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收天×原无乡 归墟》朦小琊

9、第九章

　　"倦收天，我原来怎么就没发现你讲话可以更毒一些呢？"央千澈一边苦笑着，一边又在心里大呼冤枉，只不过借着个机会逼他解开封印，一不小心没估计好形势害他受伤罢了，没想到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一言以贯之，他好像玩脱了。
　　"哦，那你运气挺好的，恭喜你现在看到了。"依旧是不动声色，在倦收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让站在旁边的两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对了，帮我准备些东西，我入夜了就过去。"
　　一听他方才这话，央千澈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入夜就去，怎么这么急，你内伤还没好，怎么可以……"
　　"时间不够了。"倦收天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边说着，他又从旁抽出一本便签本顾自写起了要准备的物料，"你算算，今天是几号了？"
　　"农历八月廿六，"忽然，央千澈像是明白了倦收天指的是什么，就连语气都显得有些不稳，"等等，你是说晦月？"
　　不似方才那般令人捉摸不定，倦收天此刻的神色只能用严肃来形容，"不错，就是晦月。"
　　通识道术之人自然知道晦月意味着什么，所谓的"无月为朔，满月为望"，则相对的，每月的最后一天为晦日，而这一天的月亮则成为晦月，意为月终之日。而在这一日中，因日地月三地位置关系，月不可见，施术者无法动用天星之力，故此阳气散而阴气盛，使得鬼气大增，通常习道之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一天除妖驱邪，只因是为一月中极凶之日。
　　"你担心它会凭借这一天修成鬼道？"央千澈心中忽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之前我与它交手过一次，对战中隐隐感觉它与普通怨灵不同，阴中带煞，伴有红气溢出，想必是见了血的。喏，这是我要的清单。"原无乡顺着央千澈的目光看了过去，一手流畅的行书潇洒而大气，字如其人，暗露锋芒却又隐而不发。
　　草草扫了一眼倦收天给他的清单，"死玉，辰砂，压胜……倦收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根本——"
　　"倦收天，我跟你一起去。"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原无乡忽然打断了央千澈的话，毫不闪避地看向倦收天，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原无乡，这次我过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过毕业旅行的。"几乎是同一时间，倦收天纠正着他提出的要求，话音刚落，却又怕过于直白的话伤了他自尊，难得耐下心来同他解释，"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什么把握可以护得了你全身而退。"
　　虽然自己并不懂此间法门，但在央千澈与倦收天两人的交谈中，目睹他俩严肃的神情，让原无乡几乎可以肯定此事的棘手。并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从醒来开始，倦收天一直在强撑着他的伤势，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单独上路去对付未知的危险，他自诩无法心安理得地坐等倦收天帮他解决。
　　他，做不到。
　　"我知道，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倦收天不怒反笑，语气冷得像是能倒出一桶冰渣子，疲于压制下的伤势已让他付出了诸多心力，难得答话时不留任何回旋的余地，"你一没灵力二没法术，任性对你而言没什么好处。原无乡同学，我请问你要过去做什么，能帮得了我什么，你有多少命可以送？我决定答应你这次的要求，可没说次次都会答应你的要求。"
　　"从一开始，这个委托是我提出的，我作为委托人有权参与受托人与之相关的一切活动，我知道隆华镇在哪，即使你不让我去，我也会自己过去，查明一切真相。"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不同于初次来找倦收天时的忐忑不安，此刻的原无乡忽然释然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所需要的，是迎难而上，而不是半途而退。
　　"你……"
　　我滴个乖乖，这孩子是个人才啊。央千澈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两人争锋相对以及各种空气中实际并不存在的刀光剑影，忽然觉得生活也没他想的这么无聊，偶尔也是会给他些许惊喜的。方才这样的场景真是许久没有见到了，自己与倦收天知交多年，知他个性清冷，不会轻易表露内心，像原无乡这样三言两语就能成功把他撩拨到生气的情况，真是少之又少。
　　啧啧，堪称奇观。现在的央千澈，身处战圈之外，就差手里多把瓜子了。
　　"是，我是没有灵力，也没有法术，我只是个普通人。但是，我也知道多个人就多份助力，虽然我不知道能帮得了你多少，但是我也不希望这一切都让你一个人去解决。更何况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所以，倦收天，我希望你能答应我。"
　　僵持许久，久到原无乡快经不住因倦收天的沉默而带给他的压力时，倦收天却是率先开口了，"仅此一次。但之后如何，由我决定。"
　　相对于这个决定，对倦收天知根知底的央千澈却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也许原无乡不知，他可是很清楚，倦收天做出的决定，很少因为他人而有所妥协。
　　"看戏看够了么？"这句话却是确确实实对央千澈说的，"想必看戏也是需要付点票钱，你说是吧，央千澈？"
　　就知道倦收天这个人不会轻易放过他，央千澈暗道不好，"你想怎样？"
　　"这可不好说，那就要看你诚意了，我要你兜里的五帝钱怎样？"阴霾散去，倦收天笑得却令他心头一颤。
　　他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有些懊悔为什么没有多远就消失多远，反倒在这里凑热闹，虽然不愿，但央千澈还是不得不在衣袋里一抓，摊在桌上一字排开五枚古钱。"别给我弄坏了，我宝贝着呢。"
　　"反正迟早都要拿出来，纠结什么。"倦收天嘴上虽是这么说着，手上却毫不含糊，从抽屉里抽出一根红绳，修长的手指十指翻飞，红绳好似忽然又了生命，灵活地穿插在五枚铜钱的方孔之间。只消片刻功夫，倦收天便将它系成一串，用一个颇为复杂的金刚结收了尾。"收好。"这是对原无乡说的。
　　"这是，这是什么？"原无乡有些疑惑地盯着他递来的挂件，古朴的铜钱锈色入骨，是挂件么？但他又隐隐觉得它又不会这么简单，他反倒有些不明白倦收天此刻的用意。
　　央千澈却是知晓的，倦收天自有灵力护体，通常并不需要五帝钱傍身，他这么做全是为了原无乡，看着原无乡满脸不解，央千澈反倒有些不满了，"给你你就拿着，这东西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五帝钱分大五帝钱与小五帝钱，现在流通于市的大多为清代五帝钱，但是这五枚不一样，是大五帝钱。来，手机给我。"倦收天朝原无乡招了招手，原无乡下意识地将手机递了过去，"这五枚分别是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以及永乐通宝。"
　　"在中国古代民间一直有用古币驱邪的习俗，同时又兼具了帝王之威与民族之神，而五帝钱正是凝聚了这样的帝王霸气和中华神气，造就了一番伟业。秦统一六国，汉为凿空之旅，唐建盛世帝国，宋代经济极大繁荣，永乐通宝更是成为世纪货币的硬通货，这些都是在盛世中经万人之手，汇百家之灵气，可以抵御邪祟。"
　　况且，五帝钱暗含对合五位帝王的五行，兼具天地阴阳五行之精华，相互映衬，镇宅化煞，故此既为灵器，也可做法物。况且央千澈多行卜筮，通常也用古币占术，说是借了法物，倒不如说是借了他多年行占而暗含在钱币上的气运。
　　"那为什么要系在手机上？"原无乡有些不解。
　　"哼，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什么东西都会忘，就手机不会忘。"结好的五帝钱，像是挂件那般精精巧巧地系在手机上，上面还带着他手中的温度，递还给了原无乡，"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自己。"
　　"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原无乡微微一笑，面冷心热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