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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崇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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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那头显然是顾乔,乐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接过Jennifer递过来的电话。
她把电话放在耳边,没说话。
“乐潇?”
“是我。”
“放画的位置还满意么?”
Jennifer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乐潇朝墙上看了一眼,这房间这么干净无垢,单单墙上突兀地放了一幅不怎么搭调的画,看着有些别扭。
她小时候喜欢在自己房间的墙壁上贴上自己喜欢的明星或动漫的海报,她学艺术的父母都觉得这种行为非常幼稚不上台面,但当时的她就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放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这是一种崇拜主义的情感抒发。
原来人都是一样的。
“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崇拜我。”
顾乔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怔了半晌,才失笑道:“你是不是发现得有些晚了。”
她自说自话道:“看来我得给你签个名,我为人一向很大方。”
他索性说:“那下次和我合个影吧。”
“哦,那得看我的经济人同不同意了。”
他轻笑出声,问她:“是不是觉得我办公室里的东西很少?”
“少得可怜,你是不是有什么精神洁癖?不过你那个活动室挺有意思的。”
“平时工作太忙,外面的东西只是偶尔消遣用的,我有时花很长的时间呆在办公室里。”
他的声音像是一块磁铁,慢慢将人拉过去。
“我很少钟爱什么东西,我只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放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最喜欢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当然,对人也是如此。”
这个房间实在有些空旷,以至于她觉得他的声音产生了回音。
他在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但他忘记了她非常擅长装傻充愣。
乐潇把座椅转向窗户,她坐着伸直腿,阳光把她浑身都晒得暖洋洋的。
她眯起眼睛,看着窗外或低或高的楼群,样子有些慵懒,却语气平静地说:“你和我一样,不过我喜欢的东西太多,但我知道即使我很喜欢,这世上也总有些东西是我得不到的。”
电话对面的人也很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说:“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些事情总得试一试。”
她不置可否,正想着怎么接着说,那一头已经转移了话题。
“Jennifer已经把画准备好了,你要送到哪里?一会儿你让司机开车跟在你后面。”
“不用,我自己把画带回去就好。”
他顿了顿,回道:“你哥没告诉你那幅水中月原本是挂在顾氏一楼大厅的吗?那画足有两人高,你的小甲壳虫根本放不下。”
“……”
乐怿是个激情主义者,这让他很容易投入到某件事情中去,有时废寝忘食也在所不惜。但这种激情主义往往带有弊端,他投入其中时可以义无反顾,但却常常不注重细节。
而这样的激情带来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他自己善后,另一种则是拖着别人给他善后。
这一次,乐潇扮演了那个替他善后的角色。
顾氏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乐潇站在墙边,看着面前硕大的画箱无言以对。此时的“水中月”已经被打包装箱放置在墙边,正如顾乔所言,这幅画足有两人高,看着就像一面墙。
有些人就是自识清高,没事还喜欢瞎折腾,搞艺术的便是如此,一门心思地想搞些与众不同。
坐着画不舒服吗?站着画不简单吗?干嘛一定要爬个梯子画幅那么大的!
几个工人等着她发话,她却对着这墙壁似的画愁眉苦脸。
“送画的车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就停在外面。您要是不放心,就领着他们一起过去。”Jennifer好意思提醒她。
她为难地说:“这事我事先没问清楚,谢谢你替我都安排好。”
想了想又问:“打箱费和送货费总共是多少?”
Jennifer笑道:“费用都是小顾先生私人出的,我并不是很清楚。”
开玩笑,她安排的事她付的钱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付了多少,这明摆着是不想收她的钱。
这人情真是越来越还不清了。
乐怿少不了被她在电话里狠狠臭骂一顿,骂完她才解了气。
由于画是借的,看样子也是价值不菲,她还是坚持一路护送着到达乐怿指定的画廊,又与画廊办了接收的手续,等一切安排完毕已经是晚饭时间。
她原本想回家吃饭,却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
头一个是黄宇择打来的,她回拨过去,与他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黄宇择约她晚上吃饭,却被她以事先有约为由婉拒。
其实她最不喜欢无计划地邀约,如同这类当日临时定下的约会,在她看来是相当没有诚意和礼貌的。
第二个号码她不认得,于是就没有回电,没想到她才坐上车,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她盯着这个陌生号码看了半晌,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某着事情她心里多少有些料想,只是真的遇上后,还是止不住地感到厌恶。
“喂。”她语气平稳地接了电话。
“乐潇,我是王海源。看来你的电话真的没换过。”电话那头的声音即陌生又熟悉,语气里带了点惊喜。
她说:“用得挺好的,换它干什么?”
她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个电话号码是当初王海源帮买的。
这样说来还真是讽刺。
王海源自己心虚,讪讪地说:“那挺好的。”
“找我有事吗?”
“哦,这么多年没见,想找你叙叙旧,赏脸出来吃个饭吗?”
乐潇没出声,她心里不太愿意,但又放不下面子。
王海源是个心很细的人,他很聪明,从前对她很了解,知道说什么话可以激到她:“你不会还介意以前的事吧?”
他说得没错,她确实还介怀以前的事,就算过了五年,那依旧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
不过,他要是以为自己在她心里还占着什么位子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只是无法释怀这个男人当年冷漠的行为对自己的伤害,无法再拾起对他的好感而已。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从前一样狂妄自大。
她心中冷笑,自己早不如从前那样稚嫩,五年的时光足够让她理清思路,时间把她的“棱角”都磨得圆滑,哪里还会像从前那样被他激怒。
但她倒是很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会,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忙说:“怎么能让你请客,我请你。”
请吃饭这事没什么好推诿的,乐潇没有再推脱,与他约好了地点,便直接开车朝目的地而去。
餐厅离顾氏不远,王海源是下了班早早就到了的,安潇进门便远远瞧见他背对着自己坐在靠窗的位子。
她突然顿下脚步,向后退了几步,躲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她想了想,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拿起手机给顾乔打了个电话。
“乐潇?”
这个时间,他大概刚下飞机,声音听上去有些劳累。
“嗯,是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她又得欠他一次人情。
顾乔也轻笑起来:“你说。”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王海源的近况?”
他怔了怔,问:“王海源是谁?”
她回得疙疙瘩瘩:“以前的一个……朋友,现在在你们公司上班。”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这让她突然非常紧张。
但他很快说:“我让人查一查。”
乐潇挂了电话,长长舒了口气,比起与王海源吃饭,她似乎更怕与顾乔打交道,其中的缘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乐潇看了看时间,一分不差,正好六点。
王海源见到她时候还有些吃惊,他看了看手表,开起了玩笑:“今天怎么没有迟到。”
她弯了弯嘴角说:“没有这个必要。”
他心里突然有些失落。
王海源记忆中的那个乐潇自由懒散,和他约会时总是迟到,迟到了就稍稍撒一下娇,不怎么过分,但很有效,那几乎成了她为自己开脱的固定模式。但她在考试和重要的场合从来不迟到,她一向懂得分轻重。
她即可爱又洒脱,只亲近自己相信的人,对陌生人通常都存有戒心。她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用心,对于那些不在乎的,往往都不放在眼里。
这么个傲骄的姑娘,却是他从前非常喜欢着的。
王海源定眼打量她,她还穿着下午见面时穿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还是随意地扎在脑后,但很整齐,她素面朝天,与他见面,她根本不屑于打扮一下自己。
不过,她长得好看,不化妆也比别人漂亮许多。
“潇潇,这五年你过得好不好?”
他突然叫她的小名,她心口一紧,忍不住一阵恶心。
她表面上笑得很大方,却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向:“挺好的,开了家书吧,就在大学城边上。”
“你从前学的金融专业,怎么就改行自己当老板了?”他吃了一惊。
“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被人呼来喝去。”她说的是实话。
他表示理解:“这倒也是。你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