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主每天都想刀我》伞令

10、第 10 章

　　“成了！”小白雀跃起身，想与温慈击掌庆贺，却发现他还呆站着不动，似乎一时无法相信，于是她上前一步，热切地将温慈抱了个满怀。
　　“别愣着了，快上来！”

　　温慈这才回过神来，小白拉着他坐上那截树干，脚甫一离地，枝干便腾空升起，载着二人紧跟白鹤而去。

　　耳畔风声猎猎，云卷气舒，不多时，梵波山便已经远远落在了二人脚下，抬头望向天幕时，耀目的日轮仿佛就在眼前。

　　有了温慈作伴，背井离乡的忧愁似乎都被甩在了身后。小白跨坐在枝干上，连新鲜的绿苔蹭脏了她的衣摆也浑然不觉，她伸开双臂迎着气流，眯眼享受日光沐浴时，两条腿还惬意地打着晃。

　　然而温慈却是第一次体验这腾云驾雾的感觉，委实是胃中同翻江倒海，从树枝尖一眼望下去，山川有同一卷巨画，入海大川浩浩荡荡，沟壑起伏绿郁葱葱，皆尽收入眼底。

　　温慈觉得有些腿发软，脸色已然微有煞白。而小白正是兴高采烈之时，探着身子和飞在前侧的白伍玄讨论新家的选址。

　　“师父，我看那座山就不错——”她伸出手遥遥指着底下的一座山峰，“和梵波山颇为相似，还有好几条大瀑布，一定也有梵波山里那种好吃的小银鱼！”

　　白伍玄不置可否，冷哼一声：“你就惦记着吃吧，总有一天肥得跟头猪似的，到时候看谁要你。”

　　“没人要我就师父要我，”小白龇牙笑着：“反正师父对我最好了！”
　　“别。”白伍玄偏过头去，“我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嘴上这么说，他却已驾着白鹤下降了些许，盘旋在山峰的上空。白伍玄垂眸凝神，释放出灵识，将底下山脉仔仔细细盘了个遍。

　　此时正值春季天气，百花开遍，红紫芳菲，万千山峰看起来其实都相去不大。这座山前前后后笼约望去有三条垂直而落的大瀑布，几处山腰间更是有着宽敞的大平原，蓄着一汪汪的泉池。
　　小白兴奋地舔着嘴唇，眼睛都在发光：“小银鱼！小银鱼！”

　　身后的温慈一边难受一边在想：你就宠她吧。

　　-

　　酉时黄昏，灵犀山上最大的瀑布下，水声哗啦啦不停歇地流淌，温慈坐在岸边石上，他跟前的草地上已燃起一小簇篝火。
　　他的身后是幽深的树影和重重的山，在夕阳光晕中如一副渐次变深的水墨画。

　　温慈右手托腮，正盘腿撑着膝盖盯着湍急的水面发呆，忽然哗啦一声，他的眼睛也一亮，小白雪白的脑袋从水流中探了出来。

　　她微眯着眼睛，嘴里衔着一条小银鱼，双手划着水保持身形的平衡，然后用力晃了晃头将迷眼的水滴甩掉。
　　温慈躬身靠近岸边，伸手将小白拉了上来，她贴近自己的时候，湿漉漉的银白色长发擦过他的手指，在金色的余晖中像发着亮光。

　　他愣了一下，小白却已经自顾自在篝火边坐下了。

　　她手里网兜装得满满当当，嘴巴还叼了一条，此去水下，收获颇丰，这顿晚餐应该能吃饱。

　　小白熟练地将小银鱼插到削好的树枝上，又从地上随便抓了几个浆果，用手挤碎了将汁液淋上，然后架到篝火上烤。
　　这是给温慈烤的，她自己没那么多的讲究，直接生的就可以吃。这种深山中的小银鱼就算生吃味道也非常鲜美，丝毫不腥。

　　温慈在篝火另一边坐下，望了望树林深处，问：“前辈今日还在闭关吗？”

　　小白正在吃鱼，专心致志眼睛都没抬，答：“估计还得有几日，师父最近在准备突破金丹大圆满，闭关的时间是会长一些。”
　　温慈盯着摇曳的火苗，一时间没有说话。

　　小白吃了两条，见温慈许久未动，烤鱼都快焦了。
　　“你不吃我吃。”她轻哼一声，把烤鱼取下来插在自己身边。

　　温慈其实也饿，但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已经连续八天都在吃鱼了。头两天他还觉得新鲜，小白也会教他各种鱼的做法，但是到了第八天，他积年形成的饮食习惯使他的身体开始念旧。

　　温慈肚子咕了一声，他老实道：“我想吃饭。”

　　对面的小白沉默了片刻，眼尾也耷拉下来。

　　“你干嘛说出来！”她气呼呼，“你以为我不想吃吗！我还想吃糖拉糕，芋泥糕，杏仁饼！”

　　以前在梵波山，她嘴馋的时候会偷偷溜去山下小镇偷别人家的吃的，凡人的厨房里什么好吃的都有。但现在换了新家，山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小城镇，白伍玄自己已经辟谷了，根本不管这两人吃饭问题，落地就开始闭关，两人也不敢去打扰。

　　“忍不了了！” 小白掷鱼而起，单手握拳道：“我们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方，天天困在山上实在不是个事儿！”

　　“不好吧。”温慈立马心动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前辈闭关前特地叮嘱了你不许乱跑，我怕被他发现……”
　　你会被打死。

　　小白怒目瞪他：“小慈，我是在帮你也！你看你都饿瘦了！”
　　然后她又蹲下身来，小声道：“师父没那么快出来的，我们就去附近逛逛，又不走远，在他出关前回来就行，他不会发现的啦。”

　　温慈还有最后一丝顾虑，他想起那个面目可怖的祁连道人——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小白。
　　不料小白已经扯过自己的臂膀，那颗湿漉漉的脑袋靠了过来，亮晶晶的目光盯着他。
　　“你放心，有我在，我虽然没有师父厉害，但我可以保护你！”

　　他哑然，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拿个东西然后我们就走。”小白说完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

　　温慈心情忐忑地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眼见篝火都快熄了，红日西沉，在天色落入晦暗前，他听见一声熟悉的鸟鸣。

　　温慈不可置信抬头，见小白骑着白伍玄那只白鹤，从天际翩然而降。
　　他一脸惊恐：“这你都敢偷？”
　　白伍玄为何脾气如此暴躁，温慈忽然可以理解了。

　　小白手指放到唇边嘘了几声：“是借，是借好吗！不然我们赶不及在师父出关前回来的。”
　　她朝温慈伸出手，示意他快上来。

　　温慈硬着头皮爬上鸟背，没想到这只白鹤远没有看起来高冷，原本以为坐骑性格随主人，但这只白鹤显然和白伍玄没什么共同点，性格温顺不说，跟小白似乎也很亲近。
　　小白摸着它圆圆的脑壳，从兜里掏出几条小银鱼喂给它，被白鹤一口一条，很快就吃完了。

　　“好吃吗？”小白笑眯眯，“等我们去城里给你带别的好吃的。”
　　温慈心中诧异，白伍玄这么禁欲自律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养出了两个吃货。

　　一猫一鸟达成协议，白鹤干劲十足，啼鸣一声飞上高空。

　　穿过两座山，透过稀薄的云雾，星星点点的烟火隐约可见。

　　借着夜色，白鹤飞低了一些，但仍不敢离地面太近。它载着二人在这座陌生的小城上空盘旋了两圈，绕过城门的时候，小白看清楚了城门上的“织水城”三个字。

　　与城外的寂静阴森截然不同，织水城比梵波山下那座小镇要大许多，灯火辉煌不说，街道上满满都是夜游的行人，小摊和商店的灯火照亮了每一块地砖，非常热闹。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蒸物烤物的香味，小白鼻子耸耸，四处张望，看什么都新鲜，要不是温慈拉着她，估计早跑没影了。
　　她戴着一顶不知哪儿弄来的黑色假发，枯燥的发丝被她随便挽在脑后。

　　“瞧一瞧看一看啦！新鲜出炉的葱油饼，牛肉包子三鲜包子芝麻包子！”

　　小白拽着温慈过去，一边掏钱一边说：“一屉牛肉包，一屉三鲜包，两张葱油饼。”

　　见两人衣衫上沾泥带土，小贩还以为是俩叫花子，但见小白长得漂亮伶俐，于是语气放软了些：“十八文钱，不过看你年纪不大，收你十七吧。”

　　温慈见她掏钱，俯身凑到她耳朵边问：“你哪来的钱？”
　　小白塞给他一屉包子，笑眯眯道：“师父的呀。”
　　“……”你真是猫胆包天。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个牛肉包，看见不远处的小贩在吆喝鸡蛋炒饭，于是拉着温慈又跑了过去。

　　没多久，两人四只手便满载了，于是随便找了处人少的角落，坐在阶级上开吃。

　　温慈吃着蛋炒饭，小白咬着糖板糕，她吃着手里的，眼睛在瞟温慈碗里的，温慈知道她想什么，于是把碗递过去，舀了一勺子送到小白嘴边。
　　小白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嗷呜一口吃掉那勺蛋炒饭，嚼了几下咽下后，还点评了一句：“有点淡。”
　　温慈把勺子放回碗里，腾出一只手，擦掉小白的嘴角的碎糕。

　　然后他从另一个油纸袋里拿出烧鸡，细心掰了块最大的腿肉：“尝尝这个，这个应该入味。”

　　小白咬了一口，眼睛放光：“好吃！”
　　温慈便将那袋烧鸡都塞给她。

　　“我们等会走之前再去买一只，带回山上吃。”小白边说边摸自己的兜，摸了半天，只摸出三枚铜钱。
　　她垂头丧气：“钱带少了，没想到这儿消费比镇子上贵多了。”

　　温慈低下头，再次感到有些懊恼，如果他也能赚钱，就能给小白买所有她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