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梦魇》葛深夏

19、是成全吗

　　卞天宇打篮球时摔断了腿。
　　这是我回来后知道的第一件事。
　　我钥匙刚插进去，寝室门就被拉开了，她们仨竟然都在。小凡火急火燎地告诉我卞天宇躺医院了，让我赶紧去瞧瞧。
　　还是丝丝一把将我按坐在床上，嚷嚷着，“瞧什么瞧，还不如先睡上一觉来得实际。”
　　“夏丝丝，你吃炸药啦，依刚回来就赶去看他比较能感动人嘛。”
　　“感动能当饭吃吗？而且是他自己摔断了腿，又不是依折断的。”
　　“夏丝丝，你干吗拼命跟我唱反调。”
　　“好啦，吵什么，还让不让依睡了。”
　　如君大嗓门一喊，两人立马都闭嘴了。我识相地蹑手蹑脚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三人都一本正经地开着台灯看书呢，稀奇了。
　　眼睛酸涩的厉害，不想再当调解员了，卷过毯子蒙头就睡。
　　第二天的课还是要照上的。幸好我平日里出勤率都是满的，所以难般的缺席说了声病假也就糊弄过去了。
　　事情总是多得不让人消停。
　　买了束百合，又拎上一个包装精致的水果花篮，轻轻叩响了卞天宇病房的门。开门的是其他病床的家属。
　　病房里总共就三张床，虽然都围满了家属，但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腿打着石膏的卞天宇和坐在边上的楚泪。
　　他们正说着什么，乍一瞧见我的出现都是一怔，然后神色各异。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卞天宇。”
　　我微笑着看向卞天宇，一边将手里的花和水果递给楚泪。
　　楚泪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就是没有给我让座的意思。
　　我开玩笑地伸手敲了敲卞天宇腿上硬梆梆的石膏，站到了楚泪对面。
　　“没伤着筋骨吧？医生说几天能出院了？”
　　卞天宇盯着我没有说话，眼神闪烁不定。他一生气就不爱说话。
　　可是，我决定忽视，“怎么不说话？该不是摔傻了吧？”
　　“楚依一，你是过来探病还是看笑话呢？“
　　楚泪横着眉冲我不悦地嚷嚷，被她这一嚷，病房瞬间安静了些，看热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我们。
　　我微微笑笑，”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有事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抬头扫了楚泪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转身欲走之际，手一紧。
　　卞天宇拉住了我的手。我想不着痕迹地抽出来，他却是越握越紧，紧得我手指全都涨红充血了。
　　“还有事吗？”
　　我轻轻地皱眉，真的很讨厌被陌生人”参观“。
　　卞天宇依旧不言语，这让我甚为恼火，却不能表现在脸上。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抽出掌心泛白的手，退后了一步。
　　“我真的有事，不然一定多呆一会，楚泪会留下来陪你的，我明天再来。”
　　我几乎是匆匆地走出病房，在房门合上的瞬间，重重地吐了口气。
　　我的初恋，甜蜜地开始，结束的却还不够苦涩。或许也是由于我仓促的抽身而导致无法成就一段真正的初恋。
　　结束的原因我是不会跟任何人解释，不是羞于启齿，而是恐怕没人会理解吧。
　　楚泪是见不得我好的，她进篮球队就跟高中时进学生会一样，只是为了我。从一开始她向妈挑唆我恋爱的事我就知道了她的用意。那般幼稚的不平衡。
　　只是那时候的我也有些偏执了，竟然选择把自己的事情搁下，而每天去篮球场报到，上演着电视剧里两个女人的勾心斗角。我从来不屑的啊。
　　我的出现对于楚泪来说绝对是种动力，每天都想着如何拖住卞天宇，她知道我不可能像她一样去找各种荒唐的理由缠住卞天宇，看着我独自离开的背影她一定异常欢腾。
　　失望也好，醒悟也罢，至少我后来还是选择了将生活恢复入昨，不再刻意地出现在篮球场，不再想监视楚泪和卞天宇之间的互动。若不是卞天宇突然的一次讨好，我想我们的关系会在无声无息中结束。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其实，背叛不可怕，只有在你决定完全信任那人时被背叛才锥心，其中还夹杂着对自己的恼恨。
　　小密林中的楚泪和卞天宇让我有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觉。楚泪倾诉着她如何喜欢卢俊逸，而我——她唯一的姐姐——如何疏离她，她的这些话我是完全不会理会的，让我胃绞得厉害的是卞天宇的安慰，不断地安慰楚泪，甚至当她抱住他哭泣时他都不忍推开她。
　　严格来讲，这不算是一种背叛。只是，我厌恶，甚至鄙视被楚泪拙劣伎俩骗倒的男人。
　　也许，不再喜欢卢俊逸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卞天宇是个好人，我不忍他受伤，可是现在我也管不了了。

　　“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看卞天宇了吗？”
　　如君乍一看到进门的我不免诧异。
　　“看过了。”
　　“晚上不陪他？”
　　“楚泪陪着呢。”
　　“你……”
　　如君还未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丝丝由于站起时用力过猛椅子倒在了地上。我们三人都被她吓了一大跳。
　　“夏丝丝，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如君瞪着她吼道。
　　丝丝难般的不回嘴，面色不豫地扯着我手臂出了寝室。
　　“丝丝，你带我去哪呢？已经挺晚了。小丫头，你这是生哪门子的气啊？”
　　“生你的气。”
　　“我？我怎么得罪你了？”
　　丝丝蓦地刹住脚步，还我险些撞上她。
　　“那天在小密林，我就在你后头，瞧见了。”
　　难怪她对卞天宇的态度一下子差了那么多，不过我相信她并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内容，不然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
　　“既然你知道了，也省了我的口舌，不过这事就别告诉其他人了，就我们俩清楚就行了。”
　　“为什么不揭露那两人的丑行？”
　　“你知道我很怕麻烦的，而且我也不想别人同情我，所以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事实上我是最不想让卞天宇知道我要跟他分手的表面原因是这个，那样只会使他不断地解释他跟楚泪其实没什么，而我也断然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
　　丝丝默默地点头，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用力爬了下她肩膀，打趣道，“现在不用担心卢学长被抢走啦。”
　　“楚依一，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完，死死抱住我痛哭流涕。
　　唉，到底是我失恋还是她呀。
　　手机里的消息不断，都已是半夜了，卞天宇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得好，但至少得等他出院后。
　　让他早点睡觉，摁了关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