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傲娇》许依

15、王海源

　　电梯在途中停了一次，电梯外的人见到她们明显都怔了怔。
　　进来的人对Jennifer都十分客气，笑容可掬，但也显得有些虚伪。

　　电梯里的人不多，Jennifer笔直地站着，优雅地像只天鹅，乐潇低着头站在她身后，除了她抱着个庞然大物，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有个男人好像同Jennifer相熟，他主动与她打了招呼：“你这两天不是休假吗？这个点回公司，难道是小顾先生提前回国了？”

　　Jennifer似有顾忌，清了清嗓子说：“正带客人上去。”
　　那人知趣地“喔”了一声，所有人环顾四周，最后朝没有戴胸卡没有穿正穿的乐潇看去。

　　乐潇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袋后面，加上抱着个大包裹，看上去活像个快递小妹，但她长得好看，所以可以算是个长得好看的快递小妹。
　　是哪家快递公司那么奇葩敢用那么瘦弱的女孩子当快递员？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乐潇是个快递小妹的时候，Jennifer却道出了真相。
　　专为小顾先生办理私人事宜的高级助理竟然带着女孩子上十八楼，又是小顾先生不在公司的情况下，这个长得好看却又穿得那么不起眼的女孩到底是哪方神圣？

　　所有人都对乐潇的身份非常好奇，电梯里瞬间充满了意味深长又颇具暧昧的小眼神。
　　就在这时，先前说话的男人却用不大的声音喊了一声：“乐潇？”
　　乐潇还在神游，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莫名抬起头。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你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相见了，但这或许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偶遇这种东西和命运一样总让人捉摸不透。

　　王海源很早就被乐潇归于“这辈子最好不要再见”的类别里，不管当年他们是因为理念不合分的手，或者单纯因为年轻气盛无理取闹而分手，总之到了最后，两人分手的时候还是闹得十分不愉快。

　　从前乐潇对王海源“高大帅气有上进心”的印象，在分手后彻底变成了“自大狂利己主义”。
　　她曾经以为这个男人会占据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位置，但许多年以后，她再回过头来回想当年的自己，却发现当年这般想像的姑娘真是天真到愚蠢。

　　没有人天生就属于另一个人，没人天生就离不开某一个人。
　　知道了结局才会发现这样的结局就是一种命中注定，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命中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命中注定，就像是与否，是南与北的极端。

　　当年不欢而散，如今又偶然相遇，在过去的五年中，他们各自安好，如今再见，心中再多的百转万回也化作了叹息。

　　原来时间是可以冲淡一些东西的，爱嗔痴怨都变得那样模糊，记忆里那个帅气的青年只剩下一个影子，藏在心底很深的地方，对他欢喜的心情也已经记不清有多具体，只笃定这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也笃定这是曾经让自己伤过心的人。

　　乐潇用一脸“你是谁”的表情看着他，这让王海源有些诧异：“乐潇，我是王海源啊。”
　　前男女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闹得不欢而散的前男女朋友不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在大街上遇上了也当路人吗？

　　一电梯的人看着他们俩，Jennifer那淡定的面孔上也露出了少许惊奇，乐潇现在挂着顾氏客人的头衔，不想理他也不行。
　　她只好故作惊异地张了张嘴：“王海源，你回国了？”

　　王海源的变化也是大，从前的帅气青年已经有些身材发福，清爽的板寸也变成了现今流行的大背头，五年不见，这人浑身上下都透出社会气息，她认不出来也不奇怪吧。
　　“上一年回来的。”

　　他看看她手里抱着的东西，问“你现在还画画？”
　　“嗯。”她礼貌地点点头，实然她并不想多说什么。

　　电梯里的人陆续在各楼层下了电梯，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然是两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乐潇觉得王海源大概忘了自己是她前男友的事，这人从内而外对她散发着莫明其妙的熟络感。

　　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和小顾先生什么关系啊？
　　他大概很想问这些，但电梯里还有Jennifer在，也许他也瞧见乐潇那略带抗拒的眼神，王海源一直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只是问：“你的电话没变吧。”

　　不习惯做电梯的乐潇一时有些耳鸣，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皱眉头，只是又“嗯”了一下。
　　电梯正好停在十五楼，王海源下了电梯，在电梯外与她道别。虽然乐潇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激，想来他是不想在同事面前显得失礼，而她也没有那么小气，人情世故她懂得，她保持了良好的修养，如此也能平静地与他说声再见。

　　电梯里只剩下乐潇与Jennifer，乐潇感觉有些许尴尬，但Jennfier却适时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我们集团十六楼以下是员工区，十六楼以上是高层行政区，小顾先生的办公室在十八楼。”她为乐潇指了指电梯里的楼层示意图，示意图相当清楚地指明了顾氏各个楼层的行政划分。

　　乐潇的注意力被成功分散到了那张示意图上，等她回过神，十八楼已经到了，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意思。
　　乐潇对Jennifer的好感提升了不止一级，她觉她的职业素养非常高，人个素养也极强。

　　这种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层次感就尤其突显出来，平常人在这时都会止不住八卦两句，但Jennifer却完全熟视无睹，根本没有想过问的意思，看上去是有些清高，但她又不失礼貌，让人感觉十分舒心。

　　显然，顾乔看人的眼光是非常独道准确的，他手下的人不但能干还十分识时务，有这种手下为自己做事，应该能省心不少。
　　Jennifer真是个好员工，她出色的表现连带着把自己老板的层次也拔高了好几级。

　　Jennifer带她参观了十八楼，十八楼视野开阔，进门正对一个200多平的开放式大厅，里边摆设一目了然，说是大厅还不如说是一个大活动室，当然这个活动室要高档不少，除却一些颇具艺术感的家具摆设之外，里头不仅放了书架、电视、游戏机、音响、台球桌，甚至还有一台自行车，奇奇怪怪的东西应有尽有。

　　大厅旁边是两个由全落地玻璃隔出的会议室，里头的桌椅一览无余，明亮通透又十分好看。
　　旁边的走道一直通到看不到的尽头，里面的空间仿佛成漏斗型，因为弧线的关系外面看不到里面，也没有门，乐潇朝里头探了探脑袋，里头有一张别致简单的办公桌，空间也更加宽敞明亮，Jennifer说那是顾乔的办公桌。

　　乐潇一听便不敢再往里头走，她们在十八楼都没见到一个除她们以外的其他人，整层楼连个秘书也没有，可见这里是顾乔的私人空间。
　　主人不在，她可不敢随便乱闯，要是弄坏了什么东西，她可赔不起。

　　Jennifer正往顾乔的办公室走，回头看见乐潇还捧着那幅画杵在门口，便微笑道：“乐小姐，小顾先生说您可以进他的办公室。”
　　乐潇有些奇怪，这人为什么会料到她不敢进他的办公室？

　　不过，有了主人的允许她当然敢进去。
　　顾乔的办公室非常干净整洁，白色的墙白色的地板，里面除了一张设计独特的弧型银色办公桌与两把同款坐椅以外，若大的办公室里几乎没有其他摆设，一旁硕大的落地窗一字铺开，阳光不可一世地撒进来。

　　如此简洁的布置，却出乎意料地博得她的好感。
　　乐潇感叹顾乔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外头一大堆消遣品不算，光这办公室的feel就真心让人羡慕不已。

　　真想躺在这里晒太阳啊。
　　乐潇暗生羡慕，但她不表现出来。她想起自己此行是为了正事，于是左顾右盼了一番，却并没有在这里发现自己要取的那幅画。

　　Jennifer那样机敏的人，一见她张望便知道了她的意图，她显然不想让乐潇为难：“乐小姐要带走的画已经替您送到车库旁的门卫室，一会儿您路过就可以带走。”

　　乐潇看看她，觉得很奇怪，如果那画一早就在车库，她干嘛还要带她上来，为了让她参观她老板的办公室？
　　Jennifer请她坐下，又问：“乐小姐想喝点什么？”

　　她摆摆手。
　　“您的画可以给我吗？”Jennifer示意她将画交给自己。
　　她“哦”了声，乖乖将画交给她，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臂。

　　“这画要放去哪里？”
　　Jennifer笑而不答，只是将画外面包着的牛皮纸小心地撒开，画露出来的那一刻，Jennifer忍不住“喔”了一声，乐潇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Jennifer捧着画走到白墙边上，原来那堵墙上一人高的地方已经架好了墙钉，她一伸手，便可以将画挂了上去。
　　乐潇有些愕然，挂画的位置正对着顾乔的办公桌，想必他办公的时候只要一抬就可以看见。

　　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Jennifer，但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转而微笑着拿出了手机，她示意她稍等，这让乐潇更加摸不着头脑。

　　“小顾先生，对，乐小姐正在您的办公室，我请她听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