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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三章(下) ...

  •   在计程车上她就觉得自己怎么这样傻,一个劲的只找医院,却没想过要是他碰巧不在医院陪着父亲,一个陌生女孩子贸贸然地进去岂不尴尬?
      原本想着不妨进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也只好打他的电话求救了,谁知自己的运气竟是这样好,站在病房外,就看到仲颀修长的背影对着门口,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想来就是他的父亲了。遥遥看过去,脸色极为苍白,双颊也瘦削的凹了进去,此刻正努力撑着身子与夏崇为说话。她不好出声打扰,只站在门边静静的等着,索性屋内几人竟一个也未曾注意到她。
      “崇为,你知道,我此生再无其他心愿,只望颀儿能够成才,他跟着你我也是极为放心的……咳,咳……”
      仲颀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说这个,心里只觉不安,脱口轻轻叫了声“爸”。
      夏崇为穿着白大褂站在一边也只是叹气,前些天在学校接到仲颀母亲的电话,就猜到他的病情怕是有恶化,否则也不会这样急的请他回去主治。幸长兄的病情时好时坏也拖了这么些年,眼下他真是没其他法子了,说是“听天由命”也不为过。即便如此,无论是身为医生还是朋友他也只能一再宽慰道:“你不要尽胡思乱想,还没到这地步呢。”转头看了看仲颀,又笑着说:“仲颀这孩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人天资聪颖不说,学习也是相当的吃苦,只怕将来能强过我不知多少倍。”
      邵幸长听了心里只觉欣慰极了,笑了几声,又咳了几声,脸色也没之前那样凝重了,转头瞥见轻柔为他拍着背的人,更是笑的眉眼都舒开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就说:“至于微微,我也是一百个放心的。”短短一句话,竟是那样的意味深长。
      只见夏之微低头抿嘴一笑,那眼里的娇羞之意显露无遗。两位长辈皆是笑的欢心,他没有说话,她只恨此刻对着的是他的背影,无法真切的看到他的神情,不知是否也是这般笑意深深。
      “这事幸长兄更是无需多虑了,这么多年了,这俩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小时候仲颀可是亲口向我允诺过的,难道我还怕他反悔了不成?”
      这话听来虽是玩笑居多,却让他心里莫名的焦躁,记得儿时确有此言,可如今却是什么都变了。他心里慌乱极了,刚想开口解释,只听Vivian的声音却先他一步传来:“爸,儿时的玩笑话怎么能够做的数,要是仲颀当真反悔了,您又能如何?”
      她靠在父亲身边,娇笑着随口说来只叫人觉得怜爱可人,倒没有丝毫骄纵无礼。邵幸长朝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原来多虑的倒是微微呢,你父亲说的对,更何况还有你邵伯伯我给你做主,只是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功德,竟能得到你们夏家这样的照拂。”
      她只觉手中的花沉甸甸的越发吃力,木然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眼见他们四人言笑晏晏,闲话家常间融融暖意,自己竟是那样的多余,仿佛从来就不该出现一般。
      正想转身离去,只听身后传来女子轻柔好听的说话声:“积了多少功德稍后再细数也不迟,只是怎么好这样怠慢了客人。”
      她这样一句话,确是把屋内几人注目的视线都集了过来,原先不觉尴尬,此刻真是恨不得转身就跑,那样子仿佛是在门外偷听被人抓个正着。
      邵仲颀看到她果真是惊喜的,内心是说不出的震撼,实在没料到她竟会独自一人跑了来,此刻真是说不出的激动。不好当面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说了句:“你怎么来了,早知道我就应该去接你。”事实上,若不是在病房,若不是这样的情景下,他只想高高的抱起她转圈圈,用最俗的方式来表达他见到她的快活之情。
      原先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已走了进来,笑着又说:“颀儿,这位是?”
      她只觉眼前的女子有种说不出的温婉,她从没见过那样美的一双眼睛,仿佛是一汪墨黑的水晶,隐隐能透出水来。她终于知道仲颀的美目是传自谁了,她向来特别羡慕眼睛生的格外漂亮的人,尤其是这种水汪汪,灵动传神的眼睛,小时候就觉得大哥的双眼是少见的迷人,谁知竟还有人是得天独厚的,比如说仲颀,比如是眼前这位虽已不再年轻的女子。
      撇开Vivian不说,她到底是见识到了真正的江南女子了。一直觉得母亲不似北方女子,倒是有着南方女子的温柔婉约,轻声细语间娇俏多姿。现在恍然才觉出母亲这样的气质是从小刻意教导培养而成,更何况她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不似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她这般细致打量着眼前人,而她似乎也在望着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只觉得她的眼神越发的幽深,仿佛一潭湖水渐沉渐深。
      “妈,她是我……”
      “哦,容姨,她是我们一个学妹,得知邵伯伯生病就非要来看望不可呢。”
      虽然她此刻很想告诉二老,她才是他们儿子真正喜欢的人,可是这样的情况下,谁都知道这样做无疑是加快病人的心跳,搞不好被气停了也说不定。于是一手放在后面轻扯了下仲颀的衣服,测头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就说:“邵叔叔,我一次无意中听学长说您住院了,特意抽了个空来看望您,希望您早日康复。”这样的场面话她也说多了,此刻脱口而出自然极为顺当。
      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平安,他心里压抑的难受,仿佛是放了一块大石,沉重的透不过气来。父母亲见她如此乖巧伶俐,也是极为满意,可是这份欣赏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学妹,是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如果此刻告诉他们,这个女孩子是他一辈子都会相守的人,那又会如何呢?说到底,他也是懦弱,懦弱的不敢在父亲病床前改变这一切。

      从医院出来,邵仲颀带她去了附近的一家旅馆,他母亲原先客气地留她去自己家中住下,平安直说不合适,他们便也不再勉强。
      一路上,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她只觉得紧,那样的紧,仿佛是怕丢掉她一般。他不说话,她却嘻嘻哈哈说个不停,都是些火车上看到的趣事。她说她没坐过火车,这次倒是满足了她一个心愿。她还给他看刚买的油纸伞,撑开来搁在肩上转了一圈,然后又轻盈的原地转了圈身子,问他好不好看。
      他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有疼惜,也有愧疚,更多的是爱。半饷才张开双臂拥住了眼前这个令他满心柔软的女孩子,贴着她的耳朵说了句:“好看,你怎样都好看。”
      她更是乐的咯咯地笑,开心的垫起脚尖亲他的脸颊,“你不怪我没说一声就跑了来?”
      “我是该怪你,一想到你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全,我就应该怪你,可是,现在我更想怪自己,我……”
      她飞快的用手捂了他的嘴巴,巧笑着说:“你不怪我就行了,其他什么都别说。”
      嘴唇触到她的手心,他只觉温软细腻,隐隐闻到阵阵甜香,忍不住拿下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然后握在自己手中再也不愿放开。

      仲颀给她在服务台订了个房间,里面虽远没有星级酒店那样气派奢华,倒也收拾的极为干净整齐,床单洗的很白,平安躺在上面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这让她想起了他大哥衣服上的味道,也是这般清新的幽香,不像央子他们有一间足有十几坪方大的更衣室,至少有二十扇柜门,有五十个小抽屉,每个物件都分类到极细,甚至分出四季以及各种颜色,换下来的衣物又有专人定时定点拿去清洗,干洗熨烫当然不会有洗衣粉的味道了。而央子这人本身又极为挑剔,大到家具电器,小到茶杯碗筷都必须是最好的,若是住酒店,也非要人把里面的东西换成自己惯用的品牌不可,即便是第二天一早就退房,然后一切用品都得统统丢掉。如果是给她看见了,她就会毫不给面子的骂他“奢侈败类”,他也只会笑笑,敲敲她的脑袋就说:“任何东西我都不愿将就。”
      轻柔地为她盖上被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平安睡意袭来,疲倦地直眨眼睛,他才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悄然地关上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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