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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只情字难解 ...

  •   李家少爷这个人物文心不曾见过,却是听说过的。他和文心那不成器的哥哥有时混在一起,李少爷平日里和他的公子哥朋友们可谓是在南京城能玩的都玩遍了,在文心眼里,那都是些依仗父母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的可靠程度是不能让文心放心的。
      这天清晨,文心陪着芙蕖一起去买菜,芙蕖本是不答应的:“小姐怎么适合去那样脏乱的地方。”
      文心笑道:“好姐姐就答应我吧,我已不是文家小姐,我也想试试这般实在过日子的样子。”
      芙蕖深感意外,但又觉得新奇,菜市场人声鼎沸,随处可见坏了被丢弃的菜和吃过的果皮。文心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么嘈杂拥挤的地方,但她仔仔细细打量起要买的蔬果,因为刚从地里摘来,有的表面还留有露水,这一切事物在她看来都很新鲜,这些蔬果远比带回到家里的可爱诱人,它们好像都还活着,甜甜的冲着她笑。听着四处吆喝着的卖菜声,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才让她切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在世间的存在,回想起之前不出家门看书的自己,似乎和现在的自己隔了几个世界。她们买完了菜,走累了,到一个亭子上休息。芙蕖将亭边的石椅擦干净让文心坐,文心坐在石椅上,双手撑在两边,突然感到左手温暖起来,原来是阳光的光顾。她感觉很舒心,一阵清风拂面,在这个美好的时刻,她在想一个人。
      有人来了,可惜不是她所想的人,然而芙蕖却开始脸红了。她注意到芙蕖的变化,顺着芙蕖的视线望去,来人是约莫二十岁的青年,一身竹竿青的绸缎长袍,一手撑开把山水墨画扇,斯文之极的打扮,然而看其轻浮的笑,不切实的步伐,大概猜得出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此时正情意浓浓的往亭子这里瞧。文心下意识的又看了眼芙蕖,不自觉的轻轻叹了口气。
      芙蕖变得蹴鞠不安起来,直到那少爷到亭子里来笑着和她打招呼,她双手拿着手帕来回的搓,红着脸低下头轻柔道一声:“哦。”
      “怎么不抬头看看我,不想我吗?”他笑着低下头歪着看她红红的脸,随手摸摸她的头发。
      芙蕖这才不好意思的缓慢把头抬起,朝他腼腆的一笑。文心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少爷早注意到了她,笑着问芙蕖:“你的朋友?”
      文心看了看芙蕖,一身绫罗绸缎的青翠袍子,绿玛瑙镶的银白簪子,水湖蓝的翡翠手环,鲜白青葱似的手捏着上等苏州女工绣的莲花纹绸缎手帕,虽然打扮有些过时了,但俨然是小姐的装束,和一身洋装的自己并无多大的主仆之分。一来分家前些年作为文心的贴身丫鬟,芙蕖打扮自然远高于府上其他的仆人;二来文心从小把她作好姐妹对待,两人间并无普通主仆间的些许规矩。而在李少爷问起的一瞬,文心突然意识到这话里所含的另一信息,她更为芙蕖担忧了。她笑道:“是的,我们是打小的姐妹。前些日子听芙蕖说过个风流倜傥的少爷,即是先生吗?”
      李少爷笑着谦让道:“小姐言重了。”说着又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文心,不禁赞叹:“小姐生的好标志。”
      文心微微皱眉,勉强微笑:不过蒲柳之姿。”
      “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宁姓,文心。”
      “宁文心?好漂亮的名字啊!真是人如其名,兰心蕙质。”李少爷宠溺般的看着她笑。
      文心笑笑,并不答话。随后李少爷又找了好些话题,但文心只是敷衍回答,礼数周全而无兴趣。李少爷很是扫兴,文心又说时间不早了,于是匆匆别过。
      回家后,文心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芙蕖,那个人,最好是断了,听我句劝,他不可靠。”
      芙蕖似乎是憋了好久的委屈,红着眼眶道:“断了?就一句简单的断了就好?小姐你说得轻巧,未必就能做到。他是少爷,我是丫鬟,我自知配不上他,他红颜不少,我自知留他不住,就单说今天,他一见了小姐,就不再顾虑我在身旁。可是…”她有些哽咽:“可是我舍不得啊。”
      文心有些感伤:“我希望你记得,劳什子的小姐丫鬟并没有差别,如今是人人平等的民国了,我也从未当你是丫鬟,我说那人不可靠并不是因为什么少爷与丫鬟,只单单因为他为人的轻浮与荒唐。你要找的是真心待你好的,而不是只会一些浪漫手段的人。”
      芙蕖道:“小姐的道理和我说过许多次,但…和他的事,我放不下,今天的事,小姐权当忘了吧。”
      这一天,文心为芙蕖的话感到震惊,爱是这样叫人委屈的事吗?不,至少她不是这样认为的,她也绝不会为了爱委屈自己。她一心认定假若她是芙蕖,假若是她,她一定毫不犹豫的与他了断,不再相见。
      她正出神想着,突然看见芙蕖扬着信向她笑着走来,她一扫方才微小的烦恼,变得有些兴奋,她知道这一定是他的信不错。墨香隐隐可闻见,不是现在的新式青年用的自来水笔,他一手清逸俊秀的毛笔书法叫她心折:
      宁小姐亲启:
      前日余闻程砚秋来南京演出,幸获戏票两张,叹惋身边好友无好其美者,随信附戏票一张,乞小姐赏临,愿小姐勿辞,忧虑小姐府上距戏院好费路程,言当日必至府外等候,省车马佣雇之繁琐。
      徐言敬上
      文心看完信后一阵脸红,虽说觉得刚认识不久便相约看戏有些不妥心下以为他至少会再呈几封无关信或者措辞委婉些,但高兴却占满她所有思绪。她开始心情愉悦的思虑明日的衣服了。
      另一方面,徐言的原信本不是这样,他的好友许济友看着他的信并念出声来:“空谷出幽兰,秋來花畹畹…”未读完信,他直接把信放下,哭笑不得的说:“正则啊,你是真不会追女孩子啊。”
      徐言拿回信疑惑的问:“怎么了?”
      “现在都是民国了,那个女生又还是上的教会学校,你这样的信,思想开明的女孩子会觉得矫情没重点啊。你啊,是从小被你的私塾先生教傻了的。”
      “那你说怎么写。”
      徐言顿首:
      幸何如之,得见小姐!幼时学以诗经,及长难逃情网。旧日别后,日寝思之,郁頓结心,书以此信,原处痴守,以待芳临。
      他仔细看了看,倒吸了口冷气:“你这哪是帮我,分明是在整我啊。”
      ‘我好心好意帮你,怎么说在整你啊?’”
      “你从小用英文用惯了,就别卖弄你那不及格的国文了,国文不比英文,说话不能这么不分亲梳。我可以在这一封信里约她出来,但这信不能这样写,这样写实在不妥。” 说着,写下一封。
      许济友不服气的摆摆头看了眼新写的信:“好呀,弄到了程砚秋的票竟然都不给我,亏得是十几年的朋友,你这人啊,真是!”
      徐言笑笑:“得了,别闹,你要看自己去买,对你来说,不算多大难事。看看这信怎样?”
      “唉,好平淡无味的信。嘿,既然请了人家看戏,干脆再进一步送人家去啊,反正她家离联合文社远,车我借你。”他笑着说:“到时候啊,我也去联合文社瞧瞧热闹。”
      文心按信上的时间出了门,正则却在她家门口等了许久了。等的过程漫长却欢愉,他在脑海里无数次勾勒她出门时的样子,直到她真正出了门,他以为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美。她身穿浅海蓝底的白花纹旗袍,白色的盘花扣从领口结到胸边,胸前搭着脑后门绕过来的粗粗的麻花辫,发头闪着固定辫子用的枚水晶白色兰花簪,与乌黑的辫子挨着的是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洁白圆润的手臂,肩边挎着白色的小巧皮包,膝齐的短式旗袍下是修长的腿,踏着双跟不高的素色高跟鞋。阳光下她不施粉黛的脸上灵动而清澈的双眼微微弯着朝他浅浅的笑,恰是一缕清风轻轻扬起她耳边的籠发,她真是美极了。她向他走来,好似是一幅泼山水墨里的人变了现实。他冷眼看过无数或迷人或妖媚的女人,直到她的出现让他明白了所谓“美”的含义。
      “等久了吗?”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笑着摇头:“没有,才刚来。”他为她打开车门,自己从另一边上车。
      坐在车上,他不禁又仔细打量了她赞叹到:“你穿旗袍实在太美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没有说话。他忽然想起自己这话说得不对,立马又添了句:“我的意思不是说你穿洋装不好看,只是你更好像是中国画里走出来的人,越是中国味的东西越是显得你美,就比如画里的仙子们要是穿了洋装就褪了仙气成凡人了。”
      她笑道:“西洋画也有天使啊,怎么到你这就都成了凡人?”
      “那不一样,西洋画里的天使再美,也都只算是美人,算不得天仙。”
      “你的话好没道理,算的是强词夺理呢。”
      他笑道:“说我强词夺理也罢,反正在我看来,所谓仙气,只可能出现在中国女人身上,纯粹的中国女人,少有的德艺双馨的气质美人。”
      她笑道:“你夸的好厉害。不曾想你这么爱说这样容易让人觉得虚情假意的话。”
      她的话犹如泉水叮咚入了山涧夹道里的深潭,他的心情更是高兴了,他很认真的说:“我以前也不知道我这么会夸人的。”他犹豫了会,还是忍不住不好意思的说:“再说一句别的女人听了觉得开心或骄傲,而你听了会以为我在不真诚的故意讨你欢心而可能让你对我厌恶的话———我,是在遇见你之后,不知怎的,就这么不经意间油腔滑调了。当然,听完我这番话,你可能会以为我还在油腔滑调。”
      她红了脸,对他尴尬且羞惭的笑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换了话题:“你平时爱看戏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称呼已由先生小姐变为你了,她有些欣喜:“家父家母喜爱,所以小时候常去,独自生活后,就少去了。”
      “那你该没听过程砚秋了,他的表演真是绝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戏若是演的不好,我会嫌浪费我的时间,戏若是演的太好,而恰好又是演的悲剧,我又不忍心看,难以接受。当一个场景展现在面前时,若是够真实,你就难以安慰自己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出现了,那可比书的震动更大。所以我就更喜欢看书。”
      他笑着看向她:“那就是你想太多了,本来事情就很多了,再杞人忧天,那活着就更累了。”
      她迎着他的眼神,同样是凝视着他,突然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神总是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看到的时候大都是平静或许还有点掩饰不了的淡漠,但为什么每次我想起时,都是…”
      “都是什么?”
      “都是疲惫且…温柔的。一种不曾休息过的疲惫,一种…”她顿了顿,咬了咬牙,红着脸说:“一种温暖却叫人有些心疼的温柔。你好像就因此过得很累很无奈。”
      在这一刻,他发誓,他是彻彻底底爱上她了。也许就是那么刚好,刚好在这个时刻,刚好在这个地方,刚好他是他,刚好她是她,刚好他爱上了她。
      她看到他没有反应,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乱的说:“不要多想,我不过在瞎诌。”
      他微笑着看着她,是用的温柔似水的眼神,看了很久,他说:“你相信了我对你的真诚对吗?”
      她愣了楞,微微一笑看向了窗外。
      下了车,联合文社俨然立着,高贵典雅的欧式设计,整个建筑被金钱与糜烂堆积得越来越高,他们走进去,那是一个忘记了自己是衰败民族的高贵子民的聚集地。走进去的一刻,你会忘记你身在南京。
      文心对这里并不陌生,她曾在父母带领下来过这里多次,几年过去了,却是物存人换了,这比物是人非还叫人讽刺。不知还说是正巧还是不巧,她看见了周晓蝶,周晓蝶正挽着莫空的手在大厅里逛。如果想要说明周晓蝶的美,只要看看四周有多少伴着漂亮女郎的男士偷偷瞧着她就是了。她穿着红梅印花的旗袍,踏着双红色的高跟鞋,长长的卷发下的脸娇媚而动人,眉笔画的眉毛浓淡均匀,高挺的的鼻梁下的嘴巴娇嫩而红艳。徐言顺着文心的眼光看过去,想了一会才回忆起上次好像见过这个女孩,想到这里就有些头疼,这女孩说话实在是没有方寸,能让文心尴尬。他这样想着,到时候只好见招拆招了。文心顺势看了看莫空,有些日子不见莫空了,他一点也没变,板寸头,小麦色的皮肤,一双永远亮着的眼睛,挺拔的身材,穿着中山装,俨然是一副进步青年的样子。显然,他是不喜欢在这里逛的,也不很适应在大庭广众下和一个漂亮女生挽着手。搞不懂,晓蝶这个奢侈之家出来的女孩子怎么迷上了个共产党。
      周晓蝶看见了文心他们,欣喜的拉着莫空过来,笑着问道:“哎呀呀,文心不是觉得这里无聊么,怎么叫了徐先生一起过来?”
      徐言笑道:“是我正好有两张的票,才央求了宁小姐陪我一起来,也不会浪费了票。”
      晓蝶狡黠的一笑:“程砚秋的票?真巧,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买到两张。”
      从看到徐言的第一眼起,莫空就觉得眼熟,直到听到晓蝶叫他徐先生后,他更有了把握,他问道:“先生是叫做徐言吗?”
      徐言有些惊讶:“先生贵姓?先生认识在下?”
      他笑道:“免贵莫,单名一个空字。我与您的兄长徐闻算是老同学兼同事。”
      文心在这时分明看见正则的眼里突然亮了那么一下,不过仅仅那么一瞬间。他依旧是平淡且温和的口气:“这么巧啊,来南京几月了也不曾碰见过他,他近来好吗?”
      “挺好的,就是事务繁忙,他也常跟我提起你,挺想你的。”
      各人各自敷衍着寒暄几句后,晓蝶笑着说:“快到戏点了,看戏去吧,不过我喜欢单独个莫空一起,那么,文心,徐先生,我和莫空就先走了。”
      文心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晓蝶这家伙,只要一有莫空在,就完全不在意其他人了。”
      徐言笑着看着文心:“这不是挺好吗?于大家都好。”
      文心红着脸笑着撇过头去:“好了,我们也该去了,快走吧。”
      晓蝶和莫空并肩坐着,趁程砚秋还没上台,随口聊着:“你和那位徐言的哥哥很熟吗?”
      莫空笑笑:“岂止是熟,简直是莫逆之交。”
      “他们兄弟俩像吗?”
      “若说是论相貌,确有几分相似,若说是论性格,那可真是天差地壤了。”
      “他哥哥常说起他的性格?”
      “那倒不是,徐闻平时说起他这个弟弟呀,就只会一个劲的夸聪明,说的是他们家族里无人比得上的天才。我是从他的言行里看出来的。徐闻待人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亲切真诚坦率热情。而徐言…”他停住了,觉得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了。
      而晓蝶却表示了反对:“我觉得徐言先生挺好的呀,说话温和好脾气,行为举止彬彬有礼,斯文极了。”
      “文过近于伪。一个人的性格要是随时随地给人的印象就只是礼貌斯文的话,那就太可怕了。有缺者乃能见其真性情,无缺者不可交也。听说徐闻是他家中兄弟关系最好的,他们几年不见了,他到了南京也有几月了,不曾惦记过他这个哥哥也罢,方才提起他哥哥时,他的语气表情甚至声调都没有变化。如果不是真的冷血无情,就是习惯并善于掩藏,无论是这两者中哪一样,都足够表现他的不可交了,更何况你和他说话时,如果不注重他那温和的声音而是仔细瞧瞧他的眼神,那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淡漠。”
      晓蝶倒吸口冷气:“你这家伙是平时政治工作做多了吧,人家一中央大学的工科生,哪里需要这样费尽心机的伪装自己。”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高兴的笑着说:“而且啊,几天前我们几个人聊天的时候啊,我分明看见他看文心的眼神带着光呢,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文心聊天的时候有多高兴。”
      莫空笑着说: “是吗?客观来说,他和文心无论哪方面看都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假如真在一起了,那也是好事。只不过…他的未来定位不该是科学家啊…”
      第一眼看到莫空的时候,徐言就知道他和自己的大哥是一类人,这类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眼神里永远闪着光,有人为其美名为‘信仰’。对于这类人,徐言的态度依旧是不轻不重的,他可以坦率的承认他没有信仰,红色革命的书他不少看,他曾经在大哥的房间里发现了这类书,本着对大哥的喜爱,他后来自己也去了解了,他懂得了它对大哥的魔力,可是它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这大概就是他和他大哥最本质的区别,他以为书的思想是好的,但一但是人类来执行,思想就永远不可能到达书中所描述的高度,一两个人也许可以,但一群就不能,可是一两个人却又力量不够,所以空谈就始终是空谈。
      文心这时忽然说:“好想见见你的哥哥是什么样子的人。”
      “为什么?”
      “能和你和莫空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关系好的人,一定不简单。”
      徐言听后笑笑:“那你觉得我和莫空的性格,哪一个更好?”
      这次轮到文心笑了:“你怎么想起问这种问题?”
      “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那个莫空不太喜欢我吧。”
      “正好,你也不太喜欢他?”文心顿了顿,说:“一个人若是不了解另一个人,那他就没有资格去评论那个人性格的好坏,但一个人若是太了解另一个人,那他就无法判断他性格的好坏了。因为他了解他经历的伤痛,他了解他性格形成过程中的无奈,他了解他做的每一次选择的无可奈何。”
      他笑笑,饶有兴趣的问: “你想说你是属于哪一种?”
      文心笑笑撇过头去没有看徐言,双眼看着戏台,尽管这时还是中场,没有伶人唱戏,她说的很小声:“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了解你,除了你的姓名外,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但是,我却又时时自以为聪明…这让我有一种对你很了解的错觉,我对你,或许不了解,或许了解吧。就像…就像莫空比晓蝶了解你,我比莫空了解你。”她瞥眼看了看徐言,他的眼神很温柔,不同于他对于大多数人的疏远,那股温柔的感觉像是凝固了时间。不知怎么,她有些红了眼,她说:“你的性格没错,错的是,他们不了解你。”
      他拿起她的手,她霎时红了脸,却没有躲开。他更靠近她一些,声音近乎于喃喃私语,那能叫心儿融化的温柔的声音:“怎么办,你叫我离不开你了。”
      莫离打心底里仰慕着徐闻,因为莫空与徐闻的友情,徐闻常到她家里来,在她眼里,徐闻与历史书上的所称赞的人真是像极了,她甚至觉得,他是可能被记载入历史的。这天她要帮哥哥送些文件给他,因为哥哥要陪晓蝶看戏。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正伏在桌上写什么信件,她敲了敲门然后走进来,他听到敲门声抬起头正看见她,他笑着打趣道:“又为我送文件来了?你说说你都帮你那哥哥送了多少次了,快成我们之间的专属秘书了。”
      她无奈的叹口气:“谁叫我那哥哥一头扎进温柔乡呢。”
      他笑道:“无论怎么说,又得谢谢你送文件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低头开始写书信。莫离却还不走,仔细的打量着他,他抬起头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我认识了一个男生,当时就觉得眼熟,现在看来,和您有几分相似呢。”
      他挑挑眉开玩笑似的语气说:“是不是长得眉清目秀,态度温和,彬彬有礼,说话时喜欢带着浅浅的笑。”
      莫离有些激动: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而且他也姓徐呢,只是叫什么,我一时忘了。”
      这次轮到徐闻激动了,他放下笔高兴的说:“是不是叫徐言,字正则?”
      “对,好像他是叫这个名字,怎么,你们…?”
      他笑笑:“那是我五弟,我是他大哥。说来也巧,他来南京几个月了,我还没碰见他呢,你倒是先认识了。”
      “几个月了?你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几个月都不见面呢?我和他认识是因为他好像喜欢我的朋友,我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孩,文心。”
      “天哪,这小子也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这可不得了,既然你是那女孩的朋友,那得帮忙撮合他们啊。”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应该和文心在一起,我相信只要是见过他俩的人一定都这么想。所以上次我们在咖啡馆聊天的时候,我就故意拉着晓蝶先走了,让他们单独相处呢。不过,您故意避开我问的问题,是因为尴尬吗?你们兄弟俩吵了架?”
      徐闻沉吟了一会儿说:“当然不是因为吵架,只是…在他来南京的路上,父亲就打电话来说不让我去找正则。”
      “啊?为什么啊?”
      “各种缘由也不好明说。”他看了看莫离那急于知道答案的脸,说:“我就告诉你一句吧,他无论是在能力或是性情上都是我父亲最得意的儿子,我父亲怕我把他带坏了。你若是还想问,我也不能说了,那些都是家里的私事了。对了,你能帮约我与那女孩见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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