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摇情

4、相思

　　素心缓缓道：“有一句诗，不知你听过没有。”

　　“愿闻其详。”

　　“玲琪蛔影埠於梗牍窍嗨贾恢！

　　“爱情诗？”杜若饶有兴趣地问了句，“那不知与我中的毒有何关系？”

　　“传说曾有一对恩爱夫妇，丈夫远行，妻子独守家中，因思念丈夫，日日登楼远望，采撷红豆以寄相思之情。五个月后，她没有等来丈夫，只等来了丈夫被强盗杀害的死讯，她吐出一口心头血后，抑郁而终，死后骸骨尽红。”

　　“哦？”杜若语调微扬，他从软榻上下来，走向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却并不急着喝，只是拿在手上，微微低头嗅一口茶香。

　　素心这才发觉她的判断应该失误了，他个子极高，已经是成年人的颀长了，实际年龄应该比他的脸所表现出来的要稍大些。

　　原来杜若是长了张娃娃脸吗，素心暗暗地想。

　　“情深不寿。”杜若淡淡地下了个评论。

　　“只是个传说而已，大可一笑了之，不必当真。”素心又道，“随后妻子吐出的这口心头血演变成了缠绵蚀骨之毒，有女子将它用于负心薄幸郎或求而不得之人，中毒者将饱尝相思蚀骨之情，若无下药人鲜血饲喂，则中毒人将气血亏损直至只剩一副红骨。虽说故事不知是真是假，但此毒确实存在，名为相思入骨。”

　　“刚才我为你把脉，是有气血亏虚之象，再加上你先前所描述的状况，有个猜测，但并不十分肯定。杜若，你能否取一滴血给我瞧瞧。”

　　杜若沉默片刻，忽笑嘻嘻道：“这么说我是惹上桃花债了？”

　　“还未下定论，许是我想错了也不一定。”

　　他终是捧起那半晌未动的茶水，凑到唇边微抿一口。

　　“不必了，我确实中了相思入骨。”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担心自己中的毒，眼尾弯弯，笑得仿若孩童一般，眉目如画上的仙人，却少了那分不近人情的清冷，更有人间烟火气息些。

　　“谈姑娘，请坐，喝茶。”

　　素心一怔：“你不必叫我谈姑娘，也直呼名字便可。”

　　他只是笑笑：“我喜欢这么叫。”

　　对于他有些疏离冷淡的称呼，素心倒也没想太多。

　　见素心坐下后，他忽的敛了笑容，又用乌黑的眼睛盯着素心。

　　素心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笨拙的安慰了一句：“没事，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又抿了一口茶，真诚地道了一句“谢谢”。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给你下毒之人，解药的配置必须要以下毒之人的一滴泪作为药引。杜若，你可知给你下毒之人是谁。“

　　“谈姑娘不必操心，这个我会办妥的。可还需要其他药材。”

　　“倒不用什么珍贵的药材。”素心环顾四周，这房间里东西倒是齐全，角落里有张书桌，笔墨纸砚都齐全了。

　　“我将解药药方及缓解的方子都写给你看看。”

　　素心取下笔架上的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下药方。

　　杜若也起身，走向那雕兽纹的鎏金香炉，拈了一块通体雪白的香，扔了进去。

　　霎时房间里快要散去的清越香气又浓郁了起来，但不会令人发腻，而是让人精神一振，神清气爽。

　　“这脂粉味还是浓了些。”杜若喃喃。

　　素心听到他这一句，瞥了他一眼：“素心冒犯问一句，为何要在琼绿巷，你瞧着并不喜欢这里，且也不像个嫖客。“

　　杜若只反问道：“你如何得知我不是个嫖客呢？”

　　“你看着不像......”漂亮得更像个被嫖的。素心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谈姑娘这是以貌取人吧。”

　　他突然凑近素心，素心不自然地偏头拉开距离，眼尾扫见了他嘴角深陷的笑涡。

　　“这种地方，谈姑娘大概是第一次来吧。”他慢吞吞的道，“不如......我带你见识见识。”

　　“不用了！”素心严辞拒绝。

　　她转过身来，杜若也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再次用那种真诚的清澈的目光看他：“就当是报答你为我解毒了。”
　　素心倒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天真无邪想要回报她还是其他什么。

　　杜若也不等素心反应过来，迅速地唤道：“净墨，叫几位公子来。”

　　素心只能震惊地看向杜若。

　　他纯良地笑了笑：“谈姑娘，我开玩笑的，净墨早走了。”

　　素心方才松了一口气下来，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杜若。

　　纸上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娟秀不失有力，

　　“穿心莲，红蝎，清心草......”杜若眨了眨眼，“好多剧毒之物。”

　　素心忙解释道：“这相思入骨毒入骨髓，实在缠绵难解，需以猛药逼之，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这世间的相思之苦，需斩断情丝，剖了这颗心出来，方能解。”

　　杜若静静听着，脸上又无了笑容，只是些微有丝迷茫的神色。

　　“杜若，你知这相思之苦吗？”

　　他看向素心，又用他那漂亮的，黑得过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素心。

　　“我从未识得。”

　　素心摇摇头“其实我也并不懂，按着戏本子瞎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