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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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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过去的很快,在这段时间里,神枪会的来使又出现了一次,为他的主人带去回帖,而朝清徵也利用这段时间,与陈苦莲认真而深入的谈了几次心,获得了不少斩经堂的内幕消息。
陈苦莲身陷囹圄,无法动用武力,而且就算她未受禁锢,也远不是敌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朝清徵当面点燃不知名的熏香,让她被迫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难以用意志抵御对方的问话。
经过一番盘查,朝清徵逐渐了解到,淮阴张侯当年之所以忽然停下对外扩张势力,是因为犯下过几件骇人听闻的大案,这些案子包括试剑山庄八大高手同时被害,鹰愁岩含鹰堡惨案,以及风云镖局失镖等在武林中轰动一时的大事。
朝清徵有些惊讶,询问道:“难道张堂主对此心怀愧疚,所以才中途收手?”据她所知,淮阴张侯应当不是这么心软的人才对。
果然,陈苦莲摇头否认:“当然不是,总堂主在杀人中途,不慎留下了斩经堂独门武功的痕迹,只好将这些案子,栽赃到与自己没什么交情,一贯瞧不起的师弟韦青青青身上。”
朝清徵笑:“张堂主现在一定十分后悔这个决定。”
陈苦莲细眉皱着,脸上露出不算愉快的神情:“我们在韦三青居住的地方,风里水里火里都下了剧毒,原本就要将他逼死,结果他居然杀了个回马枪,趁深夜闯入斩经堂中一通大闹,又挟持了堂主夫人。”冷笑两声,补充道,“韦三青那会名声很不好,他与夫人深夜独处,等总堂主回来后,自然会怀疑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朝清徵想了想,终于回忆起张侯夫人是昔年怒江女侠粱任花,粱女侠在成为张夫人后,就不曾在江湖上闯荡,昔年的名声也渐渐埋藏在深闺之中,到了后来,居然无人察觉,江湖中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了这个英侠,美丽且骄傲的女子的消息。
但陈苦莲当然清楚内/幕,随着斩经堂势力蒸蒸日上,张侯逐渐疏忽了对妻子的关怀,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他往来的江湖朋友,朝廷官员越多,与妻子相处的机会就越少,最后逐渐到了数月难得一见的地步,又因为膝下空虚,打算纳些妾室,为自己延续香火。
粱任花多年没有身孕,在这个年代里,类似的问题总是更多归结在女性身上,等她好容易怀了孩子,却碰上韦三青夜闯斩经堂,丈夫回来后,便疑神疑鬼,认为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不姓张而姓韦。
朝大夫听了陈苦莲的描述,忍不住额上青筋直蹦,据对方阐述,粱任花在韦三青来之前,怀孕的迹象就逐渐明显,结果张侯非要往不着边际的地方发散思维,终于惹得妻子伤心出走,自己也在妒火狂烧之中,失手将夫人打的流产。
韦三青为了保护粱任花,一招败尽斩经堂中高手,又因为答允过对方不伤害她的丈夫,而放张侯离开。
伤心失望外加流产粱任花无处可去,便留在了韦三青身边,他们也如张侯之前所脑补的那样,在相处中渐生情愫,最终成为一对令人羡艳的鸳侣。
前妻和师弟过的好,张侯就难免过的不好,他失去相濡以沫的妻子,又在手下们面前丢了脸面,威慑力自然大大降低,自己也心灰意冷,对称霸江湖失去了往日的热忱。
朝清徵暗自叹息,她认为这对张侯而言倒是好事,因为没过多久,武林中就高人辈出,各呈奇能,而张侯怎么看也不像能抵御的住天狼社姜氏兄弟,和权力帮燕狂徒的人物。
暂时的放弃让张侯带着斩经堂自连番的江湖风波中留存下来,到了晚年,他因膝下无子,便先后收了两女一男,总共两个半徒弟。
“两个半?”朝清徵黛眉一剔,不是很理解陈苦莲的计算方法。
“那个男弟子只在总堂主身边侍奉过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所以只算半个。”陈苦莲解释道,“总堂主将斩经堂绝学‘风刀霜剑’归纳整理,浓缩成了一招‘朝天一棍’,这招就传给了此人。”
“他叫什么名字?”朝清徵目光一动,笑着问道。
“很少有人知道。”陈苦莲露出神秘的微笑,声音忽然压的很低,唯恐被人听见了,“他叫米苍穹,武功大成后,就净身入宫,如今与四大名捕同朝为官。”
朝清徵怔了下,深深望了对方一眼,柔声道:“张总堂主在跟师弟较劲上,还真是不遗余力。”
她又问了几个问题,直到陈苦莲再也说不出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事,才弹指熄灭了熏香,将对方独自留在密室中,等待日后的处置。
……
三天之期终于到了,南湖中芙蓉已谢,只剩枯败的荷叶莲茎露出水面,岸边的衰草间残蛩切切,沙鸥也迷失在漫漫的芦苇丛中,不断发出凄然的鸣叫声。
风一吹,芦花纷纷飞到空中,飘渺不定,远望如白练,近看似浓霜。
孙三点抵达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他年轻英俊,既有王孙公子的风流多情,也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岸,他人站在泥涂的岸边,却仿佛正处于琼楼玉馆之间,顾盼间眼里含着流动的水光,明亮而煞人,两道上挑的剑眉也带着飞扬的英气,任谁看了,都能察觉出,这是一个年少得志,而且野心勃勃的男子。
他身后只跟了一个人,就是那个负责前往不著人间传信的年轻汉子。
年轻汉子望着四周连天的衰草,无尽的水光,不由迟疑起来:“堂主,她们会不会是在戏弄咱们?”
孙三点负着手,声音是丝毫不见怒气与怠慢的柔情:“勿要随意猜度,人家早就已经到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一片人高的苇丛上。
一声女子的娇笑清脆传来,叶白木拂袖分开苇管,姗姗迈出,对着来人敛衽一拜,婉转道:“见过孙堂主。”又道,“先生已在舟中恭候。”
她的身影刚刚出现,风中便传来一丝馥郁的幽香。
孙三点目光闪了闪,赞赏而留恋的凝视着叶白木,上前拱手,声音温柔又客气道:“有劳叶姑娘带路。”
叶白木抿嘴一笑,袅袅婷婷的转过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她久在江南,很熟悉这片蛛网似的水路,领着两人三转四转,眼前便豁然开朗,显出一片幽清空旷的水域。
近岸泊着一艘乌船。
叶白木驻足不前,孙家跟班也很有眼色的停下脚步,只有孙三点一人,独自向停船的位置走去。
湖面上水汽弥漫,船上人的背朝着岸,她的装束与当今女子颇有些不同,将秀美白皙的颈项裸/露在衣服外头,令人不免为她担忧,是否承受的住秋日湖上这冷冷的清寒。
孙三点走到岸边,忽然身子一轻,向被风卷起似的向外斜飘,掠到乌船上空时,陡然转身下坠,轻轻落在甲板上。
他刚刚落地,朝清徵也正好抬头向他望去。
孙三点以雄鹰捕捉猎物的眼力和速度,第一时间看清了面前少女的容貌,接着,他呼吸一滞,过了好一会,才长长,长长的舒了口气,缓声道:“刚刚孙某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朝清徵冷冷一瞥,没有接话。
孙三点丝毫不以为忤,拿出勾引无知少女的全副派头,自顾说了下去:“若非梦中,又如何能出现姑娘这样的美人。”
朝清徵忽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孙堂主。”
孙三点立刻闭嘴,做出洗耳恭听的谦顺姿态。
“我很少在人前现身,但承蒙孙堂主下帖相邀,又佩服神枪会的侠名,才不曾虚言推诿,特来与您见面。”朝清徵的声音清冷而动人,与她当前的神态十分匹配,“却不知孙堂主想与我谈些什么。”
“不敢请教姑娘芳名?”孙三点笑,笑容带了些讨好的意味,“在谈正事之前,姑娘总得给孙某人一个称呼罢?”
“朝清徵。”
“杏花堂,相知山庄?”孙三点失声道。
朝清徵微微点头。
孙三点若有所思,苦笑:“原来如此。”将袖中的锦盒放在朝清徵面前,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孙某人考虑到姑娘是江海楼主人,觉得若送绫罗绸缎,岂非班门弄斧?特地央人从杏花堂买了些药物送给姑娘防身,却不曾料到……”
朝清徵闻到一丝药味:“是太白丹?”终于露出见面一来的第一个微笑,“孙堂主有心了。”
谁家卖的东西谁清楚,太白丹不提药效,就价格而言,是真的很贵。
“只要朝姑娘不取笑我目不识荆就好。”孙三点潇洒一笑,大有一掷千金的风流气概,接着坐在了她对面,“其实我早知道杏花堂常常免费为穷苦百姓治病施药,江海楼也有救助孤女的善举,却不曾联想到,原来两家竟是一家。”
南湖四周十分安谧,除了岸上的叶白木两人,以及宿于芦草丛中的水鸟外,只有这艘乌船在水中随意漂泊。孙三点不吝言辞,将朝清徵夸的花团锦簇,除了公子襄听了会赞成外,就算凤息颜,韩非池等人自大唐穿越而来,恐怕也猜不出这说的是她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