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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   所有人——他的父亲与母亲、伊缀尔公主、埃克西里昂、还有其他几位也从曼督斯处复活的领主,好像都在绷着劲等着这一刻,就像格洛芬德尔一想起那事儿就会当即崩溃似的,七嘴八舌地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没有人因此怪罪他。
      不过格洛芬德尔有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去就不清楚了,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太大反应,只是望着前方兀自沉思。
      然后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格洛芬德尔没怎么需要别人操心地就迅速回归了正常状态,虽然他的母亲依然认为他不再像重生前那么无忧无虑有时甚至没心没肺的了,但这也并非只有格洛芬德尔一个人如此,尽管这里是四季如春号称可治愈一切哀伤的维林诺,但从中洲归来的精灵们脸上的忧郁普遍要比从未涉足过那片土地的精灵更多一些。

      如此过去了平静的一百来年,巨鹰们时而会送来中土的消息,埃兰迪尔也会在他回来看望伊缀尔和图尔时讲述一些他在中洲上方巡视时注意到的事情。
      据说在愤怒之战过后,中洲确实迎来了一段和平时光,但只持续了几百年左右,随后索伦的势力便有了复苏的迹象,在荒野上游荡的奥克日渐增多,一时间精灵和人类都紧张起来。
      “他竟然还敢出来作恶?”杜伊林说,“我本以为他会永远躲在他们恶臭扑鼻又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发抖呢。”
      “从他拒绝听从埃昂威的召唤返回维林诺认罪开始,恐怕他就已经在谋划这一天了。”鹏罗德道,“而我们也早该料到,想要彻底驱除黑暗远不可能这么轻松。”
      “但至少在维林诺,黑暗无处可遁。”杜伊林说,“我知道这样说会有点对不起我们还留在中洲的亲爱的加尔多,但摆脱了阴影的轻松感让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可是索伦如此猖狂,就不怕再次招致维拉的怒火?”罗格说,“连魔苟斯尚且完全不是西方大能者们的对手,他又能如何抵抗?”
      “像愤怒之战那样的战役,我想应该是不会有了。”埃克西里昂回答他道,“维拉的威势固然令人震撼,但中洲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这样的伤毁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中土的同胞和朋友只能靠他们自己了?”罗格长长地叹了口气,“愿伊露维塔保佑他们。”
      “事实上,维拉们也不是就这样打算完全抛下中洲不管了。”图尔说,“我听到消息说,可敬的曼威准备派几位迈雅前去协助他们,但不会让他们过多使用神明的力量。”
      “哦,这样很好啊。”杜伊林随口说道。
      “不仅如此,”图尔故意停顿了几秒,“维拉们似乎也在考虑选择一个精灵,和这些迈雅们一起返回中土,帮助那里善良和无辜的人们对抗黑暗的力量。当然,我想曾经在中洲待过熟悉那里环境且能力出众者肯定是他们优先考虑的对象。”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消息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地变了。

      “你们觉得可能被选中的都有谁?”鹏罗德问。
      于是他们围成圈掰着手指头认真地一个一个数了起来。
      “肯定不可能是天鹅港那边的人了,凡雅族的可能性也不大。”
      “嘁,到头来还是只能在我们这里选人?”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多瑞亚斯的人呢。”
      “多瑞亚斯我能数得上名字的也不多,一位是贝烈格,另一位叫玛布隆。他们从曼督斯出来了吗?”
      “那谁知道?我只知道第一家族的没几个出来了。”
      “芬巩陛下手下的人也没出来多少。”
      “还有第三家族,第三家族!”
      “纳国斯隆德吗……无意冒犯,但自芬罗德·费拉贡德陨落的阴影蒙蔽了那里后,那里的人都变得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乃至缩手缩脚了。他们中也很久没再出现过知名的英雄了,还是说有谁的名字被我遗忘了?”
      “谨慎行事在特殊时期并非缺点,若我们当初都能更加审慎,那贡多林与其他精灵王国或许能在中洲存留更长时间。”
      “但若为此而对所有人硬起心肠,对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各自为营,谁又能否认这同样合了魔苟斯的意?”伊缀尔说,“但如今胡乱猜测也无益,既是维拉的安排,那我们只需静心等待结果,更何况,这难道不也是一份无上的荣誉?”
      “唉!如果真是我被选中,那我也绝无二话。”杜伊林说,“但不违心的说,如今在维林诺里有哪一个精灵是心甘情愿地想回去那里?对我们来说,那片土地上的记忆太过深刻而沉痛了。”

      后来这消息慢慢在维林诺里传开了,精灵们既惊讶又惶恐,因为正如杜伊林所说,有谁愿意离开和平安宁的阿门洲毅然奔赴那片注定还要承载许多死亡与伤痛的大陆呢?到最后就连埃克西里昂也承认,除非实在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了,那么他才会考虑去向维拉主动请缨。
      格洛芬德尔很少在他们谈论这个话题时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并且常常陷入沉思,只有一次,他开口说道:“放心吧,诸位,我听说维拉最近已经确定了他们的人选,并不在你们之中。”
      众人皆一愣。
      “我从没听说过这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鹏罗德问。
      但埃克西里昂皱起了眉:“不在‘你们之中’是什么意思?”
      伊缀尔沉默了片刻:“被派遣跟随迈雅们回归中洲的人是你吗,格洛芬德尔?”
      “什么?这不可能……”杜伊林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格洛芬德尔,发现对方默认了后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为激动,“他们怎么能选格洛芬德尔?!”
      “为什么不能是我?”格洛芬德尔问。
      “哦,你别装了,我们全都知道。”杜伊林停顿了一下,“……那个人还在中土兴风作浪呢,你不会想再看见她的。我知道这是维拉的命令,但如果他们非要派一个人去受罪,那就让我去好了。”
      “事实上,维拉并没有强行命令我,只是派人来委婉地询问我的意愿。”格洛芬德尔说,“我有过拒绝的机会,但我最终答应了他们。”
      埃克西里昂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舒展,不过他最后还是说:“如果这确实是你经过认真考虑后做出的决定,那我不会反对。”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有机会亲手讨回贡多林的债了。”鹏罗德说,“如果那混蛋落到你手里了,替我们多揍她一拳。”

      聚会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了,但伊缀尔示意格洛芬德尔留步。
      待到只剩他们二人时,伊缀尔轻轻叹了口气:“我想说什么,你应该也猜出了七八分。”
      格洛芬德尔颔首:“我知道你们都不赞成我重返中土。”
      “对此我的态度和埃克西里昂一样。”伊缀尔说,“但如果不知道你做出如此决定的原因,我就很难判断这个选择是否正确。Laure,我很乐于看到过去的经历未能分毫磨损你的勇敢与无畏,但我很好奇这份勇气从何而来,是出于对维拉的虔诚与敬畏,对欺骗与背叛的愤怒,对过往的悔意和自责?还是说,这其中仍然有一两分源自于爱?”
      格洛芬德尔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或许正如您所说吧。促使我做出这样决定的感情实在复杂,就连我本人也无法将其一一说清。杜伊林说的没错,尽管我们所有人都对回到中土有所疑虑,但若维拉真如此向我们要求,我们中也没有一人会因恐惧和懦弱而退缩。至于被背叛的愤怒和难堪吗?我不能说我从未有过报仇雪恨的念头。但要说到爱……爱自然也是有的,我爱那片我曾在上面生活并战斗的土地,爱我的那些尚且留在那里的同胞们,我真心愿意重新回去为他们而战;但如果您是指罗迷莫斯,我如何能对我的敌人怀有爱意?即使她曾完全拿走了我的心。”
      “这也正是我们担心你的原因。”伊缀尔说,“你已经死而复生过一次了,格洛芬德尔。太过执念于过往并不能带给你什么好处,只会加重你灵魂的负担。你现在有彻底摆脱过去的机会,罗迷莫斯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格洛芬德尔叫道,“您在说什么?我将她领回了贡多林,我和她朝夕共处了几百年的日日夜夜,我有过那么多次识破她的谎言的机会,但我却放任她酿成了这样的惨祸!我曾爱过她,而我现在恨她恨得彻骨,但不管如何,我怎么能说她与我毫无关系?”
      伊缀尔长久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那我也只能支持你的决定了。何况若非如此,这个心结或许永远都无法消除,只是无论是爱是恨,不要被情感左右了你的理智。”
      “我恐怕很难保证。”格洛芬德尔说,“这感觉就像我又一次在对岸看见了船只燃烧的熊熊烈焰,即使明知道掉头折返乃是最轻松的道路,但愤怒和自尊不允许我回头。”
      “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伊缀尔叹道,“现在跟我来,我有样东西一直忘了还给你。”

      “在你跌下悬崖后,索隆多将你的遗体带了上来。”对一个大活人说这话真是有点奇怪,伊缀尔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埋葬了你,但想最后留一样东西当做遗物纪念,但你的剑不在身边,不知遗失到了何处,也没有其它更合适的东西,最后我们取下了你的戒指,希望你不要介意。但现在你回来了,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你还好吗,Laure?”
      格洛芬德尔的脸色变得惨白:“你们把戒指拿走了?!”
      “是啊……”伊缀尔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罗迷莫斯的东西,她通过这种把戏来追踪别人,贡多林的密道就是这样暴露的。”格洛芬德尔的呼吸急促起来,“后来魔苟斯的爪牙追上你们了吗?”
      伊缀尔看上去有些惊讶,也有些困惑。“并没有啊。”她说,“我们一路逃到了西瑞安的港口,直到我西渡回到阿门洲,并没有遭到大规模的袭击。也许是魔苟斯惧怕乌欧牟,不敢靠近海边吧。”
      格洛芬德尔松了一口气,但又很快戒备起来:“也许这里面隐藏了其他邪恶的力量,为小心起见,我们应该请维拉仔细查看一下。”

      “唔,宝石与金属的材质不错,样式朴素了些,但也不算俗气,就是铸戒人的手艺粗糙了些,若不是个新手,就是匆促赶制而成,或两者皆有。”奥力一拿过戒指,还没等格洛芬德尔和伊缀尔说明来意,就自顾自地鉴赏了起来,“将力量灌注在外物上不算是个特别好的主意,不过能做到的人也并不多,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水平,但确实成功了,嗯嗯……”
      奥力自言自语了半晌后,才抬头看向那两人:“那么,这是哪位的作品?”
      “不,这不是我们造的。”伊缀尔连忙摆摆手,“实际上,这是罗迷莫斯的戒指……”
      “唉!我早就说过那小丫头有锻造的天赋。”奥力一拍大腿,“当初我还提过一句她可以到我这里来着,可惜那丫头就是想不开,非要跑曼督斯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结果你看看,被闷出病来了吧?多好的苗子,就这么毁了,唉!”
      “说的跟你这儿毁的好苗子少似的。”雅凡娜从后面经过,眼都不斜地嗤道。
      奥力惆怅地叹息一声,也不反驳。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担心这枚戒指上蕴藏了什么邪恶的力量或诅咒,所以特意向您请教。”伊缀尔把谈话拉回了正题。
      奥力神色严肃地将戒指又在手上转了一圈,但最终他摇了摇头,将戒指还给了格洛芬德尔。
      “不必担心,这里面的力量并无恶念。”他说,“当然,如果铸戒人的手艺足够高超,且在铸造时心存不良,那如此造出的戒指确实有可能带有诅咒甚至蛊惑他人心智,但这枚戒指并不满足以上任何一项条件,它对佩戴之人完全不会造成伤害。”
      “可罗迷莫斯会利用它监视别人的行踪。”格洛芬德尔说,“而且……”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贡多林的城墙上凭空感知到了罗迷莫斯在贡多林之外的事情,当时他还以为那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没放在心上,但如今再想起来,恐怕和这枚戒指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了?”伊缀尔担心地问。
      “突然想起了很久前的一件事。”格洛芬德尔说,将那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奥力沉吟片刻,道:“若真是如此,那这戒指制造之初应至少是一对,彼此之间可互相感知,且两戒之间的力量不相伯仲,”他胡须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那么,我更加可以确信我之前的话,至少在制造这枚戒指时,罗迷莫斯还并无借此害人之心,否则她大可以将更多的力量注入她手中的戒指,由此来控制你手中的戒指。但现在一来,这两枚戒指并无上下之分,也就是说,只要这两戒依然保持着现在的联系,也可以反过来探查到对方的位置。当然,只有本身具有丰富智慧与坚强意志的人才能自如运用迈雅的力量。”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回去的路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伊缀尔才率先出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枚戒指?如果你不打算将它带回中洲,我可以继续替你保管。”
      “这是把双刃剑。”格洛芬德尔说,“我可能会因此完全暴露在罗迷莫斯的视线里,但她现在还未必知道我从曼督斯处重生了,至少不会料到我还会去而复返,如果能抢在她得到这个消息前给予她意想不到的致命一击真是再好不过——我本来应该这样想,但我现在却在想另一件事。”
      “如果罗迷莫斯造出这枚戒指并赠予他人的初衷并非出于恶意,那又是为了什么?”伊缀尔替他说了出来,“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也曾抱着侥幸心理,也许她做出那些事并非因为她真心恶毒,也许她是受了魔苟斯的蛊惑和胁迫,也许背后她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故事和难处。但这些只是我的幻想,而她终于做出了那些不可饶恕之事却是摆在我眼前的事实,我一厢情愿地希望事情还有转机只是因为我曾非常爱她……或许还因为她本可痛下杀手时却没亲手杀死埃兰迪尔让我误以为她心底深处还有怜悯之心,虽然即使有也是几乎可以忽略的一点,而且我不会为此心怀感激。”
      “给予我无谓的希望就是您的不对了。”格洛芬德尔叹道。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依然是我们中的一员。”伊缀尔说,“然而事已至此,她得得到她应得的。格洛芬德尔,带她回来,无论她是否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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