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花漫 尽虚诀》慕玖故

5、万年終是君会启

　　“待在那里这么久，想必是乏了。你，出来吧！”谢尽暮侧头，朗声道。远处，黄泉水突然不断翻涌。一个庞大的漆黑身影从中跃出，盘踞在谢尽暮数十步远处，仿佛怕她吓着。谢尽暮正首，蹙着眉，道：“你就是……就是那日帮我赶跑蛇墟中所有蛇的那位吧。”黑蟒缩缩脑袋，口吐人言：“大树……你，你不认我啦？”
　　“大树……”谢尽暮呢喃。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你……你是……”谢尽暮指着黑蟒，声音有些颤抖。
　　黑蟒抬了抬脑袋，希望她看清楚些，又马上缩了回去，生怕吓着她。黑蟒嘟囔地道：“我是胥守救回来的那条黑蟒，被胥守养在你的本体身上。我我我，我被你的神脉有所感染，所以我们可以相互感觉……你，你还记得吗？”
　　谢尽暮莞尔，轻脚走近黑蟒。那黑蟒把脑袋缩得更进。“我怎么会忘记呢……”谢尽暮轻声说。她抬手，轻抚黑蟒的鳞片，道：“我不会害怕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啊……”这时的黑蟒才敢微微将头抬起，它偏着脑袋，很郑重的道：“大树，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在蛇墟的多少日子中，她是怎样盼望着有人把脑袋从蛇墟井口探过来，笑着告诉她，来带她回家。她盼望过这个人是从小“欺负”她，贼兮兮的，像哥哥一般的胥守；她也盼望过那个人，说不定是上古神界中，梓晗帝君的帝后——白璃——她在上古神界中唯一的朋友，古灵精怪，古道热肠，喜欢和凌虚帝君对着干，又唯爱梓晗帝君。她设想过，有人来找她，这样她便不会被六界抛弃；这样她便可以告诉帝君，她不是个没人要的，她除了他，还有其他。
　　几百年，数十万天。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有人来寻她，而只有数十万次的失望。直到最后，她便是绝望。
　　谢尽暮粗粗抹去眼角处的泪，颤着手，轻抚黑蟒的头。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轻声道：“好，我们……回家……”
　　黑蟒直起脑袋，突然蛇瞳内血光一闪。转而将谢尽暮层层卷住，几个起落，带着谢尽暮躲进黄泉……

　　远处，两个人缓缓走来。
　　“大爹爹，这次尧哥哥会昆仑，都没有和我打声招呼，以前他从没有这样过……还有啊，我叮嘱他别下黄泉，别去蛇墟，也不知尧哥哥与没有听我的，还是听那个叫张玄，真下去过了……”苏悠沁一边扯着衣上的飘带，一边向水判官恭泉洛抱怨着。突然她停下脚步，鼻子在空气中闻了闻，皱着眉头，突然问道：“大爹爹，这蛇墟的蛇，游的上来吗？”
　　恭泉洛捋着胡须，皱眉道：“上不来。蛇墟是一个神奇而又可怕的地方。唉，沁儿，这冥界史你有认真读过吗？”
　　“大爹爹……”苏悠沁一跺脚，娇嗔道，“沁儿读过，就是……就是……”
　　恭泉洛笑着摇摇脑袋，道；“蛇墟，据记载它是分离于六界之外的。真正的蛇墟，更在蛇墟之内。在蛇墟内，你若有机缘，便能取蛇墟中群蛇精华，受噬骨之痛苦亦不灰飞烟灭，反而能涤荡仙骨，好处，妙不可言。”
　　苏悠沁冷笑一声，道；“着蛇墟这么好，怎么没人三天两头下去啊。”
　　“蛇墟虽好，怖在太毒！这世间即便是上古神界的永恒传说，也不敢轻易下蛇墟。这群蛇噬骨，何等令人能以承受……”
　　苏悠沁蹙眉，摆摆手，道：“大爹爹，我不是来问你蛇墟如何如何的，我是来找你商讨，是不是再在恭尧体内下一层死封，有备无患。”
　　恭泉洛低叹一声，摇头道：“这死封，太耗元气、血力，你大爹爹我是不可能再一次为恭尧进行死封了。沁儿啊，这死封，有多难破，你我又不是不知，何须呢？那人虽为冥界千年来第一天才，但那时的她終是将死之人，又有何力，留下何手段，去解开我两人的联手死封？沁儿啊，听大爹爹一句劝，别多一事，留下什么痕迹，让恭尧起疑心。”
　　“可是……”苏悠沁仍不死心。
　　“沁儿！这次恭尧他二人是仙元出，不能太久长留，你别再纠结于此时了，就此作罢！若死封真被解开，再次进行死封，也晚不到哪里去。”恭泉洛不想再纠缠在恭尧的事上，带着怒气道。
　　苏悠沁撇撇嘴，于是作罢。
　　待二人即将转身离去时，恭泉洛突然对着黑蟒与谢尽暮藏身处出手。“怎么了，大爹爹？”苏悠沁忙声问道。
　　“呵呵呵，无事。黄泉中厉鬼吵闹，不安分，出手镇压镇压。走吧，沁儿。”

　　黑蟒带着谢尽暮直径回了蛇墟。蛇墟内又盘踞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群蛇。“算了，别下蛇墟了。我在那里待了几百年，不想再待着。我们就在这里吧。”谢尽暮拍拍黑蟒的头，道。
　　“好，听你的。”黑蟒盘成一团，道。
　　谢尽暮绾了绾耳边碎发，轻声道：“旸谷中……没有人来找我吗？”
　　黑蟒瞬间抬起脑袋，连连摆着，道：“没没没……啊不，有人来找，有人来找！”
　　见黑蟒有些呆的样子，谢尽暮轻笑出声。
　　“旸谷中，圣姑去找了。有一年圣姑本体突然濒临死亡，谷内长老，你也知道，旸谷不复当年，所以见圣姑本体那般，也只能干着急。幸好，后来，本体还是熬过去了，就是，黯淡了一些。
　　“哦哦哦，还有胥守那家伙。他一出关，知道你的本体没了，那个着急啊……他很早就出旸谷在六界中不断寻找你的蛛丝马迹。但很久很久前，他的踪迹，连犼族族长胥御大人，都没办法感觉到。就只知道，他还活着……
　　“我的话，是闭关中，接到胥守的一段传音。内容嘛……我忘得差不多了，呵呵……就是也让我来找找你。他觉得六界中都没有你，你会不会在一些被称为禁忌的地方。所以，我便找——找，在蛇墟找到大树你了！幸好我被你的神脉感染过，这成了我的机缘，我现在不是蟒了，我是蛟，蛟！说不定再来个机缘，我便能化成龙。龙！神兽哎!”
　　谢尽暮浅笑不止，她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般笑过。“好，蛟。等你成为龙了，你和胥守打一架，看谁最后能成为旸谷的守护者。”
　　黒蛟撇撇头，道：“等我成了龙，我要盘在胥守那小子身上，我压不死他！”黒蛟又想起了什么道：“大树，我还没个名字，总不能像胥守那样叫我蛇、丑蛇，啥的吧。”
　　谢尽暮挠挠头，嘟囔着道：“取个名字……我文化，也不高啊，要不你和我姓，我叫谢尽暮。你便叫……谢长，好不好？反正你这——么——长。”
　　黒蛟摇摇脑袋，道：“不好……”
　　“啧！要求挺多。那叫谢远吧。长和远，差不多啦。”
　　“嘿嘿，这个好！”黑蛟傻笑，应声道。
　　……

　　今日昆仑四宫八谷，格外热闹。时隔万年的帝君会終是开启了。且这次帝君会的守君是帝君凌虚。还没有人能在帝君凌虚座下，得过什么指导。
　　半月前开始，各个修仙门派的弟子、代表，陆陆续续抵达昆仑。一时间，原本飘荡着袅袅仙气的昆仑山脉到多了几分人烟之气。
　　张玄、恭尧自从黄泉回来后，日日待在西皞宫巺谷，偶尔之时去藏经阁，看看经文、轶闻。
　　“阿尧？尧兄？”张玄抬着头，向坐在屋顶处的恭尧唤道，“尧兄近日以来，分外刻苦。这次帝君会，莫不是想将在下一举碾压？”
　　“去去去！大爷我没空跟你瞎吵吵。”恭尧气息不变，传音道。
　　“你小子！”张玄提起，瞬间跃上屋顶，“吃错药了？最近？你原本不是天天吵着要看什么三界第一美人儿吗？现在美人儿到我们昆仑了，你不去看看？”
　　恭尧收力，盘腿坐着，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搭上有人的肩，道：“再美的人儿，也美不过在下身边的张玄道兄啊，恩？”
　　张玄一巴掌抽在恭尧脸上，嘴里吐出两字：“去，死。”
　　恭尧收回手，不屑的“切”一声。手时不时碰碰挂在脖子上，扣在一起的两块血玉。
　　万年終是君会启。昧儿，我记得你当初还想来参加这帝君会。我想，以你的天赋，成为帝君座下弟子，是没什么问题的。虽然，你……但我会完成你的愿望。你当日期待的眼神，我每每回想着，便有无穷动力，促使自己要变得更强！

　　“哟，好兴致啊！又浇树啊？咦？怎么，长叶子了……”帝君梓晗倚着临风殿的石门，远远望着友人，朗声道。
　　凌虚直起腰来，一脚跨出，没了踪影，再见时，便直接到了梓晗面前。他叹声道：“不知……”可能，她回来了吧，或者，她要回来了……
　　帝君梓晗搂住凌虚的肩，道：“帝君会可快开始了，你就，这幅摸样？”
　　帝君凌虚随意挠头，道：“这便去沐浴。”他一看梓晗有想跟上来的趋势，一侧身，冷冷道：“送客。”
　　“别啊……”帝君梓晗搓着手，嬉皮笑脸。
　　“你不走，我动手。你看着办。”
　　梓晗“哼”一声，立刻消失的无隐无踪。
　　凌虚长袖一挥，祭出本体一魂，化为结界，将整个三十七重天罩入——一般的结界，阻挡不了帝君梓晗，得用非常手段。
　　他转身进入临风殿，一边走，一边取下束发精冠，将头发都挽起……
　　“好你个凌虚！哼！”梓晗帝君重新回到三十七重天时，被凌虚的本体一魂结界拦在外面。“不看就不看，了不起了还？早晚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