么?”
乐潇随口瞎编道:“那车漂亮,一看就是进口的,我想看看它车牌是不是也很炫。”
其实,黑灯瞎火的,她只知道那是辆深色颜色的车,是辆大车,但具体什么牌子的车她也没看清。
“那倒是,这宾利路上可不多见。”
哦,原来是辆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