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泪梦魇》葛深夏

18、拯救小涵

　　我忘记我是怎么走到寝室的，好像如君为了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那“胃疼”两字有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就蜷倒在床上。
　　隐约见有人抬起我的头喂我吃了什么东西，等我再次恢复意识，胃已太平如常，暴风骤雨般的胃疼过去了。
　　外头天已黑得发紫，四周寂静的嗅不到人味。
　　凌晨了吧。我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赫然看见一个未解来电。
　　是崔小涵的，幸好只是十分钟前。
　　我悄悄起身躲进浴室，给崔小涵回了个电。电话几乎是立即被接起来的。
　　“小涵，不好意思，我刚刚胃疼，手机按了静音，没听见，你这么晚打电话来该不会是想突击检查吧。”我半开玩笑地说着，尽量想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许久电话那头没有声息，我疑惑地唤了她两声。
　　小涵终于有了声音，哽咽地叫了声我的名字，然后持续的是让人揪心的压抑哭声。
　　我一下子慌了神，人是崔小涵这么多年，她从未哭过，再难过的时候，她也只是面色沉重的对我说，“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回来时又是一脸灿烂。
　　该是和她男朋友吵架了。我也想不出其他缘由来，只是他们俩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崔小涵从来都不会摆出这幅小女人姿态。
　　“小涵……是不是跟男朋友不开心了？别哭了，啊，你哭得我揪心。”
　　“依……我该怎么办……他……真的不要我了。”哽咽的喉咙让她说得断断续续。
　　“你不是崔小涵，我认识的崔小涵以前可总是把‘天涯何处无芳草’挂在嘴边的。”
　　虽然我知道了崔小涵哭的原因，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说些俏皮话。
　　“他怎么可以这样……我把什么都给他了……他不喜欢的……我都改了……她为什么……还要喜欢别人……“崔小涵似乎没有听进我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依，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他，你知道的……为了他我才离开家……到外地读书……我……“
　　崔小涵的喉咙噎得再也发不出声音，电话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抽泣。蓦然间，我胸口发紧，眼睛热热的，让我止不住仰起头。
　　“依……我真的很痛苦……我已经委曲求全了半年了……可是他依旧不肯回心转意……我受不了了……依……我很想见你……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
　　这是崔小涵情绪稍稍平静下来的一段话，只是我没能听她说完，我手机没电了。
　　呆呆地坐在翻下的马桶盖上，回想着崔小涵的最后一句话，突然一阵心乱如麻。
　　崔小涵，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我慌忙地抓起包就冲了出去。
　　不是节假日，凌晨的火车站人潮稀稀疏疏，泛白的天空蒙着层薄雾，空气倒是出奇的清冽。
　　我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周围的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唯独我。
　　运道不错，买到的那班车只需要等半个小时。胃里不再绞了，就觉得饿了，毕竟我晚饭都没顾上吃。
　　火车站里的小卖部东西贵的咂舌，我没敢多买，虽然皮夹里放了张信用卡，但还是留着些现金稳妥。
　　出门时的焦虑在等待中定了，倒是没后悔自己的冲动，庆幸的是还记得给手机换块电板。
　　发了条短信给崔小涵，说我要过去了，让她等我，又跟寝室里的三人打了招呼，让她们帮我请假。
　　闲闲碎碎的时间过得挺快，坐上火车后，实在抵不住睡意，头靠着窗台睡着了。最近的我警觉性越来越差，万幸一路无事。
　　火车咕噜咕噜吵闹了十几个小时，下车时我的腰杆子都直不起了。
　　都没来得及在昏暗灯光下的人海中搜寻一番，一眼望见了满脸倦容的崔小涵。
　　她好似也瞧见了我，快步向着我的方向走来。一句话都未说就抱住我呜咽，引得一旁的人纷纷侧目。
　　想来这丫头一定是一收到我短信就赶来火车站，从天亮坐到天黑，也许还滴水未进。
　　“小涵，我难办得来一次，你是不是该带我去吃点好吃的，尽尽地主之谊。”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吃些东西，可是我现在真的吃不下。”
　　“那就当陪我去吃点还不成吗。”
　　我硬拖着她寻了家KFC钻了进去，等我把汉堡、鸡翅、圣代都摆到崔小涵面前了，她才意识到自己所处之处。
　　“不是要吃些这儿的特色菜么，怎么进了肯德基？”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儿的东西太辣了，我昨天就因为吃了顿川菜，结果胃疼得差点没晕过去，不敢再吃了。我买了这么多，你也帮忙吃点，这些可都是你喜欢的。“
　　我剥开包装纸，服务周到地递到崔小涵嘴边，殷勤地像在伺候我的大金主。
　　崔小涵被我谦卑的形象逗笑了，那笑就像被乌云笼罩许久的天透出一缕阳光般令人欣慰，就算只是即逝的宽心也是一种希望。
　　回她学校的车上我们俩默契地都没有说话，我自嘲地把它形容为‘个怀鬼胎’。
　　崔小涵的学校离市区还是挺远的，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沿路的景致好似都仔细过目了，留下的印象也只剩‘南辕北辙’四个字了。
　　一下站，我就督促着崔小涵去睡了，我则说要一个人逛逛她们校园。崔小涵身体本就已经乏到极限，只是之前被她心里的无力遮盖了。
　　我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李霁上课的教室，一直听崔小涵顺带提到他的一些事，没想到今天竟会派上用场。
　　一阵骚动，我知道他们下课了，直起靠着楼梯转角处墙壁的身体，透过大门的玻璃搜寻着也许我已十分陌生的身影。
　　“李霁！”
　　我小声地唤了经过我身侧的一个男生，面貌还是有些熟识，但我还是怕不小心认错了人。
　　“楚依一？！”声音明显到极致的讶异。
　　我绽开笑靥，双手绕上他的臂膀，”Surprise！没想到我会突然来看你吧，昨天你一说想我我就马上奔火车站啦。“
　　我灿烂地说着，我是读懂他眼里的不解，就不知他身旁牵着手的女孩儿是否看清了。
　　“她是谁？”那女孩子嗓音轻轻柔柔的。
　　“你说我是谁。”我假装震惊地看着他们交握着的手，然后愤怒地甩开他的手臂，“李霁，这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在玩劈腿游戏？”
　　“楚依一，你在搞什么鬼？”
　　“我在搞什么鬼？我倒是要问问你在搞什么鬼？”
　　虽然语气一定是怒的，但心里忍不住偷笑，我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次高八度地嚷嚷。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步履迟缓想瞧瞧我们三人的后续发展。
　　那女孩子脸色已是苍白，眼眶里浮出的水汽都让我于心不忍。
　　“李霁，崔小涵我已经不计较了，为什么现在又冒出一个，你到底还有多少女朋友，为什么要骗我……”
　　那女生哀怨地说着，泪珠子止也止不住。
　　“楚依一！”李霁大着嗓门发狠，“是崔小涵让你这么做的吧，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冷了脸，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自己做过的事就别想赖，我最讨厌不负责任的男生。这位小姐，我奉劝你赶紧把眼泪擦干，好好看清楚眼前这个人。”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要不是那女孩子跟我反方向跑了，李霁铁定会追上来狠揍我一顿的吧。
　　崔小涵被我连累了，不过我可不懊恼，要是她还盼着跟李霁复合，我也就当没这个朋友了。
　　为了省电，跟崔小涵碰面后就一直关机，想来我已经跟她们三人说明情况了，应该是不会造成寝室恐慌吧。
　　崔小涵寝室的人说她已经睡着了，我也该回去了，留了张纸条放她枕边，上面写着“拿得起放得下”，自己都觉得自己一股子酸味。
　　想想算了，酸就酸吧。就是我私自犯的事儿得回头跟崔小涵详述了。
　　回去的火车上，我严重警告自己不可以再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