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霜之末》未未不知眠

8、第 8 章

　　“你确定？”顾召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我确定，只是还没证据。”江夜宁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并不好证明，而且就算她最后找到证据了，也不知道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处置周彪。毕竟周彪是基因战士，绝对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实力，不一定是他们能够制衡的。
　　不过江夜宁没有告诉别人的是，当时她看到商君雨的尸体，还是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怪就怪在那一瞬间，江夜宁感觉就像是有烈火疯狂地烧过自己的眼睛一样。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捂眼睛，却在闭上眼后的一片黑色之中，看到了商君雨跟周彪打斗的画面。
　　这个画面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稍纵即逝，但江夜宁敢确定，这绝对不是她看到的幻觉！
　　现在跟顾召说话的时候，她想起了当时的画面，还是忍不住会将手捂在自己的眼睛上，江夜宁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怆说道：“基因战士都有比较特殊的能力，我就亲眼看过能控制电的，能控制火的……不过在有能够制服他们的办法之前，一般都会被关在实验室里不会放出来。所以就算我找到了证据是那个渣滓杀了我朋友，但最后也肯定还是要靠CH01区对他进行裁决，因为最终能收服他的也就只有CH01区。”
　　江夜宁现在的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低落，顾召只是听着她这么说话，就感觉的到从她言语之间透出来的冷意跟杀气——江夜宁是真的想杀了那个叫周彪的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可就算江夜宁说了要想办法证明是周彪下的手，但她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将哪一步作为切入口。
　　“君雨的确是因为药物作用而死的，但绝对不可能是我们给她注射的药物。这两种药物的作用很接近，但还是有不同的地方，我已经提取君雨的血液拿去对比检测了，结果要一周左右才能出来。”来漫云说的话历历在耳，“周彪在撒谎，他肯定隐瞒了最重要的信息。现在能够推测出来的是，要不周彪就是杀害了君雨的人，要不他就是凶手的同伙。可是夜宁，就算到时候君雨的检测结果显示不一致那也只能证明周彪的话是错的，并不能完全证明他就是凶手。这几天我会在CH01区里盯紧他，你也得想办法找出他跟君雨的事情脱不了干系的证据。”
　　来漫云说的话是对的，她不愧是多年来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别人的一个眼神一句台词她就能判断出几分真假来。不像江夜宁，还是容易被感情捆绑，在听到商君雨的死讯后，她再怎么强迫自己镇定，大脑都还是免不了的麻木空白。
　　要不是触摸商君雨时看到的那个场面，她可能也不会相信来漫云的这番说辞。
　　其实当初商君雨想去CH01区做基因战士的时候，江夜宁是反对的。
　　因为她知道做一个基因战士面临着什么样的风险，她不想让商君雨是尝试。但商君雨却是不介意，甚至还满怀着激情跟期待，尤其是在来漫云告诉她们，以君雨的体质绝对是能成功后，商君雨还一脸得意地跟她说：“喂，我要去做有超能力的基因战士了啊，那样不是很酷吗？你应该支持我才对啊！”
　　可江夜宁实在支持不起来，只不过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再反对了。
　　商君雨的改造进行得很成功，但刚结束后的一段时间内，她的心理状态却不是很好——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所有的基因改造者，在成功后的一段时间里，都需要进行心理治疗。
　　江夜宁看着商君雨一步一步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时光，她知道商君雨的性格是多么的强韧，她也知道商君雨后来所获得的能量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商君雨能通过自己的能量，将心里所想的画面传递给旁人看。
　　来漫云也说，商君雨的这种变化比起那种单纯变得更能打架的改变来说是更加稀少珍贵的。
　　江夜宁也从一开始的反对到后来的沉默再到最后的自豪，她觉得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能够打败商君雨了。可结果呢？商君雨就这么突然的离她而去，离这个世界而去了。
　　江夜宁去了以前读书时跟商君雨常常一起去的地方，一片废弃的大厦区里。
　　那时多苦的训练她们没有试过？二十个人一组，全部沉到一个又深又大的水池底部，双手还被绑在身后，用嘴巴去争夺总数只有十五把的钥匙；她们也经历过两人一组，连续在水泥地上来回滚动几个小时不停歇的惩罚；她们也尝试过互殴到对方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的“切磋”——训练的日子很苦，但是她们也熬过来了。休息的时候，她们就会像江夜宁现在这样，坐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十几层高楼的边缘上，脚伸到外面，抽抽烟喝喝酒，说些鼓励对方撑下去的话。
　　那时她们抽的是气味最烈的烟，喝的是味道最呛口的酒。上头了就骂天骂地骂教官，没上头就狂灌到上头——那应该是她们最放荡不羁的一段时光，离开那段时光后，她们都快速长成了能负责任，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手上的烟一根接一根，却只能让江夜宁心里的痛苦更加绵密的萦绕起来。
　　直到一包烟都抽完了，她昏着自己的脑袋侧过身将丢在一旁的那些烟头全部捡到香烟盒子里时，突然看到了对面的大楼下面有个像活死人一样的玩意儿经过。
　　只是那东西的移动速度应该要比真正的活死人快很多，江夜宁使劲眨眼后再看，它就已经拐过角落消失了。
　　但这让江夜宁完全清醒了过来，并且开始恐惧。
　　她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东西就是活死人，毕竟当时她离那东西的距离尚远，她的脑袋也还有些昏。可她是跟活死人有过实战经验的人，在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她的大脑就告诉她这很有可能就是活死人。
　　但前两天她还跟顾召一起逐个检查过CH01区跟CA02区的全部活死人，这两天也要求两个区每天都检查好几次，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收到哪里又有活死人逃脱的消息。
　　江夜宁赶紧站了起来，分别给苏淮跟周锐打了电话，要求他们一人一区，现在立刻就搞清楚两个区到底有没有再让活死人逃出去。
　　然后她自己也站了起来，准备去对面那栋大楼一探究竟——不管是不是活死人，她都必须去亲自确认一下那东西是否有潜在的危险性。

　　这幢废弃的大楼里没有电梯，江夜宁用尽自己最快速度从十几楼跑下来，还是有些气喘。
　　她匀了匀气息，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刚才看到不明物体出入的区域。
　　虽然她跟商君雨以前常来这边喝酒，但这块区域还真的是头一次来。
　　这一片是背光区，即便是在阳光正好的白天，依旧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好在这点级别的阴森还震慑不到江夜宁，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枪，快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然后走了进去。
　　可惜她从一楼巡视到最高的三楼，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唯一引起了她好奇的地方只有第二层的尽头，有一个上了锁的铁门。而且铁门前那层厚厚的灰尘上，有着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被她看了出来的浅浅的脚印痕迹。
　　江夜宁不是打不开这所铁门，只是她还暂时没有打开这所铁门的权利。
　　虽然这附近的一大片区域都已经算是荒废了，基本上不会再有人出没。但这片地归根到底并不是公共的，而是属于私人的。平时站在这里吹个风拍个照赏个景的倒也没有什么关系，但万一这扇铁门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就算里面真的有危害社会的东西，可她这样擅自打开的行为也绝对不是可取的。
　　恰好这时江夜宁收到了苏淮的信息回报，说是CH01区跟CA02区都没有再让活死人逃走的事情发生。
　　江夜宁也想，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也许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正常人路过这里？
　　但她依旧放不下这个心来，毕竟做事还是谨慎点好，尤其是在这个意外状况频发的时节。于是她通知苏淮派几个人过来这边暗中监视着这片区域，要是有什么不正常的景象出现，立刻就回报给她。
　　回到局里后，江夜宁也立刻通知手下的组员赶紧将那区的监控摄像调出来给她看。但结果就是这么巧，整一块废弃的地方，就只有那一幢成了监控死角，什么都没有拍到。
　　江夜宁心情不好，说话的时候语气难免就有些冲了。
　　“这一块监控死角是怎么回事？你们平时都不检查录像的吗？难道从来就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死角吗？”
　　新人面对她的怒气还是有些忐忑的，说道：“……那一块一直都很太平……也没出过什么事情……所以，所以也就没在意……”
　　“一时太平会代表一世太平吗？！一定要等到真的出了事情再想办法去补救对吗？！”江夜宁骂道，“学校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吗？这里是这么叫你做事的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知道装一个监控能解决掉多少麻烦吗？学的东西都学的狗肚子里去了吗？！”
　　江夜宁凶起来的样子的确是非常吓人的，别说新人了，就连她的组员听到了也觉得心惊肉跳。
　　“我……我，我这就去解决这个，这个问题。”
　　新人急急忙忙地跑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