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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

  •   “你对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嘛。”格洛芬德尔合上书,“看来安东尼娅以前教的很不错。”
      “安东尼娅小姐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人。”阿拉贡点头说。
      话虽如此,可现在安东尼娅小姐人又不在,您夸她她也听不见,您不应该说是因为我学的好吗?
      阿拉贡心里默默吐着槽,但马上又打起了精神:“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可以提前下课吗?”
      “嗯……”格洛芬德尔佯装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微笑道,“不行。”
      “为什么?!您不是也说您要讲的我已经都会了吗?”阿拉贡愤然道。
      “你也体谅一下我吧,埃斯泰尔,我也是受人之托,如果回头安东尼娅知道我只上了半个小时的课就把你放走了,你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阿拉贡想了想,觉得也是,他的两位老师本来就不知为何处不太来(虽然这两人都大度又公正,彼此间的敌意并不妨碍他们客观的夸赞对方),万一让安东尼娅误会格洛芬德尔故意对她的课敷衍了事就不太好了。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他问。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不如现在就开始写安东尼娅留给你的作业怎么样?反正你早晚是要写的,如果你决定用精灵语写以获得安东尼娅的额外加分,我还可以帮你检查一下你的语法。”
      阿拉贡一脸菜色。
      “我这一天已经够凄惨了,格洛芬德尔大人,现在我宁可在这里呆坐到下课,也不要再写那劳什子的作业了。”
      格洛芬德尔爽快地笑了出来:“你说的也对。那你想做点什么呢?”
      阿拉贡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您不介意,能不能讲讲您的事情?”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但是关于我的事,我以为你早已经听得快吐了呢。安东尼娅在讲贡多林的时候,”格洛芬德尔顿了半秒,“也说的很清楚了不是吗?”
      “不,我不是指贡多林时候的事。”阿拉贡有些小心道,“我想问的是之后,您从曼督斯殿堂重生的经历。”
      格洛芬德尔愣了愣。
      “您要是不想说或者不能说也没关系啦。”阿拉贡连忙说,“我只是很好奇,因为对我们人类来说,死过一回就再也不能复活了,所以不到那时谁也不知道死到底是什么感觉,而已经知道的人又再也不能开口了。即使是精灵,在死而复生后选择重新回到中土的也是凤毛麟角,除了您,我就只知道露西安和贝伦了。但我听说贝伦在返回中土后被禁止向其他人讲起重生的经历,所以也没有任何有关的记载留下来,就连安东尼娅小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格洛芬德尔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确实不算什么愉快的回忆,但也没到不能提起的地步。”

      关于死后在曼督斯里时的感觉,格洛芬德尔其实也记不清楚了。如果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他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也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蜷缩在一个地方,像是深眠一般在黑暗中静默地等待着,极偶尔的他会像做梦似的梦到生前的事情,有些让人沉醉或开怀,而有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他还能喘气的话),更有那么寥寥几次他几乎要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然而曼督斯的殿堂中黑暗而寂静,穿着黑袍的迈雅们像幽灵一样飘到他面前,低声念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他便又一次陷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后来也许过了十分钟,也许过了几万年,这都无所谓,对他来说没有分别,终于有一束光来到他眼前唤醒了他,格洛芬德尔揉了揉眼睛——嗯,他现在可以做揉眼的动作了,懵懵懂懂地看着面前的人。
      “仁慈的维拉宽恕了你。”被黑色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迈雅不带感情地开口,“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的族人身边了,随我来吧。”
      格洛芬德尔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四肢也还僵硬的很,眼前乍然亮起的光对他来说太过耀眼,照的他两眼发花,只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迈雅一声不吭,脚下的速度不急也不缓,刚刚好能让身后的人跟上,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格洛芬德尔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有些不安时,迈雅才停了下来,伸手推开了面前厚重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是暖烘烘的温度和气流拂过皮肤的感觉,格洛芬德尔睁大了眼,使劲吸了吸鼻子,像是第一次来到这世界上一般感受着空气中树木与青草的气息。
      他呆呆地原地绕着圈子环顾四周,连眼也不舍得眨一下,蓝天和云朵对他来说都熟悉而又陌生,而他太过贪婪地想将这一切都在几秒内尽收眼底。
      但他对这个世界满怀兴致与好奇的探索被打断了,有人在不远处温柔地轻声唤他:“Laure?”
      格洛芬德尔定住了,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他缓慢地转过身去,有着和他如出一辙金色鬈发的女精灵就在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慈爱而又疼惜地望着他。
      欣喜与眷恋的心情一同涌上胸口,随之而来的还有说不尽的酸涩和委屈,格洛芬德尔张了张嘴,他太久没说过话了,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让自己的声音说出成调的词:“Amme……”
      话刚出口他就哽咽了,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掉眼泪,有很多事他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了。”母亲蹲下身把他搂进怀里,柔声安慰他,“不哭不哭,Amme在这呢。”

      他特别没出息地像个小孩一样在amme怀里哭了一鼻子,好不容易停下后都有点不好意思去看其他人了,但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
      格洛芬德尔抬起头,鼻头还红彤彤的,讪笑着看向旁边的男精灵:“Atar。”
      父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都过去了。”
      “伊缀尔公主,埃克,你们也都来啦。”格洛芬德尔兴高采烈地跟往日的朋友们打招呼,但在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发现有哪里不对劲了,“你什么比我高一头了,埃克?”
      埃克西里昂微微挑了一边眉毛:“我比你早从曼督斯那里出来了几年,你以后也会慢慢长高的。”
      “可是我和你一直都是一样高的,我甚至比你还高一点呢!”格洛芬德尔抗议道。
      “哈哈,不好笑。”
      “我才没在开玩笑!”格洛芬德尔一万个不服,看向伊缀尔,“你来评评理,公主!”
      伊缀尔看着重生了后心智也暂时回到了孩童时期的两个昔日贡多林领主,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打圆场道:“咱们先回家吧。”

      格洛芬德尔度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在重生之后他的身体暂时摆脱了过去那些沉重记忆的负担,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轻盈而无虑,随着时间流逝他也能渐渐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他好奇地询问父母、伊缀尔和其他人:
      “我记得这里有两棵特别漂亮的树,一棵发金光,一棵发银光,现在怎么不见了?”
      “为什么现任诺多至高王是阿尔雅芬威陛下?芬威陛下呢?诺洛芬威和库茹芬威王子呢?”
      “我记得阿尔雅芬威陛下不止有一个儿子。怎么这么长时间一直没见到阿塔尼斯公主和三位王子殿下?”
      “我前些日子遇到诺丹妮尔夫人了,她还是独自一人,看上去很是忧伤,她的那些儿子们呢?”
      “芬巩王子也很久都没出现了……我觉得提力安比以前清净了好多,好多人都不见了。”
      “……他们是都在曼督斯里吗?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重新回来?”
      “我又是怎么死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
      “我理解你迫切地想知道从前的事。”伊缀尔对他说,“虽然听上去很丧气,但我只能说那段时间有太多事发生了,很多都让人不愿再回想第二遍。你总有一天也会全部想起来,在那之前,我们都希望你能尽情享受并珍惜现在这样轻松的日子,有的事晚些知道并不是坏事。”
      格洛芬德尔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听懂了其他人不愿再提起那些事,于是也就不再追问,只是有时候会和埃克西里昂一起猜测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埃克西里昂比格洛芬德尔重生的时间要早一些,他回想起的事情也要更多,但仍然只是一小部分。
      “我觉得肯定与米尔寇有关。”他说。
      “那家伙后来真被放出来了?”格洛芬德尔难以置信道。
      埃克西里昂点点头:“尽管他装的很像回事,但就是从他被释放以后,库茹芬威王子和诺洛芬威王子的关系愈发恶劣了。”
      格洛芬德尔撇撇嘴:“长王子爱挑诺洛芬威殿下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之前从没到刀剑相向的地步。”
      格洛芬德尔睁大了眼:“他们打起来了?然后呢?谁赢了?如果是单挑我绝对押诺洛芬威殿下。”
      埃克西里昂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之后的事我还没想起来呢。”

      后来随着埃克西里昂的身体逐渐接近成年,他恢复记忆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想起双圣树为什么不见了。”他对格洛芬德尔说,“魔苟斯和他堕落的手下们毁了他们,那混蛋还杀死了芬威陛下,抢走了精灵宝钻!”
      “魔苟斯是谁?米尔寇?”格洛芬德尔一脸茫然。
      “哦,你还没想起来。”埃克西里昂叹了口气,“对,就是米尔寇,后来我们都这么称呼他。”
      “在阿门洲他还有帮凶?!”
      “还不止一个。”埃克西里昂说,“一个是昂哥利安,那只贪得无厌的母蜘蛛;还有一个叫罗迷莫斯,就是曼督斯大牢从前的守门者,想必她是在看守魔苟斯时被腐化了。”
      “哦……”格洛芬德尔应了一声,一丝莫名的恐慌在他胸口中一闪而过。

      再后来埃克西里昂显然又想起了许多事,因为格洛芬德尔每一次再见到他都觉得对方又变得不一样了。埃克西里昂脸上属于少年的稚气以吓人的速度褪了下去,他也不再为了一点小事和格洛芬德尔互相打趣拌嘴了,似乎每一分钟他都比上一刻更加稳重而成熟,有时他满脸疲惫,有时忧心忡忡,甚至有一次格洛芬德尔发现七月份的暑天里埃克西里昂竟然在下午两点钟晒太阳,最后差点没脱水。
      “你疯了?”格洛芬德尔诧异万分。
      “没,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很冷的事……”埃克西里昂虚弱地回答,他好似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对格洛芬德尔说。

      当埃克西里昂告诉格洛芬德尔他已经想起所有事了时,他看上去和现在的格洛芬德尔认识的那个埃克西里昂简直像是两个人了,格洛芬德尔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看不懂自己最好的朋友的眼神,复杂到令他心惊。
      “我都要羡慕你现在的样子了。”埃克西里昂说,“我真愿你能再慢一点想起从前。”
      格洛芬德尔快被他吓坏了:“我们到底出什么事了?!”
      但埃克西里昂说了和伊缀尔几乎一样的话:“你以后会想起来的,但现在还是不要太早知道了。总之,laure,有些事并非全部都是你或我的责任,千万别钻牛角尖,”
      格洛芬德尔心里更毛了。

      然而无论格洛芬德尔本人是否情愿,他的记忆都在随着他身体的成长而逐渐回来,并不因他本人的意愿而加速或放缓。而格洛芬德尔也到底还是明白了父母和伊缀尔公主等人为什么有时会用那样忧伤的眼神看着他,而埃克西里昂那些未曾对他说出的话他现在也知道都是些什么内容了。
      亲族相残、横渡冰峡、骤火之战、泪雨之战……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离去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格洛芬德尔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任谁每天都从新的噩梦中醒来也会心力交瘁的,不过或许是其他人的话已经让他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而他本人也足够坚强,尽管偶尔他的情绪也会倏地低落下去,但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很快又打起精神。
      “我真的没事。”他还能反过来安慰担心他的人,“都已经是过去了,虽然后面的事我还没有完全回忆起来,但稍微猜想一下,最坏的情况就是贡多林也被攻破了吧,可我听说魔苟斯已经再一次被击败,而且这次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最后还是我们赢了不是吗?”
      但伊缀尔和埃克西里昂等人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贡多林陷落确实让人哀伤,可对格洛芬德尔来说,这又不单单只是一件奋力抵抗然而最终还是力有不逮的事了,英勇牺牲固然悲壮,对战士来说却也可说是死得其所,哪比得上被身边最亲近的人猝不及防捅一刀子来的更让人绝望?

      “说起兰玟,你们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她现在怎么样了。”格洛芬德尔抬起头,他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从他第一次想起兰玟时就在他胸口萦绕不散,但他暂时将之压了下去,“她没跟你一起回维林诺吗,公主?”
      “啊……”伊缀尔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
      “……她死了?”
      伊缀尔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低下头:“没有……”
      格洛芬德尔愣了愣:“那她留在中土了?”
      “嗯……是啊。”伊缀尔胡乱点了点头,“格洛芬德尔,兰玟的事,你以后还是别多想了。”
      “为什么?”格洛芬德尔脱口而出。
      “她和我们已经不在一条路上了。”伊缀尔低声道,然后就再也不开口了。
      格洛芬德尔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何出此言,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陷入了沉思。

      如此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伊缀尔走出家门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却发现格洛芬德尔一声不吭地倚着她门前的廊柱站着,听见有人出来后,转身看向伊缀尔。
      “格洛芬德尔?”伊缀尔的心紧了一下,“你还好吗?”
      格洛芬德尔的眼睛发红,伊缀尔怀疑他可能一夜没睡。
      半晌,格洛芬德尔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而干燥,让伊缀尔联想起沙漠中风干破碎的沙砾。
      “……公主,对不起。”
      于是伊缀尔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罗迷看看你造的孽!
    下章预告——
    曼威:现在我要挑一个精灵再次回到中土对抗黑暗势力,是谁这么幸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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