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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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冈狄斯圣庭教务院。
古老的哥特式建筑的尖顶高耸入云，被廊柱环绕的广场上，神祗的雕像庄严而神圣。谨遵传统的十字结构的殿堂内部，随处可见精美的浮雕与壁画。在十字结构的中心点，就是整个教务院的中心，在这中心处，是摆放着圣杯盖尔斯的祭坛。
阳光穿过玫瑰花窗，投下色彩斑驳的影子。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小姑娘调皮地在玫瑰花窗下面蹦蹦跳跳，她的脸上也同样被映上了绚丽的光影。
抬起头注视着花窗上的圣子图案的修女，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有一个穿着洁白教袍的年轻人慢慢走近。
“您好。”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修女吓了一跳，她转过头来，发现这个年轻人既没有穿尊贵的主教袍服，也不是圣殿骑士团穿的红十字白袍，只是一身没有品级的教袍。小修女顿时放下心来，她不会因为刚才的轻浮行为受到任何斥责了。
“你好，有什么事吗？”修女礼貌地回复道，但她的手不由自主攥住裙子，上帝在上，这个人好真是英俊啊。但很快，修女就为自己这个犯忌的念头陷入惶恐。
约伯轻轻笑了笑，似乎没有注意到修女的小动作，他声音温和地询问道：“首席国务卿阿诺德大人，似乎不在这里？”
一个小小的修女是不会得知首席国务卿的行程的，但她就在这个教务院大厅内，若是阿诺德离开，一定会经过这里。
“我看见阿诺德大人和其他几位国务卿大人离开了，就在不久之前。”修女回答道，“但教务理事会的诸位大人们都未离开，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小修女想当然的以为这个年轻教士是过来找理事会办理事物的，一个没有品级的小教士，怎么可能有资格见到诸位国务卿大人呢。
约伯摇了摇头，随后道：“我还是第一次来教务院，您能带我参观一下吗？”
面对这个温和有礼的年轻教士的请求，小修女根本不忍拒绝：“好啊，你可以叫我尼娜，这是穆尔神父给我起的名字。你叫什么？”
看样子这个修女是个孤儿，约伯心里想到，和圣庭里的大部分孩子一样。
“约伯。”他回答道，没有提到自己的姓氏。这就像一个暗示，让尼娜也明白，约伯同样也是一个被圣庭收养的孤儿。
跟随在修女的身后，穿过列满神祗雕像的廊檐下。阳光从高高的天穹斜射进来，在雕像上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也让雕像下方的阴影愈发深重。
约伯在圣子的雕像下方立住脚步，垂下头恭敬地在胸前划下祷告的手势。
尼娜停住脚步，有些好奇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年轻教士的行为。
即使在这个圣庭的中枢，祈祷的行为也被局限在教堂里，很少有人会像这个教士一样，见到雕像就停下来祷告。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在这个大大小小的雕像、浮雕遍地的地方，岂不是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祈祷了。
怪人，尼娜在心里给这个人下定义，但也同时承认他是个很值得尊敬的虔诚教士，恐怕那些披着尊贵的红色长袍的枢机主教也不愿花费时间在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部分展示虔诚。
露天的庭院内，尼娜正喋喋不休得向他介绍这里的圣徒像，从圣约翰说到圣伯多禄再说到圣奥古斯丁，约伯一直面带和煦的笑容，沉默地聆听。只有当说到圣奥古斯丁的时候，约伯古井不波的平静眼神中才出现一丝光亮。
在前方蹦蹦跳跳走路的修女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被她以为是普通的平凡教士是“圣徒之血”的继承者，而她在他面前谈论圣徒，无异于在教皇陛下面前探讨教义。
“伊甸园”计划，这是圣庭内部最禁忌晦涩的词汇，像尼娜修女这个阶层的人，连听说的机会都不曾有。约伯也没有打算告知她，他还不想连累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被拖入信理部审判厅这样恐怖的机构，就让这个小修女在圣庭内平静地生活吧。
尼娜终于讲累了，停下来缓了口气，很快又不甘沉默地问道：“约伯，你来自哪个地方？”
约伯自然不会说出是奥古斯丁神学院，他只是给出了一个相当模糊的回答：“兰卡斯特帝国。”
“听收养我的神父说，我是出生在金雀花王国的。可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待在修道院里，直到最近才被派到教务院里当个打杂的修女。”尼娜吐了吐舌头，似乎也不好意思自己的卑微职务。
“多亏了您的辛勤劳动，这庄严之地才能纤尘不染。”约伯很认真地说道。长身立于圣徒雕像之间的金发青年的眼神坚定又专注，他就这么看着尼娜，几乎要后者陶醉在那温和的笑意中。
言罢，约伯转过身去，注视着庭院的一道大门口。见状，尼娜压抑下雀跃的小心思，马上好奇地随着约伯的视线看着那道门口。
什么都没有。
尼娜收回视线，有些纳罕地瞧着约伯，后者依旧保持着他凝视的目光，神情笃定又平静。
门口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
尼娜几乎要惊叫起来，但她很快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呼声扰到这位老人。
这个有些佝偻着身躯的瘦小老人，身上披着的可是最尊贵的枢机主教的红袍啊！除了教务院的国务卿，这是尼娜见过的最高层的圣庭高层了。国务卿们从首席到第6席，一共有6位，都给了尼娜或伟岸或温和的印象，而眼前的老人，给尼娜的感觉是深邃。
“尤利塞斯枢机主教阁下。”约伯鞠躬致意。
“大祭司阁下。”老人在胸前划下圣庭的祷告手势，“请移步枢机院。国务卿大人也在那里。”
“请稍等。”约伯说道。
随后他转过身，依旧是毫不做作的和煦笑容，他在胸前划下祷告手势，轻声说道：“尼娜修女阁下，愿永恒的父庇护你。”
尼娜有些呆滞地看到约伯搀扶着老人远去，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那个为自己祈祷的大人，就是圣庭最近册封的大祭司，圣奥古斯丁之铠“圣徒咏叹”的所有者啊！
而自己，竟然把他当做是一个普通教士，还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谈论圣徒。而这位大人物不仅没有斥责自己的意思，相反还为自己祈祷。在以前，尼娜一直以为圣徒这类的词汇只存在于浩瀚的宗教书籍中，现在，尼娜相信，这个世上是真的诞生过圣徒的。
“您为何要亲自来请我？”路上，约伯搀扶着尤利塞斯，不解道。
“出来散心，顺便看看我们新任的大祭司大人是不是迷了路。”尤利塞斯笑了笑，继而却沉重道，“枢机院的议会厅中，为了对Farol派出调查团一事吵得不可开交，陛下已经离席了。”
听到老人的前半句话，约伯神色未动，待听到后半句，他垂下眼眸，轻声道：“像个逐利的商人。”
约伯的话中没有加主语，但尤利塞斯明白他指的是哪些人。
历尽世间沧桑荣辱的老人没有回话，他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似乎是被这过于猛烈的阳光刺痛了双眼。对于年轻人偶尔的牢骚，老人只需要宽容就够了。
与约伯来到了枢机院前的广场中时，尤利塞斯将约伯搀扶自己的手缓缓推开。
“你进去吧，我去陪陪陛下。”
说罢，老人缓缓转身离去。约伯停住脚步，目送着这位身披尊贵红袍的瘦小身影的离开。
会议室内。
没有严格的落座次序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形成一个个的小团体。阿诺德与枢机主教基诺坐在一起，教务院次席国务卿、第4席国务卿也坐在周围。另一侧，坐着的是凯尔大主教，他们主要来自兰卡斯特帝国西部的教区，也是对Farol首席执政官以撒最抱有恶意的群体，这一群体此刻围坐在枢机主教欧文的身边。至于枢机主教克拉克，他代表的势力则与Farol态度暧昧，不是朋友，但也算不上敌人。
约伯推门走进。
嘈杂的会议室内只安静了一瞬，对这些真正的圣庭权贵而言，约伯的名字只适合唬唬没见过世面的神父和修女，还远远不能让他们有所敬畏。
约伯沉默着安静落座，他暂时还没搞清楚情况，不必率先开口。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门口，这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性身上。一个在圣庭中枢依旧带着一根法杖的男人走进会议室。
这次的安静，持续的时间很长。
因为这个男人的衣领上，用金线绣着一条半身龙的样子，龙的另一半并未用金线绣出，而是留着大片的黑色空白，象征着龙的半个身子隐藏在“龙巢”的阴影中。小小的刺绣，却不容忽视地刺痛所有人的双眼。
信理部三大机构之一“龙巢”的首席执政官，艾诺威尔。与新上任的以撒不同，这位异端巨头已经盘踞龙巢长达63年。没有人清楚他的具体实力，但仅凭这缓慢的衰老速度看，他的实力就算没有达到法圣，但也相差无几。
“看样子我们尊贵的枢机主教和大主教们都已经把‘罗伯特议事规则’抛之脑后了，充斥着喧闹与争吵的枢机院会议室，真像伽马议会上的场景啊。”
将圣庭的枢机会议，比喻成摩朵大陆的伽马议会，如果这个人不是信理部的三位首席执政官之一，一定会被毫不留情地拖入异端审判厅。
阿诺德站起身，微笑讽刺道：“枢机会议欢迎您的不告而来，信理部首席执政官，艾诺威尔阁下。”
艾诺威尔的双眼似笑非笑得从阿诺德身上扫过，在红衣大主教克拉克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别激动，各位尊贵的枢机主教们，这只是一个无聊的家伙的旁听，影响不到你们的。”
话虽如此，但是一个信理部的异端巨头坐在身侧，更何况这位异端巨头据说和他们正在讨论的Farol的那位首席执政官交情不浅，在场没有一个人还敢像刚才那样放肆地在讨论的同时夹杂咒骂信理部的句子。即使是在圣庭的中枢，在众多圣殿骑士和神术师的守卫下，尊贵的圣庭高层们依旧没有一个人敢去验证喜怒无常的黑暗巨头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止。没有人想在这个会议室里当着众同僚的面变成一个亡灵，当然，离开这个会议室里也不愿意。
旁听了半晌，一直安静的异端巨头突然开口道：“为什么不愿意教务院提名的人成为调查团的领队？”
教务院首席国务卿阿诺德笑而不答。
在确认调查团领队这件事上，似乎没有一个人选可以让所有人都满意，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作为领队前往信理部的三颗心脏之一的黑镜城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为在座的诸多大人物带来他们期望的利益。
艾诺威尔突然觉得很无聊，为什么一个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的事情会值得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吵这么久。
圣庭要完了。
从脸上完全看不出年纪的异端巨头感慨道。
艾诺威尔拿起手中的那根法杖，法杖顶端指向坐在一旁的约伯：“为什么不让他去？”
约伯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但依旧很平静地面对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
要问圣庭内谁最反感“伊甸园”计划，那一定是信理部。如果范围缩小到信理部，那最反感“伊甸园”的一定是龙巢。把约伯放到Farol的核心地盘上去，艾诺威尔的想法不为人知，但一定充斥着恶意。
约伯站起身：“如果教皇陛下允许的话，我愿意带队。”
伴随着窃窃私语的声音，约伯无惧地与艾诺威尔对视，后者的嘴角始终带有一抹让人心惊的笑意，约伯觉得，这个人的眼中一定看到了自己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样子。
“如果大祭司阁下本人没有异议的话，教务院会最终拟定调查团的名单，并呈上给教皇陛下。”阿诺德起身说道。
讨论调查团的人选并不是这次会议的唯一主题，很快，下面的内容就让艾诺威尔昏昏欲睡。
所有人都突然闭上嘴看着这个不请自来又不告而别的异端巨头起身离开会议室。当那扇沉重的大门关上的时候，会议室里的众人都听到自己和别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约伯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从艾诺威尔离开后，似乎就没有人再注意到他。
持续了一个下午的漫长会议终于宣告暂停，圣庭的权贵们陆续离场。
阿诺德追上了准备离开的约伯。
“大祭司阁下，方便现在和我回教务院进一步商讨调查团一事吗？”
教务院首席国务卿的亲自邀请，约伯不敢不接受。
“当然，我很愿意。”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Chapter.6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