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傲娇》许依

17、调查

　　他又问：“这几年你回学校看过吗？”
　　“前年校庆去过一次，见到了校团委的刘老师，他还提起你。”

　　王海源从前是学生会主席，相当能干，学校的老师都喜欢他。
　　他感慨道：“我这些年都在国外，都没机会回学校一趟，刘老师还好吗？”

　　“身体硬朗得很，再过几年应该就退休了。”
　　服务员来点菜，他把菜单递给她：“选你爱吃的。”

　　她毫不客气，点了两样自己爱吃的东西。
　　王海源听她报的菜名，感觉有些熟悉，笑起来：“你的口味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笑了笑，并不回答，看上去像是有些腼腆，但实则是在与他拉开距离。
　　他心里有些失望，他们分开五年，两人之间变得如此陌生。

　　“今天在电梯里遇到你，我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和从前没什么变化，怎么还像个女大学生一样。”

　　这是不是客道话乐潇不知道，但王海源这人一向很会说话，会讨人欢心。
　　她笑起来，好似放开了戒心：“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在公司里肯定混得不错吧。”

　　她一语道破，把他恭维的话都截了下去，多少让他有些尴尬。

　　就像王海源了解乐潇，乐潇同样也很了解王海源。王海源是交际高手，从前在学生会，他不但能力强，还善于拉拢人心，底下的干事都对他俯首称臣。他有领导才能，又有个人魅力，加之长得不赖，许多学姐学妹都喜欢他。

　　但这人很自负，好胜心强，也贪心，总想得到最好的东西。
　　就像他当初追求自己，最初的原因也是因为难度大，极具挑战性。

　　别人办不成的事，他都喜欢挑战。

　　“顾氏是大公司，想混出头也不光是人缘好就行。”他说得有些晦涩，乐潇虽然没当过上班族，但她也懂得，就像赵毓敏有时会抱着她求安慰，嘴里喊“我好累呀，真不想干了”，但第二天又会生龙活虎地说公司里八卦给她听。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予任何人礼遇，付出与收获永远是平等的。
　　“你实力那么强，总有上升的空间。”

　　王海源摇摇头：“顾氏里的人，哪个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有才的人多了去了，实力都旗鼓相当，这种人进顾氏都是有野心的，不是卯足劲往上升，就是想积累点实力出去单干。”

　　乐潇混日子过活，不懂得他们这些力争上游的人的想法。就像以前王海源当着学生会主席，明明忙不过来，还硬要争取辩论社首席的位置。

　　他看乐潇一脸茫然，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你的世界那么单纯，是不太能理解这些事。”
　　“潇潇，你今天怎么来顾氏了？”

　　终于问到了重点。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顾乔是我中学同学。”

　　王海源大约也没想到乐潇与顾乔有这层关系，本来以为她与顾氏有什么生意关系，但后来听她说开的是书吧，又觉得生意关系什么的不太可能。

　　“小顾先生？”他满脸惊讶，这层关系放在普通人身上一点也不特别，但放在顾乔和与任何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天大的事，都是那个人莫大的荣幸。

　　有些人带着光环出生，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天生与众不同。

　　同学关系而已，但也没必要登门拜访，乐潇见他眼神游移，知道他要误会，她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事，便把乐怿托他办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省去了顾乔问他要画的细节。

　　他点点头：“怪不得前两天公司大厅里的那幅画被卸了下来，听说那画值不少钱，顾先生的心头好，你面子真大，小顾先生肯这么帮你。”

　　“读书那会儿我也没亏待他，老同学帮个小忙而已，不至于那么小气。”这种桥段，不免让人产生遐想，乐潇身正不怕影子斜，坚决否定王海源那呼之欲出的奇怪联想。

　　王海源是个男人，男人最懂男人，像乐潇这样的美女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追不追只是想不想行动的问题。

　　王海源低头笑了笑，乐潇原来还和从前一样，为人正直又思想单纯，自由洒脱又可爱无害。只是如今的她似乎比从前更成熟些，更加独立坚强些。

　　她提出批评：“顾乔人挺随和的，不是所有人做事都存有目的的。”
　　她没说“和你一样”已经算给他面子。

　　但她说完也奇怪为什么自己要帮顾乔说话。

　　王海源摊了摊手，表现地很无辜：“我只听说小顾先生在工作上要求很严苛，他手下的人工作素养都高到天上去，没点真本事根本混不下去，为人怎么我倒是不了解，我这个级别还没资格和他说上话，连碰面都很少。”

　　“他是你半个老板，你当然会忌惮他。”她表示理解。

　　他讪讪地笑：“这倒也是，老板永远成不了你的朋友，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就怕他们不给发工资呗。”

　　乐潇也笑了。
　　两个人一晚上都绝口不提过去分手的不愉快，交流得出奇平和，乐潇表现地格外恬静文雅，不过分冷淡，也不过分热情，半点不逾越。

　　就好像两个人都把从前的不愉快忘记了，大家都不点破就还能做成朋友。

　　吃完饭王海源本来想送她回去，但乐潇自己开车来，说自己开车回去很方便，他就不再坚持。
　　临走时，乐潇与他告别，转头想通了一件自己很多年都没想通的事。

　　这五年来，虽然她不承认，但她一直对王海源耿耿于怀，并不是说对这个人还有什么留恋，只是从前她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再遇上他，她一定要把他当年说过的所有狠毒的话都一一丢还给他，狠狠地去报复他。

　　但当她今天再遇见他，她却能出奇冷静地面对他，五年的时间，确实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即使再不喜欢一个人她也可以表现地不行于色。

　　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的，回头再想一想，原来是自己太傻，太执着，总放不开自己那一点点骄傲而已。

　　有些事情就该让时间去冲淡它，不计较才是为了自己好。

　　她回家把这事与赵毓敏一说，赵毓敏就一个劲地夸她有长进，但一回头又说自己绝不可能像乐潇那样大方。

　　乐潇想想也是，赵毓敏这样爱恨分明的人一向睚眦必报。

　　乐潇洗完澡接到顾乔的电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让顾乔查王海源的事。
　　“王海源，海归，在顾氏市场部呆了快一年，工作表现不错，人际关系也不错，父母健在，都是双职工，最近刚贷款买了套房。”

　　顾乔把人事查到的东西一一与她说了，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知晓的。
　　顾乔刚刚到家，舟车劳顿让他累得不行，但他接了消息还是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他靠在桌案边，看了眼手上的传真纸，犹豫了一下，说道：“乐潇，王海源有个未婚妻，也是顾氏的员工，新买的那套房是婚房。”

　　她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顿了顿才悟出了其中的意思。
　　她好笑道：“你是不是把他和我的关系都查了？”

　　这样的人，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其实她未不在意，这种事太平常不过，也不是见不得光的事，让人知道了又如何？

　　顾乔莫明有些慌乱，说话那么沉稳的人居然有些结巴了：“不是，他们查到的，一起发过来了。”

　　Jennifer是个好助理，上司给的待遇好，她就偏帮他，这样一个会看眼色的人，早把下午的事同他汇报了，恰好乐潇想查王海源，不等他开口，Jennifer已经把王海源的资料递到他面前。

　　她撇撇嘴：“你是不是怕我吃回头草？”
　　“回头草算什么，你有的是资本。”

　　机智如他，知道她根本不屑干这种勾当。

　　“切，谁稀罕！我就是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那时候牛犟似的要出国，看他回来捞没捞到好处。”

　　知道她心地没那么灰暗，但多半也是因为气不过。顾乔没有揭穿她：“顾氏给他的工资可不低，你想不想知道是多少？”

　　“不想。”她立刻回绝。

　　她就像个矛盾体，顾乔忍不住笑起来，对面的人听到他笑很是不在乎，但他笑过之后清了清噪子，认真对她说：“乐潇，你查他是不是想防着他？”

　　她听了很久都没答话。

　　“让这人离你远些，他不值得。”
　　他不值得，那谁值得？

　　“你放心，我没那么傻。”依然是不屑的口气。

　　他低头又笑了，转头看窗外霓虹的夜景。

　　“Good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