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华年之回首陌路》淡然如丝

18、第十三章（上）

　　她是第一次坐火车，为了来到这样一座典型的江南城市。平时出行都是飞机往返，忽然间发现，与其对着窗外连绵不断的云雾发呆，沿途欣赏陆地风光确实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只是火车上空气比较闷，下了车来虽然空气清晰了不少，却带着一种南方城市都有的湿热。细雨绵绵，淅淅沥沥，因着自己心情好，倒也有几分温润恬静的气韵。在路上买了把油纸伞撑着，一来觉着好玩，二来也可遮雨，到底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这倒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首现代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好笑的缩在伞里吐了吐舌头，心想她这辈子是做不成“丁香姑娘”了，什么冷漠、凄清、惆怅，这些词怕是生来与自己绝缘的。只是这青青的石板巷里丁香一样的女生，修长灵巧的手指，披肩的乌黑长发，如此窈窕淑女，君子自然更容易动心，连她大哥都对江南女子有着极高的评价。
　　还记得那时自己才七八岁的光景，汉字也差不多认全了，不知从哪里抽了本诗集来读，其中一首就是戴望舒的《雨巷》，自然不懂得鉴赏品味其中内涵，只知道如背唐诗宋词似的晃着脑袋朗声诵读：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大哥正巧从门外进来，直摇着头笑说“这样好的诗竟被你糟蹋了”。他也不过十余岁，却在半响之后沉吟出三个词“忧郁如诗、清馨如画、幽雅如梦”，他说这才是江南女子应有的韵味。
　　本想学学诗中女子的样子，轻挪小步，一袭长发，撑起油纸伞，走在落英缤纷中。到底觉得别扭，也越发觉得自己矫情，干脆收了伞，拦了辆的士直奔目的地。
　　小白说她八成是疯了，只因为几天见不着面，就巴巴的跑人家里去见公婆了。她只顾着收拾行李，回头给她一抹狡黠的笑容，厚着脸皮说道：“为爱疯狂，相思成灾，我甘之如饴。”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她可是动用了一切有力资源。记得爷爷曾提过有个老战友的儿子在S大任职，一打听才知道竟是S大某副院。世伯，世侄女的相见恨晚了半天，她才说因为旁听了夏教授几节课，对他颇为敬仰，想来更多的了解一下。陈副院听了感动不已，差点没热泪盈眶了，二话没说连忙叫人取了夏崇为的档案来，直说可惜，可惜，夏教授不巧告假回乡了，否则一定代为引荐，他可是最喜欢世侄女这样好学的晚辈了。
　　她当然知道夏崇为不在这里，她本就是来探问他所就职的医院的，只是这会儿她后悔了，早知道这初次见面的陈世伯如此热情好客，对晚辈如此“关怀备至”，她就不玩什么惊喜了。眼看地址到手，目的达成，自己却深陷某副院的百般讨好而无法自拔，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