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凶案再现世初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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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亲王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
得了通报的京兆府尹宋大人快步走来，声音中说不出是因为急切还是激动的颤抖。
屋内慕晞和刘钰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但也都默契的忍耐住了心中笑意。
“参见燕亲王殿下。”
一进到屋里，看见慕晞安然端坐，宋大人的情绪总算稳住，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见过刘大人。”
“宋大人客气了。”
慕晞微微颔首，刘钰起身还礼。宋府尹熟稔的坐到了刘钰旁边的凳子上。
“大人今日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呃……”
被这么一问，宋府尹倒犹豫起来，刚刚冲进门那股子一往无前的勇气，好像在路上就用光了。
“这……”
“宋大人何必支支吾吾？”
刘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大人公务缠身，想来不是特意来给殿下道喜的。莫不是，又遇上什么难啃的骨头了？”
“啊这……”
宋府尹一张脸被屋里热气熏得通红，正想顺着台阶下，就听刘钰又补了一句，“咱们王府和京兆府也不是外人，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是，刘大人教导的是。”
宋府尹连连点头，又定了定神，终于抬眸看向慕晞，“殿下，臣此次前来，是想请殿下出面，为京兆府向斩恶司借几个人。”
“斩恶司？”慕晞皱眉。
“正是。”宋府尹再度点头，“就是钦天监下属，专门负责异事调查处置的那个斩恶司。”
“钦天监及斩恶司乃是父皇亲属，本王并没有那里的门路。”
“怎么没有？”宋府尹大着胆子提醒，“之前礼部尚书府一案，斩恶司不是两入燕亲王府来拿人吗？”
“宋大人！”刘钰直接气笑了，“你莫不是在同殿下说笑？”
那能算什么“交情”吗？
明明是“过节”还差不多吧！
“臣不敢！”宋府尹赶忙讨饶，“臣自然也知道，此次殿下北行，与当日之事有些牵扯，但是……”
“……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不是？”
“而且如此荣耀光辉……”
“照你这么说，殿下还应该去斩恶司登门拜谢了不是？”
宋府尹不敢答话，屋内一时陷入沉默。
慕晞并未生气，毕竟这位宋大人的个性，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但再怎么说，能想到用他来借斩恶司的面子，也是有够荒唐的。
“就算本王同意为宋大人去同斩恶司交涉，也总得知道具体所为何事吧？”
慕晞主动打破冷场，喝了口茶，又道，“眼下父皇寿辰在即，京城内外戒备森严，难不成还有妖怪敢在这时候作祟？”
“多谢殿下开恩。”宋府尹立刻借坡下驴，“唉，此事若说是妖怪所为，却也不像，但若说是人力所为……”
“普天之下，臣还从未听说过，能有如此心狠手毒之人。”
宋府尹将京郊寒山寺的惨案一五一十道来，血腥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
慕晞的眉头越锁越紧，正要细问，宋府尹话锋陡然一转。
“因这案子太过惨烈，寺中竟无一个活口，臣便想着遍访那几日去寺中上香的香客，看有无可疑之处。”
“但不成想，这一问，竟更问出了个惊天大案——”
“原来自初三日起，凡到过寒山寺中的人，竟全没有回过家中！”
“可寺中和山中也并未见他们的尸首，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还活着，并被那命案的始作俑者带走藏匿了起来！”
“来往官道可曾见到可疑车辆？”慕晞立刻问道，“能否确定，这些人如今是在城中还是已经出城？”
“殿下，说实话，自庆典准备开始，每日出入城的车马何止上百？尽管兄弟们一一都有查验，但也不敢打包票。”
宋府尹一脸为难，“若有人藏在棺材里，或是木箱夹层中，查不出来也是有的。”
“况且，这些人并非在城内失踪，若是那贼人提前备好了空车在城外，也是有可能将人直接转移走的。”
“未必。”刘钰摇头，“按宋大人所言，凶徒至少在寒山寺盘桓了两日。”
“若第一日便犯下血案，第二日入寺之人必定会察觉。若第二日才动手，那第一日掳走的人，必然要寻地方关押。除非他有同伙接应，否则，这么多人，他带不远。”
“所以，刘大人的意思是？”
“我认为，这些人应当尚未远离京城。”刘钰看向慕晞。
“杀害满寺僧人，掳掠香客，此人做下这样的事，是为了什么？”
慕晞低声自语，不知为何，竟联想到了那个北狄妖师——风伯。
“殿下，这些人都是为你杀得，是我的诚意，你感受到了吗？”
风伯，或者说那个白魈眸中对人命毫不掩饰的轻蔑，令慕晞记忆犹新。
偏偏是在自己回城这天，京中又出了这样的事。
难道那个风伯并没有死？
“臣对此亦是百思不得解，因此，才想请殿下出面，求斩恶司出手。”
宋府尹见缝插针，“臣听闻，斩恶司内部分工明确，有专司搜捕的，有专司刑讯的，还有的，专供各种奇淫巧技……”
“臣斗胆，望殿下能请动斩恶司里擅长追踪定位的好手，为我们圈定出失踪之人可能在的大致方向。如此，臣也好尽快上书陛下，获取搜查令，挨家挨户地搜查！”
慕晞听着，面沉如水。
这样的事，恐怕斩恶司不会接。
万一到时候没找到人，你京兆府将责任推到斩恶司算错方位怎么办？
“宋大人……”慕晞抬眸，直视宋府尹，“此话不妥。”
“斩恶司未得君令，擅自行动已是逾矩。若事后再让父皇得知，就算父皇不追究，也难免会怀疑京兆府与我燕王府，是否与斩恶司暗中有所勾连。届时，你我都有倾覆之险。”
“这……”
“不如这样。”慕晞起身，扯来京城大略地图架，“本王先为你选出几间可疑的宅子，你根据这些区域，先去上书申请搜查令。若是没有结果，你便可顺理成章地再向陛下请求斩恶司协助，如何？”
“殿下已有头绪？”京兆府尹讶道。
“人命关天，自当尽力而为。”
待几人初步有了些结果，时间早已过午。
慕晞客气留饭，宋府尹却哪里还坐得住，拿着地图上标出的几个区域，表示要立刻回去写公文，尽快送到宫中。
待人走后，刘钰才无奈叹道：“这才回来两天，便又一头扎进了这麻烦里。”
慕晞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地图上，深邃难明。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点在皇城的位置上，声音低沉：“大典在即，京城重地，却出此等恶案……这京城的气数，怕是真的要变了。”
…………
“不要！”
江世初大喊着惊醒。
梦中情形仿佛就在眼前。
一座死气沉沉的庭院中，慕晞、京兆府和斩恶司的人先后冲入，却只见到满院活尸。
卫天泽操控着活尸引众人接连落入陷阱，斩恶司的人齐心协力要保慕晞离开，却一个接一个倒下。
最终，慕晞被困在一处阵法中。
江世初认出，那是摄魂法阵！
卫天泽要将慕晞的神魂抽出，取而代之！
“慕晞！”
他在梦中惊呼出声，随即感觉周身仿佛同时被插入千百根钢针剧痛起来，“不，不——”
梦里的痛感如此真实，江世初睁开眼，猛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皇城中即将发生之事！
脚踝处却传来一阵冰冷的拉扯感，“哐当”一声，整个人被绊倒在地，狼狈不堪。
灵力……竟然一丝都提不起来！
江世初低头，看见脚腕上扣着一道沉重的玄铁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没入洞壁深处的黑暗里。
他四下环顾，见目之所及之处，除却身边的床架看上去有些眼熟外，其余装饰布置皆陌生的很。
而且，此处也不像客栈或者寻常房屋，倒像是一处洞穴。
只是这洞穴既宽阔又幽暗，此刻他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长衣，又无法催动灵力，因此看不清全貌。
他这是被人救了？
还是……被人绑了？
噩梦带来的急切逐渐消散，江世初渐渐冷静下来，看着脚腕上的铁链，忆起了那日寒山寺中的情形。
他正要以自己的血打开诛魔阵，忽然，整个人被浪潮般的魔气掀翻，狠狠撞在身后神像台上，晕了过去。
那股魔气，绝非当时已是强弩之末的卫天泽所能拥有。
这么说来……是他？
那个非蛇非龙，在他记忆中叼着黑剑赶来的……龙七？
江世初心中一动，立刻凝神，试图呼唤与自己心神相连的黑剑。
然而，无论他如何催动心念，丹田灵府内始终一片死寂，黑剑自然也毫无反应。
寒意从身下的石板，渐渐透过长衣渗过来。
江世初倒吸一口冷气，起身，在脚上锁链所能允许的最大限度内，尽可能的探索这间洞穴。
“有人吗？”
“龙七？”
声音在洞穴内回荡，没过多久，他实在冷得厉害，只能又摸索着回到了床边。
这床架上不止施了什么术法，在这阴寒的洞穴中，也能保持温暖。
缓了片刻，江世初再度起身，扩大了搜索范围。
“喂，龙七，你在吗？”
这一次，他走的更快，看的也更清楚了一些。
然而这也并无任何意义，这间洞穴简直简陋的可以。
除却那副床架外，甚至没有一张桌子！
第三次出发后不久，江世初总算又发现了一样人间的东西——
是他当初摆摊时用的道幡，和曾睡过的那张席子！
他还以为自己一直把这两样东西收在了行囊里呢。
不过龙七这家伙，把这两样当宝贝一样藏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到底折腾了多久，江世初气喘吁吁，身上出了层薄汗，无奈的躺到在床上。
他很笃定，龙七此刻一定就在什么地方看着他，却偏偏不肯出现。
“你是在闹脾气吗？因为我之前把你忘记了？”
江世初仰面躺着，对着空无一人的洞顶自言自语，“那是因为归墟……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后来，我还用唤灵阵找了你那么多次……”
“可你就是不肯出现……”
等等，唤灵阵？
江世初的念头顿住。
那晚荷塘中，从归墟通路里走出的那道人影，在他的记忆中陡然清晰。
为什么……那个人，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你最好赶快出来，我的耐心可不多，而且，弄断一只脚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嘴上放着狠话，脑中却反复回放着那夜的诡异景象。
那个人，为什么会从为龙七而设的唤灵阵中出现？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回京城，不想让我卷进危险里，对不对？”
“但师父说过，我是为平衡这世间不正之气而生，注定要为不平之事而战，要铲除奸邪，匡扶正道。”
“你知道吗？若是慕晔登基，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他不会在乎民间疾苦，更不会分辨忠奸善恶，他只会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到最后，他一定会去迫害慕晞。”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你明白吗？”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燕亲王。”
一道讥诮的声音自阴影中响起，一双黄澄澄的眸子自阴影中出现。
来人从阴影中走出，左右脸颊各有两片漆黑的龙鳞，面容看上去三分熟悉，七分陌生。
一袭绣着暗纹的黑色长衫，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就是龙七。
江世初心口隐隐作痛，虽然对方还未介绍，但他却一眼就知道，此人必定就是龙七。
“我真是看不出，他到底有何不同？”龙七嘲讽道，“你同那太子也不过一面之缘，怎么就知道他如此不堪？”
“刑部尚书次子是他好友。”江世初道，“雷骁出事，刑部尚书与京兆府交恶，你觉得最大赢家是谁？”
龙七不答，反问道：“皇族弄权，血流成河，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人间的血流干了，自会有新的血补上，这一次，又有什么特别？”
“不仅是皇族之事。”江世初闭了闭眼睛，“龙族与人间皇族命脉相连，之前如论如何改朝换代，龙族的气运也从未衰弱过，但现在——”
“京中妖孽横行，民间魔物肆虐，天界不闻不问，而龙族……”
江世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洞顶，望向了浩瀚星空，“内忧外患。”
“是谁种下的因，便让他们自己去承付这果。”
龙七走到床边，轻轻踩住江世初脚腕锁链，居高临下，冷声道：“与你何干？”
江世初只平静的同他对视。
他知道，龙七不会懂，卫天泽的出现并非偶然，归墟如此频繁现世也并非偶然，而他的出现，亦如此。
这是早有人过度抽取了天地间的灵气，甚至行了逆天之举，才导致阴阳失衡，进而形成的天谴之相！
若再让慕晔登基，将人间这一缕最后的正气消散，那么，不止是人间，连同天界和九幽，都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你这样问……”江世初忽然笑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那我的生死苦乐，又与你有什么相干？”
“江世初！”龙七神色陡然改变，眸中怒意横生，一手化爪，狠狠扼住江世初脖颈！
他猛地压下身，两人身躯紧紧相贴，那股带着侵略性的魔气几乎要将江世初吞噬。
灼热的吐息喷在颈侧，龙七低声道：“你以为，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江世初虽被扼住，但却感觉对方并未十分用力，又听到他如此说，登时一愣，眸中多了几分不明所以。
为什么？
他脑中一片混乱，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吧？
他……可不记得自己惹过这种冤孽啊！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凶案再现世初苏醒
