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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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如期而至。对铁路来说，这个周末很难得的没有在军区的各大会议中转悠，也没有出去参加什么培训比武交流之类的事情，难得是个消停的时候。可铁路却提早打好了申请，一大早就跳上了车子。花了近六个小时，开车到了702团。
702团的哨兵拦住了铁路，问来历和接领人。铁路报了一串数字，对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在接领人那栏，铁路填的是高原。
哨兵打了内线，却一脸抱歉的对铁路说，高副团长正在开会，很抱歉。
铁路笑了笑，开会，真是一个连脑子都不用动的借口，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的借口。是高原能够做出的事情。他似乎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铁路，游戏，要按照他的意愿来，尤其是主动上门的游戏。现在的高原，应该正坐在办公室里咬着指甲微笑，或者是站在一个有着良好视野能够看到铁路一举一动的地方打量着铁路，饶有兴趣地等待铁路的耐心一点一滴的耗尽。此刻的他，甚至应该正在为自己所导演的恶作剧而兴奋。
是的，对于高原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恶作剧。明明已经是作了父亲的人，脾气却依然像小孩子一样，恶劣到令人厌恶。
铁路摸出了烟，靠着车门，在702团的门口等。没有想到，铁路这一等就等了近六个小时。期间哨兵无数次放下内线电话然后一脸愧疚地告诉铁路，我们副团长会议还没结束。
哨兵不断的重复这样的话，一直说到自己也难以出口。
铁路仍然是和刚来的时候一样，甚至姿势都很少改变。他每次都是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示意哨兵继续说下去。
到最后，铁路还是没有见到高原。为了赶在规定时间回去，傍晚六点整，铁路掐灭了手里的烟，跳上了车。回A大队的路又是整整六个小时，在这六个小时里，铁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本就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自己却要跑这么一趟。其实，该说的话，在高原结婚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算见了面不过又是一个循环。高原，永远不可能听别人说话的，而高原的话又是一个无解。一如当年分手时的话，不是威胁，不是冲动，分手就是分手。根本就不应该再这么纠缠。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再美好，也不过是记忆，即使再难得，也不过是记忆。铁路开着车想，也许到时候了。
这后的一个月，铁路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该训练的时候训练，至于张卫国安排的那些事情，他也照着张卫国的要求做。然后，在张卫国以为铁路想通了的时候，铁路把一份申请转业的报告放到了张卫国的桌上。
面对着那份申请，张卫国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第二感觉就是自己突然不认识字了，第三感觉也是他直接反应是抓起自己的宝贝茶杯直接往铁路身后的墙上砸去，顿时碎片崩的到处都是，铁路的脖上，被一块碎瓷片给拉出长长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和铁路一正进来的二中队中队长，跟了张卫国快十年的人，从没见张卫国发过这么大的火，吓的愣在那，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张卫国气的浑身发抖，脸涨地通红，指着铁路着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话来。铁路也不解释，就站那目视前方，一副任凭张卫国处置的模样。身边的二中队长终于缓过神来，见他们这样，刚准备开口劝，就被张卫国一个‘滚’字轰出了房间。
铁路等张卫国稍微平静了点，才开口。他说的第一句就是：“张大，从头到尾，这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和别人没关系！”
“你放屁！”张卫国恶狠狠的瞪着铁路，背着手在桌子来回走，“铁路，你倒是真护着那小崽子！你说是你一个人的事就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说和别人没关系就是和别人没关系？！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这是那么简单的事吗？！幼稚！冲动！你懂不懂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解释给谁听？！”
“我懂，您说的我都懂！”
“你懂？你懂个屁！”
“我懂。”铁路坚持道：“我还懂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可是，我只是个普通军人，我即不想识时务，也不想当俊杰！至于我的解释，谁听并不重要，不听，也没有关系。本来我就已经作好准备，我不需要他人一定要理解我。”
“好！说的好听。可是，你得考虑现实。铁路，你舍得离开这里吗？或者说，你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不，张大，这件事情不能用值得或者不值得来评价或者衡量。甚至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办法来衡量或者评价。”
“好啊，铁路，你很超脱很伟大啊？！”张卫国有些气急败坏。
“我即不超脱更谈不上伟大，您知道的，我一直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铁路似乎还笑了笑，他虽然站的很标准，神情或者说思想上却是十分的放松，他的语气似乎也有些愉悦。
“这是我私人的事情。存在我和袁朗之间。而袁朗，无法让我用取舍，值得，这样的词来判读思考，也无法让我把这样的词用在他身上，用在我们之间。刚刚您说过我不现实，其实，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最现实的。我现在就很现实。我知道这话在听起来让人无法接受，但是，就算今天站这的不是您，而是整个A大队，我还是会这么说，这么做。我只是想和袁朗在一起。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曾经犹豫过，也逃避过，所以，我错过一次，现在，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虽然我和袁朗之前的关系注定难容于世俗，但我却从来没有为此而感到羞愧。还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每一步。他，是我选的。所以，我不后悔。”
一番话下来，张卫国有些愣，真是难得，铁路能和他说这么多，而且，如此直接如此坦白如此掏心窝子，张卫国想。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话题这样的情形？！
张卫国苦笑，半响，他说：“那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张卫国问的很轻，就好像是不故意又好像是陈述一样，“铁路，这是你准备奋斗一辈子的地方，这里是你的根基，这里有你的理想！铁路，你本可以走另外一条路，在学校里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教一辈子的书的，可是，你还是选择了注定要出生入死的老A！还记得你刚进老A时和我说的话吗？！你说你要为国尽忠，终身为业。这些都不算数了？”
“为国尽忠不止一种方式，报效国家不一定一定要做军人。我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即使，我离开老A，做一名普通人，我会保证，我不会比在这里做的少！”
“可是你换不了！”张卫国一拳击在桌上，“铁路，你知道吗？你是我这么多年带过最好的兵！这句话不是虚伪的夸奖，你身上那些优秀到令人发指的东西，都注定了你天生就是一个军人，你的所有光芒只有在军队才能展现地淋漓尽致。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也承认你的话，你离开这里，你依然会是一个成功的人，你也会报效国家为国尽忠，用你所说的另外的方式。因为你足够优秀，你有能力做到。没有人怀疑。可是，那是你真正想要的吗？！军人的一切已经渗入你的血液你的骨骼，他们在半夜在不经意间会叫嚣的冲破你的肢体。铁路，有句话叫做：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铁路，我不想你离开这里后，意难平啊！”
“张大，做这个决定前，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你清楚个屁！”张卫国愤怒的把转业报告扔给铁路，“我现在命令你滚出去，一个月内，我不想见到你！”
……
那天，当铁路在702门口傻等的时候，高原当然没有开会。铁路猜对了，不过只是一半。
高原的确是坐在他办公室里，不过，没有咬着指甲，也没有微笑。高原的对面站着的是战扬。
战扬也来了702，只比铁路早到了10分钟。
接领人他没有找高原，他知道找高原会出现什么状况，他直接找的是702的肖团长，然后，略寒暄两句就走进高原的办公室。
战扬的出现让高原吃了一惊。高原直着眼睛看着他却不打算理他。虽然他很是怀疑战扬怎么会在他这里出现。按照战扬平日的习惯来说，是应该出现在高原的家里而不是办公室。战扬一向都把他所有的时间都放在高原家里，一年二次的休假，他都会飞回来，照顾战心，现在，当然还多了一个，高原的小孩。
“高原，你很久都没有回家了。”
“不关你的事。”
“战心的身体一向都不好，你应该多照顾她一些。”
“如果要兴师问罪，让她自己来。”高原微笑，锋利如刀。
“我只是陈述事实。高原。”战扬耐心一向很好。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陈述事实？”
“不是，我来，是想看看你。自从你来702之后，我还没有见过你。在这里怎么样？”
“你那么远过来就是为了看我？”高原微笑，不置可否，眼神里却写着全然的不相信。
战扬却点点头，很认真的说：“是的。高原。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高原一愣，眨了眨眼睛，似乎对战扬的话还难以消化，这时，电话响了，高原接了，是哨兵告诉他铁路到了。
高原下意识的转头就看向外面，明明是看不到什么却还是看着窗外，他刚要说话，忽然抬头看着战扬，然后，对哨兵说在开会。
高原放下话机，看着战扬，声音里带着厌烦的的说，“现在，你看到了，是不是就可以滚了？”
战扬平静的看着高原，然后，在他对面慢慢坐下。
高原皱着鼻子说，“要你滚啊你没听到？！”
“你后悔了。”战扬说。这是一句问句，可战扬用的却是陈述。
“什么？！”高原腾的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我说，你后悔了！”战扬一字一顿。
“战扬，我从来不为我做过事情后悔。”
“错了，也不后悔？”
“错了？谁说我错了？！”
战扬看着高原，一如平日，高原却渐渐的安静下来。
“战扬，我告诉你。错了就是错了，即使后悔也变不成对的。所以在我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两个字，我只知道，如果要错，就要死不认错，然后一错到底。”高原看着窗外说。
战扬点了点，说：“好吧，高原，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还要怎样帮我？或者，我应该怎样理解你那个‘帮’字？”高原语带讥讽，毫不留情。
战扬有那么几秒钟的沉默，然后，说：“战心和我说过，她希望你能够高兴。她说，她最想做的就是满足你一切的愿望，无论那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她希望宠着你。她说这是她的方式，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爱着你。无法理解，可也不用其他人来理解。可是，有些事情她做不到。不过，我可以。”
“你……”
“是的。高原，我可以。”战扬说。
半响，高原笑了笑，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战扬，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战心么？”
“什么？”战扬愣了下，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这对于他来说极是少见。于是，高原见了就极是开心，。
“你们是双胞胎。”高原说，“战心从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你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对不起她？是这样么？”
战扬怔怔的看着高原，脸色由震惊到诧异，似乎还有些嘲讽和厌恶，不过，所有的情绪变幻的飞快，快的高原只看到了他略怔了怔就恢复了常态。
“你说的对。”战扬说的轻轻淡淡的，然后，他站了起来，似乎准备要走。这时，高原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战扬，为什么还要留在那儿？”
战扬停了脚步。高原继续说，“如果想换地方或者升职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对吧？！战扬？！”
“高原，你在关心我？”
高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恶劣。
“不，我讨厌你，从第一次看到你，就讨厌你。非常讨厌，过去讨厌现在讨厌将来也讨厌！”
战扬似乎没有听见高原的话，轻轻笑了笑，然后轻轻的说，“因为，那里，可以合理性杀戮。”
“什么？”高原愣住。他以为战扬在开玩笑，可战扬从来都不开玩笑。他眉宇间一片淡然，虽然不如战心的神采飞扬，光芒耀眼，可如果能够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眉眼和战心一般无二，居然是一样的俊美。这时，就听战扬说：
“因为在那里只有唯一的标准。生存，或者死亡。一切都是最简单的。生命的，最简单的境界。在那里，永远都不会存在费尽心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因为，生命本身，就是最大的奖励。”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