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坠》麦歌

10、往事（中）

　　吃一堑长一智，晓菲刚要翻包找手机，突然又缩回手来，怕又是那长发男子的手机吧？

　　回头看。

　　身后的长发男子正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一下，一怔，回过头来，顺着声音扭头望向这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棱角分明，却不失清秀；面如冠玉，却不失沧桑；长发遮眉，却不失温雅。

　　他眼神平淡地望向这边，神色如刀刻般平静。似乎有一丝疑惑，是谁跟自己设一样的铃声？

　　男子转过脸来的一刻，晓菲精神有一丝恍惚，江蓠也张着嘴呆住了，就连宋远波也明显的一怔。三人几乎同时忘了吃饭，眼光呆滞。

　　不是因为男子长得像某个人，而是因为这实在是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换谁看了，都不会无动于衷。

　　时间在一刹那定格，目光都落在那张近乎完美的脸上。事后，连她们自己也觉得可笑，虽然在大街上常常见到帅哥美女，有时候也会感叹他们的容貌巧夺天工，心生羡慕，可这次却是个例外，因为连宋远波这样老练的家伙都被镇住了，确实有点像韩国肥皂剧，可实事确实存在。

　　后街男孩还在唱，晓菲突然反应过来，这次是自己的手机。

　　接电话。

　　长发男子这才扭过头去，嘴角挂一丝微笑。他的哥儿们朝他嘿嘿地坏笑，听不清在小声说些什么。

　　是妈妈打来的。妈妈在电话里嘱咐说，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会有雷阵雨，让自己出门带好雨具，加点衣服。妈妈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关注着天气预报，尽管有时候预报的不是那么准，可只要电视里一提到变天，妈妈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自己。

　　妈妈还说，有时间就回家吃顿饭。

　　是啊！好久都没回家了！为什么长大之后，家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就变淡了呢？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也想不起妈妈来了呢？

　　收起手机，晓菲又嘱咐宋远波和江蓠：“我妈打电话来说，今夜到明天有雷阵雨，你们明早出门要带好雨具。”

　　“好感动啊！菲子，咱妈真好！”江蓠一向称晓菲的妈妈为“咱妈”，晓菲也这样称呼江蓠的妈妈，仿佛这样才更亲切。

　　“下吧！把这酷热统统赶走！”宋远波隔着玻璃朝窗外瞧瞧，又疑惑了，“你们看看窗外，月朗星稀的，哪有要下雨的意思？”

　　“切！你们还相信天气预报呢？里面说下雨，一般都不会下的，倒是说不下的时候，才可能下。”江蓠对天气预报表示出巨大的不信任。

　　“为什么这么说呢？”晓菲迷惑。

　　江蓠一脸正经地解释：“这么说吧，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只小小的蝴蝶在巴西上空扇动翅膀，一个月后，美国得克萨斯州可能会因此引起一场风暴。可事实上，这地球上有无数只蝴蝶的翅膀正在扇动着，也就是说，本来雷雨天气该在今晚来到江枫上空，可因为一只蝴蝶不小心扇了一下翅膀，雷雨天气就被扇走了。你们的，明白？”

　　“这么说来，天气预报不准也不能怪气象台啊！都怪那只蝴蝶才对。”晓菲说。

　　“两方面都有原因，都有错。”江蓠说。

　　“服了！高手啊！”宋远波伸出大拇指，“江蓠，I服了you！”

　　晓菲笑：“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我自己推理的呗！不许崇拜我啊！”江蓠不以为然。

　　宋远波无奈地摇头笑，两个可爱的姑娘。

　　吃完饭，宋远波去柜台结账的时候，长发男子和几个哥们正向门外走。

　　江蓠用眼神示意晓菲看长发男。

　　一件普通的短袖褂，一件褪色的牛仔裤，却让他穿出这种放荡不羁又似乎雅致深沉的效果。

　　江蓠说：“看，这家伙硬件设施太好了，肯定不是一般人。”

　　晓菲笑。

　　出门后，长发男子和几个哥们折回来从窗边过去。走到窗前的时候，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转脸，抬头看晓菲，只是简单地一瞥，隔着玻璃，霓虹照耀下，他的目光依旧平淡如水。或许他也正因为别人设了和自己一样的手机铃声而好奇呢！

　　眼神对碰，晓菲连忙移开目光，低下头去。心里突然荡起了一层涟漪。

　　宋远波打车送她们回宿舍，临走时说：“天气预报说有雨，我们宁可信其有，不要相信江蓠的蝴蝶理论。你们明天出门一定别忘带伞。”

　　回到宿舍，有些疲劳。一头扎在床上，那个包包就放在床头柜上，鲜红欲滴的吊坠映着日光灯的倒影。

　　江蓠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包包，拿起来在手里把玩着：“菲子，今天没看见你用这个包包啊？”

　　“嗯！我老是觉得应该把包包还给杨帅！这么重的礼物，我哪能随便就接受啊！你说呢？”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他，那就还呗！不过菲子，杨帅这个人我看不错啊！还有，他很有背景吧？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江蓠一连串地追问。

　　“不知道，从没问过。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其实，我问你的都是一些很实际的东西。菲子，以后你要实际一些了！不要再这样天真下去！”江蓠有些语重心长。

　　晓菲半晌不出声，突然“扑哧”笑了：“切！你还安慰我呢？你也快变实际一些吧！快想办法把宋大记者钓到手，别让人家给抢走了。”

　　“我才不怕呢！”有些口是心非。

　　“我可警告你，像远波这样的条件，人又帅，又成熟稳重，打着灯笼都难找了。电视台很多美女都在暗中盯着他呢！江蓠，你如果真心喜欢他，先下手为强，毕竟都是老同学，知根知底！”晓菲暗示江蓠，希望能帮助到她。

　　“不说他。”江蓠脸色绯红，岔开话题：“你不觉得杨帅的做法很浪漫么？”

　　“我觉着很浪费呢！”晓菲接过包包，随口说。

　　“才两千六就浪费了？浪漫和浪费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晓菲有气无力。

　　“浪漫就是明知道对方不爱自己，还送她九百九十九多玫瑰。浪费是明知道对方爱自己，还送她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嗯，有道理。”晓菲连连点头，然后哈哈大笑。

　　“别笑了。这是人家杨帅的一片心意，你再还给他，不是伤了人家吗？”江蓠试图攻破晓菲的心理防线。

　　“可是，毕竟有些不妥。”晓菲止住笑。

　　“不妥？怎么才能算妥？还给他就妥了？你真的不喜欢杨帅？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杨帅的确很好！可……”

　　“又可，可什么啊你。”江蓠不愿提及晓菲的伤心事，但总有天要提，早提总比晚提好，索性一骨碌全都说出来，“该忘得就忘了吧！菲子。”语气意味深长。

　　晓菲表情突然僵住，默默无语，把玩着包包拉链上的红吊坠。

　　江蓠接着道：“菲子，快三年了，苏文走了快三年了。你就没有……”江蓠的语调突然上扬，又突然止住，就像乐队指挥高高扬起的手臂突然脱臼。

　　晓菲强忍住泪：“我想我已经把他淡忘了，很少想他了。”红吊坠上瞬间泛起一丝冰凉，难以察觉地浸入她神经的细枝末节。

　　夜里，晓菲又梦到了苏文。在梦里见到他，已经连续两天了。

　　醒来时眼角依然挂着泪，顺着脸颊热乎乎地流进耳朵，然后变得冰凉。

　　窗外正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原本燥热的夜，被雨水浇得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