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梦魇》葛深夏

20、说明白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手机狂震。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便没接。只是那人顽强得很，持续不断地打，打到我不得不无奈地接起它。
　　“喂，大嫂，你终于接电话啦，谢天谢地。你快来医院一趟吧，老大吵着要出院，我们拦也拦不住，就差没一拳把他打晕过去了。”
　　是篮球队的队员。
　　我沉默了半秒，“跟他说我一会儿就过来了，出院的事等我来了再说吧。”
　　快到医院的时候，脚步莫名的踌躇，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鸵鸟心态。
　　“老大，你歇会儿，大嫂真的一会儿就过来了，骗你我就是狗屎。”这话倒是不假，“她还说你再闹腾她就生气了。”呃……此话有待商榷。
　　“扶我到轮椅上去。”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卞天宇弄上了轮椅，他才稍微消停了些。
　　“大嫂来了，大嫂来了。”
　　我才出电梯门，就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喊，他们到现在还没被护士赶出去倒也是奇迹。
　　一进门，我话还没说上一句，旁边两床的病人家属就开始集体向我抱怨。
　　“姑娘你可总算来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都要申请换病房了，你男朋友从早上就一直闹到现在，我们觉都没法睡了。”
　　我一个劲地赔不是，总觉得我就是收拾烂摊子的命。好不容易安抚了他们不满情绪，回头瞧着卞天宇他们，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起来。
　　“你们先回去吧，都逃课出来的吧。”
　　本就不甚宽敞的病房被他们一堆人一占，更觉空间狭小。
　　“大嫂，虽然老大今天做得是过了点，你就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罚得轻些，最多就罚个禁欲一礼拜好了……”
　　在我面无表情地注视下，那人声音越来越小，陪着笑脸迅速消失。
　　我知道自进门卞天宇便一直盯着我，背着窗坐在轮椅上的他让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推你出去走走吧。”我急欲逃离旁人的围视，我想他也是一样。
　　只是今天这天可很不适宜散步，太阳大得很。找了块阴影停住了，犹豫该如何开口时，卞天宇略显沙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了？”
　　我愣了一下，本能地回答，“没有。”
　　卞天宇转过轮椅面向我，我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
　　“那是你的问题？”
　　“对，我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问题，我一直太自私了，所以……”
　　“所以你又要分手了？”卞天宇狠狠地强调了“又”，“这次是因为卢俊逸吧？”
　　“卢俊逸？”我瞬间睁大了眼，“关他什么事，我和你之间从不需要牵涉到他，我不知道你三番二次提到他是怎么回事。”
　　“他喜欢你，你别告诉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又是听信了谁的谣言，还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卞天宇深吸了口气，眼睛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好，那你说，这次的理由是？”
　　“我烦了。”
　　卞天宇懵了半晌，一回神便满脸恼怒，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些，“这就是你的理由？”
　　“对，我的理由。你知道我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这确实是我认真想过的。我嫌烦了，不想再继续了，我想你也不希望我说对不起，恋爱这种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合则来，不合则散，况且我们之间不存在第三者，更没什么可抱怨的。”
　　卞天宇又是深吸气，脸色缓了缓，“若我不答应呢？”
　　“也没什么答不答应的，恋爱你情我愿了才有意思，我想你也不喜欢一头热。”
　　“你……算了，我也累了，推我上去吧，我睡会儿。”
　　病房里的家属都出去吃午饭了，留下一个照顾病人也张罗着午饭。我扶着卞天宇靠上床，起身正准备把轮椅推到角落时，卞天宇蓦地拽住我手，怎么也挣不开。
　　我恼火地抬眼瞪他，他早已闭上眼假寐了。
　　我就想他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
　　一直傻站着似乎也怪怪的，我轻轻地坐上床沿，从包里抽出本上课的书，看着落下的内容。
　　楚泪来时就是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夕阳很美，余晖闪着温和的橘色，我已蜷起半个身子躺在了床侧睡着了，不知何时转醒的卞天宇已将那只拽着我的手塞到了我脖子下。当然我是醒后才知道的。
　　病房里的其他人已经意识到或者想象出我们之间似乎存在复杂关系，尤其是楚泪满脸恼怒的看着我时，仿佛她是捉奸在床了。
　　“不好意思，睡着了。”那时我确实很窘。
　　一个翻身下床，拣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塞进包里，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先回去了，白天说的不会改变，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我直视着卞天宇，微微低下头，悄声说着。
　　莫名地坚定了我分手的决心，是因为楚泪的出现吗？我也不知道，却真心希望事情不要向更麻烦靠近。我很要脸，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