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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3 ...

  •   63
      铁路的婚礼订在一个三星级酒店里,由于女方家里是本地人,还算有点门路,婚礼方面大事房子家具小事酒席喜糖都没让铁路操心,直接给安排好了。用铁路父母的话来说,铁路出个人就行。
      在结婚当天,铁路的战友朋友来的并不多,因为他的婚礼举行的挺急,很多人都没有办法赶出时间来。一个厅十几桌,勉强算来也就坐了二三桌人,其余全是女方的亲友。铁路父母有点担心,把铁路拉到一边嘱咐,生怕铁路被人灌醉。按他们当地的风俗,新郎酒席上被灌醉,不太吉利。铁路却笑着安慰他父母说,“没事,我战友在呢。”话音未落,铁路的伴郎,原先和铁路一个连队现在转业在市里当警察的战友在一边笑着拍胸脯保证:“没错没错,叔叔阿姨放一百个心,我们保证铁路清醒着进洞房。”
      其实铁路父母担心也不无道理。刚一开席,还没等铁路带着老婆去一桌桌敬酒,女方家亲友就直接奔着铁路来了。都说当兵的能喝,对方小心翼翼的特意来的都是重量级的,十来个大男人,一人一杯酒,上去就先把铁路给围在中间。新娘子在外边笑吟吟的看着,不说话也不拦阻。
      铁路看着面前的这一群人,知道来者不善,那些东西都写在了脸上。铁路看着那敬到眼睛底下的酒也没说不喝,眼睛一溜,就从各人的脸上滑过,心中就知道了大概,然后,酒杯端起来,对着领头的就是一笑,一杯就下去了。
      那人本在心里已经把主意打算好了,此时见铁路对他笑,突然间就觉得混身不对劲,感觉脖子后面挺凉,身上的汗毛好像全部都竖起来了。再看其他人,五官好像都有些僵硬,和他的反应差不多,此时都不自觉得把脑袋往旁边扭。此情此景,这酒自然再也哄不起来,一群人很快就散了。
      看着周围的人都散了,刚才被挤到旁边的伴郎就凑上来,在铁路耳朵边上笑骂:“你干什么呢?!你这是结婚,不是审俘。那都是你亲戚,你拿盯着越南鬼子的表情盯着人家干什么?”
      铁路说:“我酒量多少你知道,你那酒量也超不过一斤,我即不想横着进洞房,也不想你横着进宾馆,就这么着吧。”
      伴朗听了哭笑不得:“铁路,这辈子可就一次,你这一身杀气啥意思?”
      铁路笑:“一辈子一次我才不想横着进洞房。一身杀气怎么了?!你才一身杀气!少废话,走,和我敬酒去。”
      铁路端着酒杯陪着老婆开始各桌敬酒,笑的除了他那两桌战友其他各桌见了他就说,不用不用,咱们喝饮料就好。乐的伴郎站在铁路后面挤眉弄眼,使劲拿手捅铁路。铁路一手拿杯子,还要腾出一支手和后面博斗忙的一塌糊涂。新娘子看他们闹,也不生气,眉眼弯弯,笑地人淡如菊。
      一圈下来,铁路觉得饲料虽然不错,但就是容易上厕所,和伴朗新娘打了个招呼,铁路就自个跑洗手间去了。
      等从洗手间回来,看到他父母的时候,铁路突然觉得自己明明没怎么喝酒,怎么也会眼花?!

      高原就坐他父母旁边,此时正托着下巴对他笑。那张脸上好一片繁花似锦,明艳地似乎惊动了岁月。

      铁路说:“我好像没请你。”
      高原说:“是啊。你没请。可能你太忙,所以忘了。我不怪你。”
      铁路听了想笑,然后,他也就笑了,点点头,没跟高原再纠结下去。他父母至今对高原印象极好,几乎当成另外一个儿子。在A大队时,从他进军校起,每次家信或者电话,都不忘记询问高原的近况。而此地高原,穿了件常服,领口高,更是衬地下巴尖尖,就像任何一个聪明而懂礼貌的晚辈陪着铁路的父母说话,得体的言语加上恰到好处的赞美哄的两位老人是眉开眼笑。
      铁路一回头,看到新娘子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铁路过去和她说话,刚说了两句,那边高原就喊,“铁路。”
      铁路回头看高原,高原却对铁路身后的新娘子笑。
      高原站起来说:“嫂夫人你好你好,从今儿起,铁路可就交给你了。”
      新娘子笑笑点点头。
      高原就说:“嫂夫人,铁路可不好养啊!他的心,最让人难以捉摸。我和他那么久,一直都想看看是什么颜色呢?!”
      新娘子愣了下,她看了眼身边的铁路,铁路没有任何反映,她就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难捉摸就不捉摸。”
      “哦?!不捉摸你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心里想的我也不一定能够安慰的了。”说着,新娘子笑了,然后,她回过头和身后的铁路开玩笑:“铁路同志,和我回家吧!我做饭给你吃,虽然我不一定能够安慰得了你的心,但是,难道我还安慰不了你的胃吗?!”
      话音一落,众人哄堂大笑。笑声中,新娘子看着铁路,轻轻点点头,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铁路就笑,拉了她的手去别桌敬酒,说:“那太好了,我这老婆没白娶。”
      高原神色瞬间一暗,不过转眼间就又是一副笑模样。乐呵呵的陪在两位老人旁边布菜聊天。
      这时,那边两桌人早按捺不住了,几乎是半拖着铁路过去。新娘子有点担心,正要过去,被人拦住,见是高原。
      高原笑嘻嘻的说:“那边全是群流氓,嫂子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过去就行,我保证给你把铁路完事带回来。”
      铁路刚被拖到旁边那桌,手里就给塞了一杯子,铁路打量了一下,说:“你们想我死啊,这一杯怎么着也得二两啊?!”
      一哥们笑着按着铁路坐在椅子上,说:“铁路,你才知道啊,我们等这天等了多么年了!咱们可是一学校出来的,这都多么年交情了,你自己看着办。你不喝,你今天就别想出这门!”
      铁路叹气;“你这不是逼我吗!”
      另一哥们也过来拍铁路的肩膀说:“对啰,咱们啊,早就商量好了,你在咱们面前哭过笑过吵过闹过就是没醉过。当年咱们去越南,打了胜战,军长嘉奖,全都醉了,就你和高原两小子醒着,今天怎么着也就醉一次。”
      铁路见没办法,让服务员把酒倒满,准备往下灌。结果杯子刚举起来,后面伸出一只手,把杯子拿过去,铁路回头,就看见高原拿着杯子冲他笑。
      “我说你今天洞房花烛夜,准备让新娘子一个人照顾你一醉鬼啊。今天这酒,我帮你喝。”
      高原说着一仰脖就把酒灌下去了。连个拒绝的时间都没给铁路。其他人见了哄然;也陪了一杯。在别人眼里,铁路和高原的关系一直是极好极好的。虽然最近几年冷下来,大家一直认为是有点什么小误会,但因为他们之前关系太亲密,也没人好在中间盘旋盘旋,因为无论是谁,只要插到他们两人中间就自己都觉得外。如今高原来参加铁路的婚礼,又帮铁路代酒,肯定是有相碰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大家也乐得见起成。反正就是灌酒闹着有趣,谁喝都成。
      高原就围那两桌转,原先人家还不好意思灌他,结果他说,我和铁路兄弟,今天这酒我代了。先说过,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我可不喝!于是,就看见人家一杯杯敬,高原一杯杯往下倒。
      伴郎悄悄的问铁路:“他没事吧?!”
      铁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随他去。”
      高原到底没闹多长时间,不一会儿他就挺不住了。铁路看着差不多了,就过来把他从酒桌上架下来。一边的伴郎要送找人送。铁路说:“不用,我来。”
      伴郎说,“你什么你,你这结着婚呢。”
      铁路说,“他不可能一个人来的,下面肯定有兵跟着。我就把高原送到那里交给他们就成。”

      高原喝醉了之后倒是乖的不得了,不哭不闹,不说不笑,半闭着眼睛,一副随便人摆弄的样子。铁路架着他,他就很配合的靠在铁路肩头,由着铁路扶着由电梯下楼。出了酒店门,被风一吹,高原清醒了点,他眼睛半张了,从铁路身上挣扎起来,自己东倒西歪的走了两步,然后,松松垮垮的站着,呆呆地看着铁路。
      “你结婚了。”
      铁路点点头。
      “铁路,你结婚了。”高原说,很委屈的声音,带着鼻音,看样子就要哭出来。
      铁路说,“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铁路。我不高兴!”
      “可当初你很想看到我结婚。为此,你也很努力,不是么?”
      高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铁路。是这样。可我真的很难过。”
      铁路没有说话,走过来扶他,高原也没有挣,他倒在铁路肩膀上,忽然就双手抱住了铁路,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如同在挣扎一样。
      “我错了。铁路。我发现我错了。”
      声音带着潮气,从铁路的肩膀一直传到他的耳朵,又从耳朵传到了心脏。终于,铁路伸出手,他拍拍高原的背,说,“太晚了。高原。”

      停车场的灯没亮几盏,停着的车影影绰绰的大半被黑暗浸染。铁路正想问高原他的车在哪里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
      那人走的悄无声息,有意或者无意被收敛的气息使得他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以至于当铁路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不远的距离。看起来就好像是从灰暗中浮现,或者,他本来就是和灰暗一体,又或者,灰暗沿着他的脚步跟随着他而来。
      他身上穿着一套西服,光洁整齐的似乎是刚拆封的,他看着铁路,眉目淡然,笑的温和而有礼。
      “铁路。”他说,走上两步,“你可能不记得了,之前我们见过,我是战扬。”
      铁路点点头。“我还记得。我们见过几次。”
      “你有些意外。”
      “确实。”
      战扬的目光落在铁路的肩头。铁路说,“我在找跟着他的人。”
      “他没有带人来。”
      “嗯?”
      “你结婚,他过来,按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带人?就算是有人跟着,也被他骂回去了。”战扬说着就又笑笑,看起来那个笑容更近乎苦笑,出现在他脸上有些扭曲,像是打破了某种不平衡,不过,他那张脸,甚至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却好像因此而真实了很多。“我知道你今天结婚,所以,我就提前赶过来看看。”
      铁路略有些诧异,不过,他也知道战扬和高原的关系,也没有多想,战扬既然都这么说了,铁路就把高原扔给了战扬,说,“那交给你了。”
      战扬接过来说,“谢谢。”
      铁路说:“客气。”
      说完,铁路转身就走,走了几步,铁路停下,回过头说,“他原来对酒精很敏感,你最好马上带他去医院看看。”
      战扬已经走到了停车的地方,从铁路那里看过去光线昏暗,模模糊糊的一片也看不清什么人或车。他就听到战扬的声音说:“我知道。”
      铁路正要走,又听到战扬说:“他这情况,你比我熟,要不你带他去医院吧?”
      “我不大方便。”铁路说。
      “你真的不送么?铁路。”战扬问,可那话不知怎地,却让铁路觉得他好像是在笑。那个笑,带着某种含义,铁路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有些东西,有点危险,又或者,早就存在,不过是初露端倪。但铁路也只是那么恍惚了下,仍是摇了摇头。
      “真的不方便。”铁路说,“我的婚礼,我走不开。高原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铁路。”战扬说,“我很高兴。铁路。”
      战扬开车,上了道,开了一会,车子就拐到了边上,战扬停了下来。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有那么几秒,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他把车子重新开到道上,一路向着最近的医院去。到了医院门口,战扬下车,拉开车门,准备把窝在后排的高原弄出来。他手刚一伸出去,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缩了回来。战扬看着高原,然后,再次的把手伸过去。
      他的手刚一搭在高原的肩上就被高原拉住,随之,高原张开了眼睛。
      战扬看着攥着自己手的高原说:“你没醉。”
      高原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看着战扬。战扬想挣开,谁知道高原一个用劲直接把他带倒,高原用力一甩,把战扬甩下去,然后,提起来反压在车后座上。
      车里空间小,战扬也不反抗,任凭高原折腾。高原下手是挺重的,可把战扬压住了之后也就再没有什么动作了。高原趴在战扬身上,两眼珠子都瞪的大大地看着他,呼吸滚烫滚烫的,他的身体也有着很高的热度,像在发烧。
      战扬心里一动,轻声和高原说:“高原,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高原埋下头,靠在战扬胸前,低声嘀咕了一句。战扬没听清楚,问,“你在说什么?”
      高原猛地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战扬抽了抽鼻子,重复:“我说,请不要离开我。答应我!”
      一瞬间,战扬觉得自己地心抽了一下,开始一点点的紧缩。高原还在那说:“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为什么?”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高原,还有好多人喜欢你呢。”
      高原撇了撇嘴,“好多人?哼,我知道。但我就喜欢你一个。”
      “为什么?”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一起上过战场么?”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高原倔强地摇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那么,特别在那里?”
      高原想了想,之后,嘿嘿的笑。
      “你对我好,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我是高原。”
      “嗯,不是因为你是高原。可你只是高原。”
      “我是高原,我又不是高原,你明白吗?别人对我好,是因为我是高原,就只有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是我。他们都会离开我,虽然就算离开了,我也不在乎。可是,你不一样,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陪着我,对我好,不管我做错了事情还是说错了话,你都会原谅我的。”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因为我错的太利害了,所以,我怕你不理我了。这次,我真的错了。”
      “你没有错。高原。”
      “我没错?”高原愣了愣,然后摇头:“不,我错了。”
      “你没有错。高原。”战扬拍了拍高原的后背:“高原永远都不会错。”
      “我是错了。我错了。我只想你陪着我,和原来一样。”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保证!”
      “真的吗?”高原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他问,带着小心翼翼,“铁路,是真的吗?”
      战扬点点头,没有任何的不不妥也没有任何的不高兴或者吃惊,因为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高原说的是铁路。现在,高原终于说出了铁路的名字,看来问题到了最后。这也好。
      战扬拉下高原,亲了亲高原的额头说:“我保证。高原。这一生,我都会陪着你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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