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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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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失神倒把正事给忘了,她忙说:“哦,就是谢谢你借我哥画的事。”
电话那头有些吵,他说了句“抱歉”,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才继续说:“可我听说你并不想帮你哥这个忙?”
“之前是不愿意,但后来想到我小时候他还对我挺好的,我就想还是帮帮他,不然他又要对着我鬼哭狼嚎的。”
她似乎有些困扰:“你给我哥的租借费是多少?”
他报了个数字,她一听立刻痛心极首地喊了起来:“生意场上无朋友,你一个商人怎么可以那么讲情意,这种利好的机会下,你那把大刀就该痛快地砍下去啊!”
他失笑道:“他怎么说也是你堂哥,你确定要这么对他?”
她想了想,才说:“为什么我有种怎么样都是我欠你的感觉。”
她这也是废话,她哥欠的不就是她欠的。
顾乔却突然问:“你是不是不想欠我的人情?”
乐潇没想到他问得那么直白,想了想才说:“我这人不是怕麻烦嘛,谁的人情都不愿意欠,欠了你的人情也没有可以还上的机会,最多只能多请你吃两顿饭,不过这个钱我会让我哥出。”
顾乔似乎笑了起来:“行,我等着你请我吃饭。”
“对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之前不肯出借那幅画?”乐潇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人家借不借画还需要理由吗?
“虽然‘水中月’现在挂在我们上海总部,但那幅画属于我父亲,他本人是位书画爱好者,他不太喜欢把自己的珍藏品出借给别人。”
她有些堂皇:“那你父亲现在愿意借给我们了?”
“当然,我父亲十分敬仰乐老先生,他很愿意将画借给乐老先生的子孙。”
“我爷爷?看来还是我爷爷面子大,乐怿那傻子早该把爷爷搬出来才是。可惜我爷爷已经封笔了,不然可以讨几幅来抵租借费。我小时候画画都是我爷爷教的,我还私藏了几幅我爷爷给我的习作,你要不要?”
“乐老先生的画市值可不低,何况还是未曾露过面的画作,而且这些画对你来说非常有意义,情理上我都不可能收下。”
顾乔心想她还真是不长心眼,这样的珍藏品怎么可以随便送人,但他还是很高兴她能够对自己这么大方,这样的心意他领了。
“那怎么办,乐怿是在讹你,他付的出借费太低了,简直让我丢脸。”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不如送幅你的画。”
房间里很安静,墙上的钟发出匀速的“咔嚓”声,红色的指针绕了半圈,她尴尬地说:“可我的画不值钱。”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非常好听:“我记得挺值线的,从前学校办义卖,你的画可是筹到了五千块。”
这人似乎能记得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真是叫人可怕。
“这样说来倒是挺值钱的,你想要什么样的画?油画?水彩?水墨?你知道我会很多画法。”人要懂得知趣,别人铺好的台阶记得要踏下去。
“随你。”
“我很久没动笔了,画得不好可不能怨我。”
“没有关系。”
“你要我的画做什么?”
“我父亲经常收集一些不知名的年青艺术家的作品,他常说谁也不知道他们之中谁会成为下一个莫奈或梵高。所以,我也想学习一下其中的门道。”
这是想发觉潜力股吗?果然是个商人。
乐潇被吓得不轻:“可我不是什么艺术家。”
“梵高也是死后才出的名。”
“……”
乐潇是个守信用的人,第二天她就跑回父母家,在画室里的一堆画里挑出了一幅自己稍许满意的画。
虽然她爷爷从小教她国画,但她平时却不常画,仅剩的那些也是小时候临摹她爷爷的习作,可这些画等同于赝品总不好意思送人。油画太费时间和画材,她不喜欢麻烦所以也不喜欢。比起这些,她倒更爱画水彩,因为色彩不单调,费的时间也不多,所以她平时常常画着玩。
那是一幅写生水彩,蓝天下的海滩,画真没有国画那么严肃,没有油画那么高大上,独有一份轻松自在在其中。
画是上次去厦门度假时画的,她出远门都习惯带上画材,恰巧那天蓝天碧海又美得一塌糊涂,光照相是难以汇满足她澎湃的艺术触感的,于是她索性当即坐在沙滩上用了一下午把它画了下来。
画上的天是水蓝色,海是更深的蓝,海平线那头一片伸展开来的气势磅礴的云彩,落日的光影打下来,白朵变成七彩的颜色。
虽然相片可以简单地记录与还原当时的美景,但同样的景色,绘画却给人带来另一种意境的美,这种美并没多少惊艳,却似乎带着某种柔和的情愫,这种情愫被揉捏在色彩中,涂抹于棉制的纸张上,不可分移地深深地印嵌其中。
画家将情感用色彩镶嵌在自己的画作中,所以画都是带有情感的,懂画的人可以感受出画家付诸于画作中的情愫,而且这种情愫往往需要慢慢品味。
当然,一般人通常只能直观地分辨出美与丑,这类人属于正常人群,而艺术家则更加神经质。
乐潇将画拿去裱框,回来时心情又开始惆怅。
她气自己不争气,心太软,最终还是着了乐怿的道。这件事上,里外都是乐怿占了大便宜,就她最倒霉,不仅欠了别人人情,还要倒贴一幅心爱画作。
但后来她将这事告诉赵毓敏,赵毓敏却和她说,潇潇,你也看开点,你想做个世外高人这事基本不太可能,人活在这世上,哪里逃得了这些人情世故,我们这一辈子都在玩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借贷游戏,和尚讨个六根清静不还是需要到外头找人化缘,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可以免俗的人。
这道理乐潇当然明白,她欠了顾乔的人情,但乐怿欠了她的。只是乐潇不知道她这个亏几时才能够讨回来。
这天晚上她大伯母突然来她父母家拜访,同时带来了许多礼物,吃饭时还一个劲地夸乐潇懂事,顺便连带着数落了一顿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疯儿子。
乐潇知道大伯母这样讨好她,是在为自己那个疯儿子还人情,她瞧见大伯母略显尴尬的笑颜,到底是心软了。
她和乐怿最终还是达成和解,乐怿宣称会送她LV当季的新款,对此乐潇嗤之以鼻,说你是不是更懂男人多一点。
乐怿对她的冷嘲热讽从来不在意,只对她说,潇潇,你这样的性格真该有人推你一把。
乐潇怔了怔,却装作什么也听不懂。
乐潇直接联系了顾乔的女助理,对方对于乐潇为什么又想借画以及中间各种波折一盖不问不关心。
“乐小姐,您需要我安排将画送过去吗?”
毕竟有求于人,乐潇不好意思要求太多,而且她那疯子哥哥一向吹毛求疵,先前已经一再请求她亲自去取画,仿佛别人多碰一下画都能长毛似的。
“不用了,我正好要送幅画过来,明天下午过来可以吗?”
女助理顿了顿:“小顾先生明晚回上海,或许您可以后天来取画。”
这份心意很是贴心,但话中的意思却耐人寻味。
她果断回绝:“后天我有事走不开。”
女助理二话不说,果断为她安排了第二天下午的会面时间。
顾氏总部位于上海最繁华的商业区,离乐潇家不远,但通往市中心的路永远不怎么通畅。
乐潇又迟到了十分钟,给女助理打电话的时候她真的是存了万分抱歉的心,但对方显然并不在意。
顾氏有自己的地下停车库,女助理一早便将她的停车位安排好了,她很荣幸地被安排在了VIP区。
乐潇才下车就瞧见一位身着OL套装的高挑美女站在离她车子十米远的车库门前朝着自己微笑,乐潇不会认牌子,不晓得对方身上那套好看的套装是什么牌子,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像这类大集团的高级助理其工资一定是与她高标准的职业素养及颜值成正比。
乐潇身材纤瘦但孔武有力,她挟抱着一臂宽的画悠悠地走过去。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高雅些,当然这样做仅仅是为了配合自己所受的这种贵宾级待遇。
“乐小姐,你好,我是小顾先生的助理,您可以叫我Jennifer。”美女助理笑脸迎人,乐潇目测她应该有一米七左右,加上五厘米以上的高根鞋,站着足足比乐潇高出小半个头。
“你好。”乐潇同她打着招呼,但因为抱着画没有办法与她握手。
Jennifer伸手想帮她拿,但被乐潇谢绝:“不是很重。”
Jennifer误以为她手里的画价值不菲才不让自己碰,所以很识相地没有再插手,但实际上乐潇只是不想弄脏她那身高级套装。
Jennifer带她上了电梯,按了十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