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Chapter.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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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被光明眷顾的维林洲。
这里是永生之地、永乐之地，精灵的歌声飘荡在森林上空，欢笑声不曾停歇过一刻。
吉尔·戴雅，精灵族的大长老，此刻正随佩戴着黄金三叶草冠冕的精灵族的众长老一起，聚集在穹顶之殿。
台阶之上，一尊精灵的雕像静静矗立，他的额上同样佩戴着新采摘的黄金三叶草编织成的冠冕，白玉雕琢而成的冰凉眼眸冷冷注视着它面前的众多精灵族长老。
在戴雅的带领下，众长老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对着雕像缓缓鞠躬。随后，由昆雅语念出的上古魔法咒语响起。空荡荡的穹顶之殿中，念咒的声音空灵飘渺，听不真切。
一道光束从天而降，笼罩了雕像。
冰冷的雕像在圣洁的白光下突然被赋予了生命，空洞的石雕眼眸中闪现出璀璨的光芒。
吉尔·爱尔隆，由神祗亲自创造的第一位精灵、精灵族第一智者，已经踏入半神序列的他在众精灵长老的召唤下再次降临到穹顶之殿，这个他曾经终日居住、沉思的地方。
“爱尔隆。”众长老再次鞠躬，嘴里呼唤着这个精灵族的伟大智者的名字。
位列半神祗的智者，在面对昔日的同族时，淡漠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暖调。像是神祗，突然有了生气。
“戴雅、凯琳、达尔、乐琳、安迪、福斯特……”爱尔隆一个个念出众长老的名字，被他念到名字的长老都低下头聆听智者的垂怜。
“我们……好久不见。”爱尔隆似乎想笑，嘴角动了动，却没能上扬出弧度。
精灵族众长老也有些唏嘘，感慨万千，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位智者脸上的一些僵硬。
比死亡更落寞的是孤独，而身为智者的爱尔隆，他的孤独不仅是地域上的，更是精神上的。想得到就必须同时失去什么，等价交换是神祗确定的不变法则之一。成为了智者的爱尔隆，他面对昔日同族时的感情不是一句久别重逢就能概括的。
“爱尔隆，伟大的精灵族智者，这一次，请您依旧就用您的智慧，带领我们走出迷惘。”
“我明白。”爱尔隆轻声叹息道，“但我已经不是精灵族的长老了。”
“我们只需要您的指引。”戴雅说道，“这并不会破戒。”
爱尔隆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最终，他缓缓说道：“阿尔卡林魁，来过这里了？”
“是。”戴雅回答道，“他见过维拉，也曾来到穹顶之殿，我也将那个预言告知于他。”
爱尔隆道：“这件事，你做错了，戴雅。他不该知道此事。”
戴雅有些惊诧，但很快她又补充道：“但是阿尔卡林魁似乎不相信这一点。”
爱尔隆没有回应戴雅的话，他缓步走下台阶，众长老们赶紧给他让出道路。
“带我去能维奥湖，我要去见见罗米安。”爱尔隆说道。
他的身后，精灵族众长老们面面相觑。在这个神圣的穹顶之殿里，谁也不愿意提起这个罪人的名字，但说出这句话的是爱尔隆，长老们心中连一丝不满都生不出，只是觉得无措。
最终是戴雅走出来道：“请随我来。”
能维奥湖的湖底囚笼，被铁链束缚的罗米安像是心有所感，他微微仰起面庞，朝着西方的日落之地。一双像极了神祗的冷漠空洞的眼眸似乎是能看穿这个囚笼的牢壁，看到那边凝聚起的黑色的阴云。
爱尔隆的身影出现在囚笼门口，戴雅则站在爱尔隆身后。
罗米安转过身来，铁链被他的动作弄得哗哗作响。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躺在叶子上的小不点。”罗米安怀念道，“踏入半神序列的感觉怎么样？是夙愿得偿，还是充满幻灭感？”
爱尔隆还没开口，戴雅就已经忍不住情绪激动地指责起来：“罗米安，你……”
“戴雅。”爱尔隆打断她的话，“你先出去一会，可以吗？”
虽然是询问，但这位智者的神情温和而坚定，更何况戴雅不愿忤逆爱尔隆的任何请求。
离开前，戴雅恳求道：“您小心一些。”
爱尔隆微笑着点头。
戴雅离开后，一直沉默的罗米安开口道：“她为什么这么恨我？”
爱尔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你杀了她的哥哥，还有其他的族人。”
“是嘛。”罗米安很平静，“我的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早已忘了哪一滴是她哥哥留下的。”
“这真的是你期望的吗？”爱尔隆问道。
“以你的智慧，竟然看不透这一点。”罗米安嗤笑道，“这当然是我愿意的。代替诸神行走世间？我的同类们似乎都热衷此事，但这不包括我。我要想成为我，就得先拒绝成为神祗的玩偶。”
“你曾是最强大的维拉，这个世界最坚实的守卫，最明亮的灯塔。”爱尔隆叹息着。
罗米安的笑容充满讽刺：“爱尔隆，也许我不该对你解释这些。我已经沉默了几千几万年了，在长长的沉默后说出的话，原本就不愿意说。”
爱尔隆闭上眼，他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老师与朋友、如今的敌人？在庞大的感情巨浪面前，再多的智慧也只会如巨浪上的小舟，被吞噬，被淹没，被沉没在海底。
最终，爱尔隆说道：“罗米安，答应我，不要插手任何事，好吗？”
“你们以为囚禁了我就是结局了？会有更多的孩子选择追随在我的身后，有些东西，会比你们永恒的生命更加亘古。”罗米安嘲笑道，“爱尔隆，我播下的种子，皆已茁壮长大。”
“我已经看到了。”爱尔隆平静地说道，“我不会阻止你，因为一切不和谐的音符，都将成为荣耀的附庸。”
罗米安笑了：“伟大的智者阁下，那么我们就来赌一赌吧，看谁能赢。”
“以众生为棋，决定我们的输赢？”爱尔隆摇了摇头，“罗米安，我还没有傲慢到这种程度。”
“可惜，被你崇拜的诸神皆是这样的自负之辈。”罗米安啧啧两声，“友情给你一个提示，三百还是五百年前，反正就在前不久，我进入了一个叫菲尔的孩子的梦境，在里面指点了他几句。”
爱尔隆皱了皱眉，他完全想象得出这个所谓“指点”是什么。
罗米安继续说道：“后来，我从另一个孩子这里了解到，那个菲尔在人类大陆上被称为傀儡帝王。”
“所以呢？”爱尔隆的面色很平静，傀儡帝王，这个称号的背后必然也浸透着无数的鲜血，但这些短暂的生命的逝去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烟云。毕竟，人类，终有一死。
“我憋了太久的时间才找到一个有趣的可以陪我说话的孩子，所以忍不住嘴碎了一些。”罗米安笑了一笑，笑容中甚至有一些纯真，“那个孩子，不巧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把我告诉他的话都记了下来。”
“其中包括一些本不该透露的事情？”爱尔隆叹了口气，他就算知道这些事又能怎样呢，维林洲不会干涉人类大陆，但罗米安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事。
爱尔隆开始有些怀疑，维林洲这样超然的地位对这个世界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您真是太聪明了。”罗米安奚落道，“但是您的智慧又有何用呢？”
“太阳又有何用呢？它的光芒不能用来吃喝，在维林洲，它连照明这个功用都没有了。”爱尔隆冷冷反驳道，“但它象征着希望。”
“太阳尚且知道，它若是想继续闪耀，就得先沉入黑暗。”罗米安回应道，“太阳向世间分享它的光和热，你却守着自己的智慧，坚信一切黑暗都会自行消退。爱尔隆，除了神祗，还有比智者更加傲慢的群体吗？”
以爱尔隆的智慧，也无法第一时间反驳罗米安的古怪逻辑。
罗米安笑着看到爱尔隆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但真的看到那穿着曳地束腰长袍的修长身影消失在这个囚牢中时，罗米安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
半神与神祗的区别，似乎除了力量，就是感情了。
失乐园。
瓦佩尔城堡的庭院中，树立着数个神祗的雕像。
以撒站在阿卜拉克萨斯的雕像面前，望着这个有着一半恶魔一半天使身躯的神祗。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大概会以为他们的首席执政官又在进行什么深沉的思考，但以撒此刻只是纯粹的在发呆。
图坦卡蒙一如既往地陪在以撒身边，无法说话但拥有最基本的智慧的小黑猫，一直是以撒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存在。
许久，以撒终于回过神来，轻轻自嘲一笑后他从神祗的雕像面前走开。
“图坦卡蒙。”以撒弯腰抱起黑猫，“你还记得我在你面前吹过很多次的曲子吗？”
“喵。”图坦卡蒙回答道。
“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想再吹一次。”以撒抚摸着黑猫的光亮皮毛，眼睛却眺望着远方，“可惜那根笛子被我落在黑镜城堡了。”
那根上面刻着“Lomion”这个昆雅语名字的长笛，以撒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拿出来过。不是因为那是罗米安送给他的唯一礼物这个狗屁理由，而是以撒不愿意这个同时象征自己最脆弱无力时期的物品，落到任何人眼中。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Chapter.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